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唐玄奘后尘:丝绸路上--西出长安望葱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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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唐玄奘后尘:丝绸路上--西出长安望葱岭-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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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坐在土陵村外的原畔上,俯视着河谷里的公刘墓,隐隐听得见泾河的水声。一位放羊老汉问我:“是来看人祖爷墓的吧?”我说是。老汉说:“笃公刘,匪居匪康。”老汉蓦地吟出诗句,让我大为惊讶。这是《诗经·大雅》中《公刘》篇的首句,是说好心的公刘,他不敢安居,只顾忙碌劳作,歌颂公刘从邰迁豳的业绩。放羊老汉可能不识多少字,也许是千百年来口口相传留下来的,足以见得民间文化的力量。我面对的似乎不是放羊老汉,而是一位老学究。

  经与老汉交谈,才知道远古时候公刘墓的守陵人,一代又一代繁衍了这个原畔上的土陵村。他们都是守陵人的后代,好文喜武,以稼穑为业,古风依然。

  彬县城东有姜原圣母墓,圣母在郊野里踩了巨人的足印,因而怀孕生了后稷,还以为是不祥之物给抛弃了。野兽虫鸟都不伤害他,就又拣了回来,起名“弃”。这后稷很聪明,喜欢种树麻菽,教民耕稼技术,尧帝举他为农师。而公刘,就是后稷的曾孙,周文王的十代祖先。

  当时,公刘的祖父丢了官职,出奔到了这地方,而后传至公刘。公刘厚于国人,不图自个安居,忙于修田收谷,带上弓箭盾牌,长矛板斧,和大伙儿出外打猎。在这块平原旷地里,人们越聚越多,有房住,用瓢舀着喝酒,有说有笑,过着好日子。公刘还带人远渡渭河,采来磨石,搬来锻石,坚固房基墙脚,一直到芮水湾的皇涧两岸,都住满了公刘的部落。豳人的土地宽广富饶,周民族由此逐渐振兴起来,因此受到人民的颂赞和后世的怀念。

  这庞大的墓冢,有个讲究是一头大一头小,象一条鱼。在古豳州一带,庄稼人的坟墓也是沿袭了公刘墓的形状,而不象汉帝陵的履斗状的四棱见角,或唐王陵的又圆又尖。在公刘墓的南边,有一堆堆土丘,形成“珍珠串线”的美穴。原来是修墓时人们从关中取土,人山人海,陵上土够用了,运土的人便函将土倒在路边,形成了一串连绵的土丘。临河的墓崖下有一个渡口,叫石桥头,对岸山石壁立,唯山腰平处有两座土包,旁边有一眼泉水常流不断。传说公刘死后,他的两个女儿用衣襟包土,还携着酒壶,欲渡河封土祭奠。适逢泾河涨水,不能渡河,只好将土就地倾倒,将酒洒在地上,隔岸号哭。第二天,小土堆长成了大垄岗,泪水化作泉水,一直到今天没有枯竭。

  放羊老汉告诉我说,在公刘墓周围,一山一水,一沟一壑,都因为人祖爷墓而有了生动的形象。长岭是一根根旗杆,土原是一面面旗帜,四山有龙、虎、龟、蛇之说,沟壑峁梁有十八罗汉、七十二将之喻。即使公刘墓上的花草,也非同一般,在李时珍《本草纲目》中就有“土陵枳木”之说。如今,这里已经 是一座杏李桃梨俱有的花果山了。

  我想,在古豳州,处于荒僻山野里的周祖公刘墓,有中华氏族的根底。 。。

七  法门寺
在关中平原西部的扶风北原上,有一座著名寺院,叫法门寺。   

  多年前,我先后两次造访过这里。当时寺院所在地还叫崇正镇,如今成了法门镇。我初次去的时候,法门寺塔周围一片荒芜,塔院里堆放着农田基建用的设施和农具。二回去时,塔身倒塌了一半,斜斜地立在暮色中。寺院里有几处亭台,几树花木,佛殿前一方留有膝盖印的青石,传说是一位叫巧姣的贞女告状时留下的。还有一方青石叫“卧虎石”,若泼去一瓢清水,便会幻化出一只斑驳的猛虎来。如此奇石,被作了若干年的打土坯的基石,石中所藏神物竟然毫发未损。

  法门寺由东汉至北魏称阿育王寺,乃梵语“无忧”之意。古天竺国王被称为阿育王,在佛灭度后笃信佛法,在世界上修了八万四千塔,分葬佛的舍利,其中就有此扶风一塔。故因塔置寺,几经重修,至唐武德年间改为法门寺。明代重建,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又残缺不全了。

  现在看到的宝塔是1988年重建的,保持了明塔的外形和风貌。也就在重建发掘时,发现了塔下地宫的秘密,释迦牟尼佛指舍利和一批珍贵文物的出土,使法门寺一举闻名国内外。

  这里被称为“关中塔庙始祖”,曾经是唐宋两朝宫廷皇家寺院,唐代曾先后举行过数次送佛骨的大型仪式,将佛骨迎出地宫送到帝宫镬瞻,再送回地宫封供,循环往返七次之多。现今出土的珍贵文物,就是那时候,上皇室施舍的,计有大量金银珠宝、法器、丝绸锦缎等等。

  舍利,意为“身骨”,通常是说释迦牟尼火葬后遗留下来的一种固体物,如佛舍利、佛牙舍利、佛指舍利。舍利又分法身舍利、生身舍利两种,前者为佛教经典,后者为火葬后的固体物,白色为骨舍利,黑色为发舍利,红色为肉舍利。法门寺出土的四枚佛指舍利,其中灵骨一枚,影骨三枚。灵骨为仅存于世的佛指舍利,属于至高无上的佛教圣物,“影骨非一亦非异,了如一月映三江”(赵朴初诗句)。

