《步唐玄奘后尘:丝绸路上--西出长安望葱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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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唐玄奘后尘:丝绸路上--西出长安望葱岭-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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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武帝的哥哥刘胜夫妻死后,是穿了金缕玉衣下葬的,在河北陵山出土后发现,玉衣的软玉原料是于阗玉。金缕玉衣由两千多块小玉片组成,每片玉的四角有小孔,穿以金丝连缀在一起。制作一件玉衣,据说要一个熟练玉工花去十年以上的功夫。玉衣是汉代皇帝和贵族的葬服,当时人们很迷信它,以为尸体穿上玉衣后永远不会腐烂。

  玉石长在河流之源的昆仑雪线以上,在于阗的玉龙喀什河与喀拉喀什河,即意为白玉河、黑玉河及叶尔羌河上游。由于原生玉坚硬难采,加之运输又困难,主要采集每年由冰川和洪水冲击下来的大大小小软玉砾石。自古有这样的说法,夜里视月光盛处,妇女和女孩下水,可以采得美玉。

  于阗玉的颜色丰富,以纯白而又细腻的羊脂玉最为名贵,常用以雕琢成精美的工艺品。汉代时,从西域大量输入玉石,玉门关,就是以输出玉石得名的。在清代嘉庆年间,于阗进贡皇宫三块大软玉,最大的一块有两万三千多斤,因运输过于困难而未成行,“日行五里七八里,四轮生角千人扶”,是不容易的事。

  玄奘在《大唐西域记》里说,于阗国为了探得养蚕的秘密,费了不心机。古代于阗有一个瞿萨旦那国,当时不懂得种桑养蚕,听说东国人有桑蚕,就派使者去求,可当时 的东国严守秘密,禁止蚕种桑苗出口。于是,瞿萨旦那国国王想了一个办法,去向东国的公主求婚,正好东国国王想向西域一带扩张,就同意了。东国公主启程时,迎接的使臣对她说,本国没有丝,要求公主设法带些蚕种去,以便养蚕取丝给她做衣服。公主听后,就弄了一些蚕籽,藏在自己的帽子里,躲过了东国边境的搜查,将蚕种带到了于阗。从此,于阗有了蚕,并且在瞿萨旦那王城东南五六里处的鹿射建立寺院,供奉最早的蚕种。玄奘赴印度经过这里时,曾经参谒了这座寺院,并见到几株古老的枯桑。

  古代时东方的丝绸,只所以经过漫长艰难的丝绸之路运到遥远的罗马、伊朗、土耳其等地,原因是这里没有桑蚕,其价格比等重的黄金还要贵。为了垄断丝绸业,中国和一些西域小国严禁蚕种出口,是可想而知的。

  今天的古于阗,有和田玉雕厂,新产品包括人物、鸟兽、鱼虫、花卉、瓶素等多种工艺品。装饰佩件和陈饰小品,如鸡心、串珠、项链、棋类、戒指和夜光杯等,为游客所青睐。大型的玉雕工艺品,更是供不应求。

  从于阗镇向西北行约五百公里,途经今天的叶城即碛南州,就到了丝绸之路南线与北线在西端的会合处和疏勒镇,即今天的喀什。

  眼前的沙漠公路是斜着横穿塔克拉玛干的,到了塔一、塔四石油作业区后,据说已由地方上将其与南边的且末连接。有一条路是通国道的,中间的分岔可以抵达众多油田井位。

  在我们歇息的塔里木河大桥旁,是一处小小的驿站,有吃的住的玩的。从“豪华拌面”到美发按摩等招牌看,这里已经步入时尚了。有烤全羊,有馕,有抓饭,有拉条子,有四川菜,任你选用。文明城市化的进入,同时带来了文明的垃圾。当然,苍蝇一类东西的兴盛,又去埋怨谁呢?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三十二  塔里木河边
回程路过塔里木河边,我们驻足歇息,身边是壮美而悲怆的大片大片的胡杨林。

  塔里木河,蜿蜒于分地的边缘,干流长约1000公里。如果加上上源支流叶尔羌河的流域,全长达2400多公里。中国的内陆河,没有哪一条河流可以与塔里木河的长度相比。

  在古突厥语中,“塔里木”一词,意为“注入湖泊、沙漠的河水支流”。在现代维吾尔语中,意为“田地、种田”。史册文献中,称其为“戍水”、“葱岭河”。《汉书·西域传》中说:“南北有大山,中央有河”,指的就是这条大河。

  在历史上,塔里木盆地的大部分河流,都汇入了塔里木河。以后由于上游地区农业的发展,许多小河的河水被人们截流,引入了灌溉的田地。现在,只有阿克苏河、叶尔羌河、和田河这三条河流才能流入塔里木河。因此,从上游至下游的塔里木河水不断减少。过去,这条河道有余水,一直注入罗布泊和台特马湖,现在它的终点站只能是铁干里克附近的大西海子水库。而罗布泊和台特马湖早已完全失去河水的补充,形成了干涸的湖盆。

  在塔里木河两岸的荒漠上,由于 有山洪补给,地下水位也较高,因而适宜植物生长,形成稠密的植被,有利于垦植耕种。几十个大型国营农场,成了南疆新兴的粮食、棉花、桑蚕和瓜果生产某地。

  眼前的塔里木河水,粗看是清澈的,其实水流里有细沙,秋风从水面上滑过,印着绫缎似的波纹。站在大桥旁的河岸上,向上下游可以望去十数里,在阳光下倒映着清静的天穹。掩在树林背后的支流,因某种光线的角度呈现出湛蓝色,辨不清流水的来龙去脉。

