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缎白底皂靴,一身青色长衫,腰系绛色腰带,上面还戴着一块玉佩,继续朝上望去,很快对上一双澈亮的明眸。
他的眼睛好亮啊,灼灼有神却不锋利,反而有一抹令人倍感亲切的柔色。一对上他的眸子,方筝的心神象被牢牢吸住似的,眼睛再也无法转开,瞬也不瞬的直注视着他,心莫名其妙的跳动起来,心里有个声音在问:他是谁呀?
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也同样专注的望着她,象被什么东西锁住了心神,也忘记了动作。
她不知道他是谁,却感觉他非常熟悉就象认识很久似的……不知怎么,她突然想起了一个人,眼前这个人有一双跟他一模一样的眸子,同样的清澈,同样的温柔……还有当他望着自己时微微一笑时的样子,跟某人相似到了极点。
她鼻腔一酸,眼前蒙上了一层雾气,嘴唇动了动叫出一个令她感动流泪的名字:“……紫阳。”她的声音很低,低到只有自己能听见。
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的笑,两人就这样相互对视。
获救
——有一种东西即使穿越时空远隔千里也能让人牢牢记住,有一种东西能让两个人即使素未谋面也能在遇见的瞬间感到它的存在,并唤醒沉睡他们心底深处的情感随之飞扬——
***
“云扬兄,找到她了没?”伴着呼喊声,一个身影倏的窜了进来。
那人看见相互对视的两个人,一下子刹住脚步立在了原地。方筝的恍神被突然出现的这个人打断,扭头看去,进来的又是一个年轻人,个头不高,面黑圆脸,身上穿着清朝武将服,他打着赤膊,裸露在外的肌肉结实又光滑,一看就是练家子。
这个人一看到自己立刻长长舒了口气,“太好了,谢到谢地,终于找到你了!”
方筝愣愣的用手指着自己,在指她么?可是她不认识他们呀?她愣愣的看看他,又看看蹲在自己面前的年青人,觉得一头雾水。
面前的年青人起身朝她伸出一只手,她把手递给他,下一刻就被他拉了起来。
“你还好吧?我叫费扬古。”他谦和的说道,然后动手帮她解绳。
叫费扬古的人眼睛依然灼灼的注视着她,竟然看得她脸微微泛红,“啊,没事没事,我很好。”手一自由,她马上活动活动手脚以示平安。
后面进来的年轻人快步上前,上下打量她,“真的没事?有没有伤到哪里?听说你被流寇劫持,吓得我们立刻带兵过来搜救,万幸万幸,幸好人平安无事,我的心都快停跳了。”
“啊……多谢多谢,给你们添麻烦了,呃,你是?”她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呢,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人?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那人听了她的话微怔,抬手在她额头弹了个爆栗,不满意的哼道:“小丫头,你连我都不认识了,我是你进宝哥。你爹临走前特意把你交给我照顾,你倒好,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走人,害我满京城的寻人,你还真会给我找麻烦呀。”
进宝哥?她愣愣的打量他,她根本不认识他,听他的口风好象对她还蛮熟识的。
与众不同的姑娘
刚刚见他伸手过来,出于习惯,她下意识的向后闪了一下,但还是没能躲开那记爆栗。
他们两人一个叉腰直瞪着牛眼,一脸大有意思的模样,一个看似有些迷惑和戒备,费扬古从他们两人的反应似乎注意到什么,出言道:“进宝,只要人没事就好,看她好象吓坏了,不如先离开这儿,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进宝没好气的撇了撇嘴,忍不住说道:“姑奶奶,我的魂都被你吓飞了半条!”埋怨了一句,无奈的扭头便走。
费扬古笑了笑,“他就是这脾气,姑娘别介意,我送你回去。”
她点点头,心想:怎么这里什么都怪怪的,活象在拍古装戏,他们的举止衣饰也都是古味十足,莫非她在做梦?她用力拧了自己一下,疼得自己呲牙咧嘴,直倒吸冷气。
乖乖,不得了,似乎是真的!难道那枚锁扣没有把她带回现代?
那这里是……是哪里呀?她只觉得脊背阵阵发凉,坏了,别是那枚锁扣出了什么问题,又把她送到别的什么朝代了吧?
这样一想,她直暗暗叫苦,如今身边没了锁扣,她怎么去找简宁呀?
“方姑娘?”走在后面的费扬古回头在看她。
方筝恍然回神,正要跟上去,突然脚踝被某人的手冷不丁扣住,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她意料未及,身子登时失去平衡朝前扑去,恰好费扬古就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疾手朝她扶来,她就象投怀送抱似的正好被绊到他怀里。
“小心!”
