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一大串急促的脚步声往这边赶来,宓娘赶忙将曹舒一推,道:“你先走吧!我想,你若愿意等我,宓娘定会去找你!”
曹舒深深看了一眼宓娘,想起身上尚有要事在身,眼底满是挣扎:“可是——”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曹舒,这个给你,我想你阿翁定然也是给你任务了的,若是你没半分交代就回家去你父亲定然饶不了你!你还是赶紧走吧!走啊!”见曹舒依依不舍看着自己,宓娘不禁催促。
最终,曹舒一咬牙,转身离开。
宓娘慢慢回到袁晋身边,轻声道:“对不起,都是宓娘不好!宓娘日后,再不会负你了!”从今以后再不会有人像你这般傻,明知道被我利用还傻傻的不说,明知道我不会个好人,却临死都为我着想,若有来世,我沈宓定然不会负你!
大门打开,由老太君带着人强闯了进来,见满地血泊当即哭喊道:“我的孙儿——”话没落音一个白眼就翻了过去。崔氏一把上前指着宓娘:“你,你杀了我夫主?来人呐,给我抓住这个女人!”
“谁敢!”宓娘大喝一声,从腰间掏出一方泥印示重道:“这是袁二公子暂时将冀州城交给我管理的城主印,谁敢不听其令?”
崔氏一声冷笑:“我二弟怎么可能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到你一个女人手上!不用说,这东西一定是你自己偷来的!各位不要相信,等阿翁回来一定会好好收拾这个女人!”
“你是说袁才?”宓娘冷笑,“你大约不知道吧!袁将军已经前线战败,最迟明日,咱们冀州就要被曹家攻占,而现在只有我才能有办法救你们,若是你们不愿意听从我的,那大家就等着同归于尽吧!”
说完宓娘拍拍手掌,那些凰卫即刻闪身出现,崔氏被这些陡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只见那些人随着宓娘命令一下即刻将崔氏团团围住,宓娘慢步走过来,面无表情看着崔氏道:“我听说杀害平儿的人,是你安排的?”
崔氏当即一阵心虚,不自觉结巴起来:“我,我,我哪有——”
“杀了——”宓娘竟是问也不想继续问,扔下这句话转身便走,瞬间一把刀就将崔氏刺个透心凉。眼睛瞪得老大,直直盯着宓娘,缓缓往后掉了下去。
“谁再反抗,我就让谁先去见阎王!”
于是众人都不敢再出身,这时宓娘将众人扫了一遍,问道:“怎么不见姜姨娘?”
有人哆哆嗦嗦站出来道:“早前就不见姜姨娘,现下不知去向!”
姜娘不见了?宓娘一顿,当下也懒得去追查姜娘的踪迹,只吩咐道:“你们都回自己的院子好好呆着,这几日不要随便出门!否则出了什么事我可不管!”
想了想,宓娘又补充道:“将袁三公子照看好,和袁老太君放在一个院子里,找人看起来!”
吩咐好一应事情后宓娘一直便站在城墙上,静候大军赶来!约莫是深夜的时候,马蹄声急速奔来,千军万马奔腾,这是宓娘头一次看见如此壮观的场面。也是第一次不按着别人给她写好的剧本走着自己的路,她觉得别样的轻松。
张开双臂站在城墙上,感受微风拂过面颊,她耳边轻声想起当年与袁晋初见,自己慌乱撞到他时候那张温润如玉的微笑。
这世间,再没一个袁晋。
这世间,只有她一个沈宓。
兵临城下,当中身穿金色盔甲的中年男子,高声喊道:“袁才已死,袁氏众人还不快出来投降!”说话的时候嘴边络腮胡子上下抖动,宓娘在高处看的一清二楚。
她这才慢慢下了台阶,轻声道:“开城门,随我出去!”
她根本就不打算与曹家硬来!就凭她一个弱质女流,哪里能指挥兵马?但男人掌控天下,女人,只需要掌控男人即可!
城门缓缓打开,曹家军严阵以待,哪知一开城门的,看见的竟是个美丽的姑子!众人一愣,只见微风轻抚,那女子缓步踏来,离曹家主将不过几丈路的时候定住,沉声道:“袁家袁沈氏,率袁家诸多子弟,降!”
曹建没有想到这前来投降的会是一名女子!更加没有想到袁家人竟然一来救投降,曹建身后上来一名将士附耳道:“丞相,提防有诈!”
然宓娘一直稳稳高举着印鉴不动,直到头顶曹建道:“抬起头来!”
身后倒吸一口冷气声不断,曹建静默许久,接过印鉴道:“你便是沈宓?”
南有沈宓,北有二乔!
果然不一般!
曹家大军进入冀州后也并没有烧杀掠夺,大约是眼下怕流言蜚语,竟也没有对袁家做出什么!宓娘收到这个消息一点儿也不意外,天下局势她多少也有些关注,如见曹家势大,离那个位置只有一步之遥,只是曹建迟迟不肯动手,也不知是不是真对那位置有野心,总归这时候是不想他们曹家沾惹上一点不好的名声的。
宓娘吩咐道:“去给我准备一壶上好的猴魁,我有贵客要来!”