  胡杨是新疆古老的珍贵树种之一,在古籍文献中称之为胡桐或梧桐。维吾尔语称胡杨为托克拉克,是美丽的树的意思。它有着惊人的抗干旱、御风沙、耐盐碱的能力,生存繁衍于沙漠之中,有沙漠英雄树的美誉。它是靠天然成林的,在塔里木河上下游沿岸,在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的边缘,到处都可以见到胡杨的身影。此外,在北疆许多地方,也有大片大片的胡杨林。

  清代一位诗人写过一首《胡桐行》的诗:“君不见额琳之北古道旁,胡桐万树连天长。交柯接叶万灵藏,掀天踔地分低昂。矮如龙蛇剡变化,蹲如熊虎踞高岗,嬉如神狐掉九尾,狞如药叉牙爪张。”成年胡杨一般高十多米,树干粗大,足够数人合抱。树皮纵裂,呈灰白或褐色,树冠阔圆如伞,呈灰绿色。雄踞于大漠之中,有一种奇倔之气。

  胡杨之奇,还在于它起源古老,它的祖先可以追溯到一亿万年前的上白垩纪。到了中新世,胡杨的家族到达了天山盆地。上新世的胡杨化石,曾经在1935年从库车千佛洞被发现,敦煌和藏东北也发现过胡杨的化石,其形态与我们今天看到的胡杨的样子毫无差别。

  胡杨的另一个奇特处,是它的叶形是随着阶段发育而变化的。我仔细瞅着长在不同部位的颜色深浅不一的叶片,发现它的苗期叶子细长如线,稍幼的树干上的叶子变成柳叶状,成年树龄的叶子形状如扇,有点像银杏。

  它的抗碱性也是很有名的。胡杨忍受着盐碱,把盐碱吸收到了体内,一部分贮藏着,一部分通过枯枝败叶还给土壤,另一部分则通过树皮裂缝外溢,形成白色或淡黄色的结晶。《本草纲目》称之为胡杨泪,也就是胡杨碱,可入药,也可制成肥皂。这种通过植物体搬运盐分的功能,是胡杨生态学上的一个奇特的现象。从而,生长 在大漠戈壁上,维持着这里的生态平衡,给人以生命期望。

  我告别一棵流泪水的老胡杨树,向一片大小不一的胡杨林走去。眼前的这种天然植物,在咫尺之间,就浓缩或叫珍藏了千古的生命现象。有一棵棵峥嵘的古树桩稀稀落落地出现在眼前。有的已完全枯死,有的是枯木逢春,有的正葱茏茂盛,实在是大漠中的奇观。闻名遐迩的胡杨,所谓的一千年不死,死后一千年不倒,倒了后一千年不朽。有的竖立着,有的横陈在地上,有的朽如泥土。路边的一棵巨木,树冠蔽日,从枝干处淌着血一样红的泪液,染红了土地。小胡杨细嫩柔软,是群木的无数子孙,似乎是刚刚上路,前仆后继地奔向遥远的历史进程。   

  地表上或潜流的塔里木河,以它的主流或支流或毛细血管,在不确定的游移中滋养着或遗弃着胡杨的群落。胡杨们追逐母亲乳汁的足迹,形成了枯荣兴衰的命运,在茫茫大漠上勾画出了龙蛇般缠绵的图景。从几搂粗的枯木,到细如手指的小苗,是怎么样一个时间的概念?我忽然发现幼年胡杨的叶子在干部形如柳叶,冠部的则象是不规则的银杏的奇特情景。

  近水边的胡杨树是葱绿的,远处沙漠中的则呈现出一派金黄色。所谓生而不死的树冠蓊郁,死而不倒的枯枝象是龙爪伸向天空,倒而不朽的坦然伏卧,坚硬如铁,朽了的用手一扳一大块,松软如同泥土。千年万载完成了一棵树的生死轮回,是一首漫长而又短促的史诗。无疑,胡杨的枯荣,与脚下时长时落游移不定的或地表或潜在的塔里木河有关。

  空旷处有骆驼草,幼嫩的可以用手轻轻捏出苦苦的鲜汁,花絮也能挤出粘粘的水来。老的叫成骆驼刺,抓一把,又如若干纤细的利箭射入掌心,热辣辣的疼痛难忍。而沙柳贴着地皮生长,与沙子争高低,一年又一年,在周围形成形状各异的沙团沙丘,一坨坨的,大的象古墓,小的如杯土。有芦苇长出穗花,稀疏地高高的摇晃在河滩上。

  鸟类似乎只看见乌鸦和扇动着羽翼的无名小鸟,数得清的几只,在辽阔的林梢间掠过。正走在塔里木河边上,听见同行的小惠在前面草丛里惊叫了一声,喊着让我赶快过去帮忙。我也发怵了,是蛇咬住他了?近前一看,他正用脚踩住一只大鸟,让我去抓。我看见这只大鸟已经没有挣扎的迹象,奄奄一息了。我说,这是鹰,雄鹰,辽阔大漠上的神鸟。几天来,我们第一次看见雄鹰,却是一只死的。它的傲慢和机警,它的搏风击云,以及写在翅膀上的阳光,都已经成为历史。猜想它是中了猎人的枪弹而死的?这里哪会有什么猎手呢?

  对了,不远处是一个驿站集市,那里有饭馆和瓜果摊,河滩里的垃圾堆肮脏不堪,恐怕是这只鹰误食了有毒的腐烂食物而毙命的。它的种族熟悉大自然,却并不了解人类所制造的鼠药一类物质的性能,它作为牺牲品会带给同类进化上的教益,只能是这样了。这时,一阵嘎嘎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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