她脸微红,扭头一看,有只手正紧紧扣着她的脚踝,原来那个晕过去的劫匪醒了。费扬古见状,伸手摸向腰间的刀,准备上前处理,她迅速抬起另只脚稳而准的踢向那人的面门,那人闷哼一声再次晕了过去。
想不到这位小姑娘应变能力很强,令人惊奇的是从她脸上丝毫看不到姑娘家遇到危险时常见的紧张恐惧与害怕的模样,好象还很从容。
费扬古惊奇的看着她,重新打量起这位小姑娘。
新的世界
方筝直起身,拍了拍手,轻松的说:“没事了,我们走,后面的事交给警方处理。”
“警方?”
她的脚刚刚迈步出门,眼前的一幕令她再次刹住脚步:只见眼前的树林间坐落着十几间民舍,民舍间的空地上到处是挥刀拼杀的人,一边是穿着清一色的清兵服饰,一边是布衣平民,象是匪类,双方正战得不可开交。
之前那个叫进宝的人正站在屋子旁边观看全局,当有人滚落到他脚下挥刀朝他砍来时,进宝的刀更快一步抵到那人颈项间,那人当即不敢动了。
进宝下了那人的刀,一脚将那人踢给旁边的清兵抓起来。
方筝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情形,一个认知钻入脑际再清楚不过的提醒她:这里绝不是她那个世界,也不象在演戏,这种情形只有一种可能,她到了另一个世界——应该是清朝某个时期吧。
“见鬼……”
难道老天的眼睛瞎了?她怎么会到这里?方筝不敢置信的望着面前的情景,怔怔的说不出话来。按流浪汉的说法,她完成使命后应该能见到好友简宁才是,可是锁扣为什么把她送到这里?难道简宁在这儿?
她手抚着额头头痛的什么也不想了,只希望自己能快点离开这里,不然,她一向坚强的神经一定会崩溃。
“真不该相信流浪汉的话,这下连我也回不去了……怎么会这样……”
***
“这里就是费扬古的家,下车吧。”
马车一晃停了下来,进宝挑开布帘扶她下车。方筝走下一看,这是一座高门宅院,上面写着谦武弟三个字。
这几个字写得豪放张扬气度不凡,不知是哪位名家所作。正扬头看着,有人上前轻扶她手臂,竟是她第一次醒来时看到的那几位姑娘中的一个,原来是她的使唤丫头。
直到现在她仍没搞清楚是怎样一种情形,究竟是整个人穿过来的,还是只是灵魂附身过来了?为什么自己的容貌没有变,居然还是兵部尚书方书海的掌珠,更邪门的是,她的名字也叫方筝,简直太巧合了吧!
秀女
几位门房恭立两侧,齐齐行礼:“费大人。”费扬古点点头,率先走进去。
方筝奇怪的打量走在她面前的人,心想:这位年轻人看上去好象来头不小,费扬古……名字听着好象有点耳熟,记得清朝好象有位名将也叫费扬古吧。
进宝一边往里走,一边喋喋不休的数落:“你也真是的,干什么也不跟我商量一下,好好的房子说卖就卖了,你怎么知道人家有没有坑你?房子卖了你住哪里?这些都没想过吗?拜托你以后想做什么先跟我报备一下,我好有个心理准备,象今儿这事,要不是我出外差回来,你恐怕还在贼窝里呢,连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进宝的全名叫张进宝,好象也是个带兵的什么头儿,之前在他的指挥下,清兵们将贼窝来了个一锅端,彻底剿平了那一带。
从他喋喋不休的话语中,她渐渐明白了,原来与自己同名的掌珠的父亲半月前卸任离开了京城,临行前将她交给张进宝照顾,听起来这两家交情菲浅。
费府的宅院没有太多花草,布置很简约,处处透着一股子阳刚气。
在她打量沿途布局的时候,张进宝还在旁边不停的说着,“真是姑娘家见识短,做事也不多想想,你只考虑自己吗?听下面的人说你想回山西老家,你呀你,怎么能意气用事,你要走了,上头怪罪下来还不是惹及家里人,你爹年纪大了身子骨又不好,你就不能让他省省心,别为你操心了。我也求求你,你消停消停别再惹事了,行不行?”
“我为什么不能走?谁会怪罪我?”方筝忍不住问了一句。
进宝深长的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耐心,说道:“你是秀女,能走得了?眼看着就要大选了,你若跑了,上头查下来第一件事就是问罪你爹!”
秀女?方筝不由的停下脚步,看看周围人的清朝衣饰,再一听选秀的事,她的心直往谷底沉去。
天哪,她真的穿越到清朝来了,偏偏自己还是个要命的秀女,记得言情小说里写了很多秀女入宫的事,想不到这种事竟然落到自己头上。
新身份
进宝拉了她一把,“走吧,你现在可是无家可归的人,只能暂时借住在费府了。”
她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只得听他们安排,进宝没脾气的斜了她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现在知道错了吧,早干什么去了?
她在前厅坐着等消息,在小树林看到的那几个谈笑的人都静立在她座位后面,原来都是跟在她身边的奴婢,兵部尚书方书海走的时候带走大部分仆役,只把这几位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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