  如今,法门寺已经成了关中现代旅游业的一大名胜,盛况空前。

八  周原
《诗经·大雅·绵》中有“周原沃沃,堇荼如饴”的妙句,让我不至一次地领悟了这里的神奇。

  这里是关中平原的西部,其地貌,正从缩窄闭合状态的宝鸡一带伸延过来,向东愈宽坦。而整个塬面,则由北山向渭河倾斜,以数十米或近百米的陡坎与阶地相接,呈现一块一块的梯形。深深湍流着的渭河,被枕在塬畔之下了。原野所依附着的是嵯峨的岐山山脉,天蓝蓝的没有云彩,山也蓝蓝的,恬静而肃穆。原野上,是秋风拂动着的刚刚出土的嫩绿的麦田与发黄的示收割完的玉米田,以及一处处烟树里的村落和土路上零星的行人。这里的一切,给人以安谧僻静之感,于自然无华的风景里,蕴含了一种古老而鲜活的情调。

  怎么可以想象,三千年前的周人就在这片原野上生活的呢?就是一览无遗的这一片岐山下的土地,曾使一个小部落成为粗具规模的小国,封建制度开始萌芽,继而开辟了一个大朝代的呢?

  我寻访过公刘迁居的豳地,在位于泾河峡谷里的山一样的公刘墓前蹀躞过半日。在那沟壑纵横的山野里,公刘这位农神后稷的子孙,,由邰迁豳,改善农业,颇有蓄积,得到了国人的赞颂。从追述周先公时农事的《豳风·七月》中,可以推想周先公是如何地重视鼓舞农夫的生产兴趣,以增强生产力,使部落兴旺起来的。到古公禀父手里,是由于无力抵抗戎狄侵略,率家室和亲近奴隶迁居这岐山下的周原的。当时,和其他地方的自由民,说古公是个仁人,扶老携幼都来归附,人口比居时更多。拿什么供给这些归附人的衣服食物呢。在戎狄威胁下,古公为缓和内部矛盾,采用了商朝原有的助耕制,使新的封建生产关系在周国里成为主要的生产关系。也就有周原这片肥美的堇菜苦菜都象糖一样的土地上,划田分地,挖沟泄水,繁衍生息着农神远祖的子孙。

  这一切,我只能凭借历史的记忆而知晓,而脚下的土地,眼内的景物,难道就不能说明什么意义,不能告诉给我任何东西吗?

  在这里的一个文物管理所里,我惊喜地看到了那遥远时代的遗物。这种惊喜,有对于历史的盛衰荣枯之感慨,有对于古代文化的敬仰与钦慕。掘自于周原地下的青铜器,其历史之久,数量之多,为世界所罕见。周人由迁岐之后,其政治、经济、文化活动的中心,即今岐山县东北的京当和扶风县北的法门与黄堆交界处。这里的地下埋藏着西周青铜墙铁壁器的宝库,住住不是一件两件,一发现便是数十件上百件的窖藏铜器群。清光绪年间,扶风任家出土过著名的毛公鼎、大小克鼎和卫鼎,这窖铜器多达120余件。近在1976年,扶风庄白发现窖藏铜器103件,包括西周前中后三期,铸铭文的有74件。其中史墙盘为恭王时器,铭文近300字,缕述了微氏家族的业绩,奉献出了宝贵的西周史料。历史,远去了,而远古时候的遗物却存在于今人的眼前,邀得过往观客的匆匆一顾,使你琢磨人类童年时代的价值。那静默的遗物,似有青铜的铿锵声韵,以巨响回荡于天地之间,而震慑着后人的心魂。

  透过放大镜,我看清了甲骨文主的字样。这就是《诗经·大雅·绵》中所说的“爰契我龟”吗?刻在龟板上的果真是神的主张吗?用烧灼龟甲来占卜,看龟甲上的裂纹来断吉凶,双把占卜的结果简单记述在甲上,这当是我国较早的文字。这些发黄的龟甲的的象形字,记述了怎样的吉祥与厄运呢?那背后面烧灼的焦黑的痕印,象有火星在迸飞,给你一种异常神秘的感觉。

  在这里,也可以看到周人的屋脊和天沟处使用过的瓦,也当是我国迄今发现最早的瓦。同时,也有草拌泥和纯黄土夯打的土坯,即砖的前身了。墙面和屋内地面皆用黄土、沙子、石灰搅拌的三合土涂抹,其坚硬性犹如水泥。考古专家们根据岐山县京当凤雏村一处建筑遗址。用科学的想象,为我们描绘了一幅三千年前的一座宫殿的复原图。房屋坐北朝南,其平面布局完整、壮观,结构谨严。以影壁、门道、中院、大厅、过廊为中轴线,东西两边有厢房,其间均有回廊,并有台阶通向院子,檐柱、廊柱和屋柱都排列得井然有序。有阴沟排水管或明槽,排水设备十分合理。而扶风黄堆齐家村的单个建筑遗址,房子则很狭小,显然是西周平民信过的地方。在这一方原野上,很有布局地分布着制作坊、制铜作坊、制陶作坊以及墓葬区,形成了一个规模宏伟的西周邑城。由此可见,我国传统建筑的风格,是如何地源远流长。

  从《诗经》的一些篇章可以想见,古公禀父是怎样在荒僻的周原上筑城郭室屋,拉绳栽桩,填土削墙,立起王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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