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本郎君寻得这片仙境之所不错吧?可算能入诸位的眼?”卫骥“唰”一下打开手中的扇面,一副风流不羁的样子。说完还眉眼对着宓娘一眨,似是在等宓娘回应。
宓娘还是笑笑,没有言语。沈俨像模像样的点头,赞叹道:“的确不错,有劳卫小郎君了!”
众人听得这打趣的话顿时哈哈大笑,心情颇好。正待这时由远及近的马蹄声疾奔而来,前头几匹马箭一般飞过激扬起大片灰尘,宓娘几个被这灰尘好一阵呛,灰头土脸的,头发上衣服上都是灰尘。
“这些是什么人,怎么这样骑马!”这群人明显是训练有素,着统一服饰,身上泛着冷冽铁血的气息。像是……军队?这几个郎君也算是世家出身,知道什么能招惹什么不能招惹。也不多说,纵使出游兴致被扰被弄的灰头土脸怒气也丝毫不显脸上。
领头的郎君顶着一身宽松的黑袍,那一身通天的气势非等闲人家能养出来的。此人非富即贵,纵使是中山城也养不出这等人物,那他为何会途径此地?
忽然那领头的郎君拉住缰绳转而掉头猛然冲到宓娘面前,面前忽然放大的马头将宓娘吓得脸色一白,却也没避开。倒是沈俨吓得将宓娘往身后一拉,见那郎君拉住缰绳宓娘没被殃及这才松了一口气。待检查宓娘身上并无二样之后沈俨勃然大怒,指着那郎君怒斥;“你难道没长眼睛吗?怎么走路的这是?差点伤到人了你不知道?”
那郎君不抬头,略长的黑帽子遮住大部分面容让众人看不真切,宓娘见沈俨气的不轻赶忙将沈俨手臂一拉,对着沈俨摆摆头示意算了。沈俨气的手上青筋凸起,火气也不过是瞬间上来,经宓娘一劝阻顿时人也清明几分。这人一看便是不好沾惹的,还是少惹祸上身!
“你们可有见过一群身上有伤的人士路过?”略微黯哑的声音,似乎很是疲倦。
“没有。”沈俨虽说不复先前气愤,对着这人还是没好气。这人真是讨厌,哪里有半分世家子的风度?
哪知后边立刻有人上来将刀架在几人脖子上,这时郎君复又问一遍:“有没有看见?他们往哪边去了?”
卫骥几个本不想沾惹这人,可当下被这么一对待,身为世家子的傲气登时就被激了起来。几个人纷纷头一摆默不作声,很是有骨气。
那郎君似乎是冷笑一声,手一摆,脖子上的刀就被人指挥着要割下来。宓娘忙大喝一声:“且慢!我知道!”
这话一出果然奏效,手上的刀顿了顿,所有人的眼睛纷纷看向那郎君,等他发话。
“说!”
宓娘眼珠一转,指向西北方:“我看见他们往那边去了,那几人似乎伤势颇重,你们现在骑马赶紧去追想来必定不出一会便能追到的!”
得到答案,那黑衣人左手一摆,杀!
既然知道下落,那这几人留着也没有用。宓娘几人见此面色煞白,也不知今日是怎么流年不利碰上这等煞星!
“等一下,不要杀我,我有用!”宓娘见刀欲落下,急忙大喊,可这一次自己的喊声却没能如意让这些刀停下来。她的心顿时一凉,大脑一片空白,也不知怎的忽然就大喊一声:“我乃袁晋未过门的妻室!你不能杀我!”
中山城隶属冀州,归这方霸主袁才所管,这袁晋正是袁才的二子,此子虽不是大子,却素来十分得袁才所喜。宓娘神使鬼差这一句,终于让这神秘郎君正眼相看。
“你说,你是袁晋未过门的妻室,本……我凭什么信你?”这是让宓娘拿出凭据来,否则的话只怕众人还是在劫难逃!宓娘这一身男装,着实扮相很让人信服。
宓娘深吸一口气,虽然面色苍白也还算镇定,伸进胸口里掏出一块玉佩,右手一扬,坠下的玉佩显在众人面前,那是一个大大的“袁”字!左手将绾发的带子取下来,青丝顿时散落下来,遍布香肩。
神秘郎君盯着那玉佩看了良久,也不叫人取过来细看,而宓娘又一副神色自若的样子,心中便信了几分。就这样静默半响,那神秘郎君冷笑一声:“我们走!”