遣散所有下人以后,不一会儿门便被人推开,那人几步走到宓娘跟前顿时扼住宓娘的喉咙,面目狰狞:“你为什么要坏我的大事!!”
宓娘眼底没有半分害怕,正面对着面前的人,眨眼间她面色青紫,呼吸困难也不叫半句。
倏尔他一松手,宓娘顿时跪倒在地,她这才轻声道:“我是该叫你夫子呢?还是该叫你,曹诺?”
曹诺眼底并无半分波澜,居高临下看着宓娘,道:“你都知道了?还查出来什么?”
还查出来什么?宓娘忽而大笑起来,也不知是为自己当年的无知还是笑命运弄人,她道:“若不是袁晋将一切查出来留下书信于我,我还不知道自己这一生都活在别人的操控里!让我来猜一猜,当年就算我不去求你,你也会想尽办法来接近我,毕竟生的如我这般相貌,又好控制的人也不多了,对吗?唔,还有,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用尽心血培养我不过就是为了将我培养成一把刺向你二哥曹舒的利刃!我来袁家根本就不是为了嫁给袁晋,而是你早就知道我要嫁给曹舒,所以费尽心思让曹舒与我见面,因为我就是你为曹舒量身定制的落难爱人!你一早便算准了曹舒一定会看上我!”一切都是按照曹舒的喜好来培养她,所以曹舒会爱上她,根本就是一早设定好的!
“你知道又能如何?”曹诺嗤笑,“有本事你说啊!你说你是我曹诺一心培养起来要杀自己亲哥哥的棋子,你看谁会信你!”
宓娘恨恨盯着曹诺,一字一句道:“要么你今日就杀了我,否则我定然会让你这一世都不得安逸!你最重视什么,我便穷尽毕生让你失去什么!”
“你——”曹诺几步上前弯身切齿道:“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
哪知宓娘再不似从前那般求饶,只狠狠瞪了他一眼便闭上眼睛,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过了半响待她再睁开眼睛一看。
眼前早就空空如也,哪里还有曹诺的影子!
原来还是忌惮曹舒!宓娘心中冷笑,你不是怕曹舒与你夺位么!我偏要帮曹舒站上那个位置,你越是想得到,我就偏要你失去!
三日后曹建正式召见袁家上下,后流传说曹建之所以攻打冀州便是为见沈宓一面,一见之下惊为天人,当即为其子曹舒下聘。
事实上,宓娘听到外面那些流言蜚语,若是真长着一张漂亮脸蛋便要什么有什么那她早就不必遭遇这些,若不是她将袁家家产以及兵符一并上缴上去,哪里会换来如此地位?
这世间从来就没有公平一说!
只是宓娘有些奇怪,这当中能这么顺利定然是曹舒在中间帮忙了的,可为什么现在他都不来见自己?难不成又是曹诺暗中用了什么诡计?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五章
宓娘霍然起身,定定站在原地退也不是,是进也不是。脑海中唯一的念头便是,怕是要有负袁晋所托了!想起袁晋,宓娘心猛地被戳痛,怒视向曹诺:“没想到你这般心狠,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忍了忍,看向地上的袁熙,她竟是看也不想多看曹诺一眼,冷声道:“出去!”
唤来下人将袁熙抬下去好生安葬,她再看镜子时竟觉得那大红无比刺眼,像血染透似得。心中烦闷,她挥手道:“你们都下去,让我好生静静。”
酒过三巡,红烛高照。
宓娘再不复先前那隐隐期待待嫁时的心情,前头还是那般喧闹,只红烛垂泪,灯芯烧的“啪”一响,她忽而高声呼道:“来人。”
外间的婆子并作丫鬟赶忙推门而入,那何嬷嬷问道:“新夫人有何吩咐?”
“我乏了,安歇吧。”看势头今晚曹舒是不会来了,何嬷嬷望着新夫人,着实一愣,她活了几十年是头次见到竟然有新嫁娘不顾夫婿自己就先睡着的人!
见那嬷嬷不动,宓娘一改往日的柔顺,不耐道:“我说,将这繁琐的头面去掉,我要净面。”
“是。”何嬷嬷这才动了起来,将宓娘头上繁琐的头饰拆下,仔仔细细将宓娘脸上的□□去掉,来回擦了几遍。宓娘怔怔看着铜镜里那面无表情的美人,仿佛一块毫无瑕疵的木偶,无端觉得讽刺。
一场算计一场空!
宓娘轻笑,曹诺,我不会让你就这么好过的!眼底泛着一抹决绝,宓娘抚着青丝道:“今日府上还热闹吗?”
早前她顶着帕子行礼,也没法子看见外边是个什么光景。何嬷嬷笑道:“自然是座无虚席。”她们曹家自老爷子成了大司马后四方奉承不断,尤其是她的舒哥儿!
宓娘道:“嬷嬷想必是曹,男君身边的老人了吧?”见众人对她尤其尊重,宓娘心底顿时便有了几分底。
何嬷嬷也并不拿乔,经宓娘一问便自我介绍道:“老奴姓何,早前做过舒哥儿的奶娘,后来自一家老小被那山贼害了去,老奴便一直留在哥儿身边伺候着。”
宓娘娘点点头:“那其余的——”
“其余的,有两个是哥儿身边的大丫鬟,一个叫墨荷,一个叫翠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