待这群人走远,宓娘方才回过神来,只觉得自己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衣服都湿透了!转身见几位郎君面色古怪的盯着自己,宓娘苦笑一下,尽量放软自己的声音:“看在姑子我今日救诸位一命的份上,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方才面临生死这几人也没闲暇时候看宓娘,这下正眼看去不由呆了,明眸皓齿,眸似明星,虽然还未长成却已隐隐透着一股子绝色风华,这哪里像个小孩子?
怪不得被袁家选做妻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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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卫骥脸上神色变幻,最后终是一咬牙:“好!今日之事为沈姑子你的闺誉着想,且看在你救我们一命和沈兄的面子上我们绝不泄露出去!”
这一时期的人,最是看中女子名声。且地位阶级分别尤为明显,不然当时张氏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出生而生生顶替别人才能成为继室。医工是下等人,所出的子女世世代代都是奴籍。
宓娘双手放在腰际屈膝行了一礼:“有劳各位郎君,眼看天色不早了,想必各位郎君也没了出游兴致,不如我们现在回去如何?”
“嗯,我也有些事与舍妹商量,还是早日回去罢!”沈俨对着几人,有些疲倦,方才危急时候本是想救下众人,哪里晓得宓娘还有这一手。看来王父还有许多事在信里没和他说明白,例如和袁家的婚事!
这几人平日里也是养尊处优的,今日碰上这种事心力交瘁,当即都同意打道回府,各自回家。
沈俨一下轻舟便叫来一辆马车,示意宓娘先上去。此时宓娘早在舟上重新整理好头发,看上去与男子一般无二。刚一上马车,沈俨接着上去,两个人坐在马车内相对无言,谁也不肯先开口。
“先前王父就曾信中嘱咐我宓娘你聪慧异常,不可以常人待之。我原本不以为意,想着你不过一五岁孩子,还能聪慧到哪里去。哪知……”沈俨苦笑一下,想自己好不容易武功大成,自己信心满满以为不会再受人欺凌,可今日还是受宓娘一个五岁孩子所救!
怪不得王父会对宓娘有这么高的评价!
“我,我……”宓娘不自在转了下视线,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安慰他不要这么在意这躯体里装的是一个二十八的灵魂?这怎么可能说的出口!
于是只能静默,然后声音又响起:“沈家和袁家,怎么可能有姻亲?”
为什么会有?还不是因为自己太蠢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反正这个婚事也不一定的,袁家定了好几个人,我只是其中之一,这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在跟俨兄姊你解释。”
沈俨不言语,掀起帘子看了看外边:“快到府里了,你等会先回自己房里等着,我晚些时候去找你。”
古有男女七岁不同席,宓娘现在不过五岁,还没有男大女防。宓娘点点头,下了马车赶紧回到自己房里。还好张氏最近忙着养胎也没时间来过问自己,姜娘又在禁足。
宓娘悄无声息趁着没人赶紧溜进房里,快速给自己换了身衣服。坐在床上对着自己怀中的那块玉佩怔神。耳边响起两年前与王父的对话。
“宓娘,王父只怕不久于人世,为了以后你能有个安定之所,王父给你定了一门亲事。日后,你也有个依靠。”宓娘眨巴眨巴大眼睛装作不懂看着王父,他一脸苦涩滋味,也不知道是为自己不久于人世,还是别的什么。
“王父,什么是亲事?”
“亲事就是找个人来对宓娘好,宓娘你可愿意?”
“为什么要别人对宓娘好?宓娘有王父就好啦!我不要什么亲事!”
“胡闹!”王父忽然严厉起来,今日还舍得将宓娘吼了一通,宓娘大眼睛里顿时蓄满了泪水,平日里十分有效的招数今日没有半分奏效。
王父从怀中掏出雕刻有“袁”字的玉佩递给宓娘,叮嘱她好生收着,看看宓娘挂满泪珠的小脸心底又十分不舍:“宓娘,算是王父对不起你,我们沈家,日后就靠你来扶持。你,你不要怪王父,袁家也算是一个好人家,纵然是……也算你的福气!”
虽然王父说的模糊不清,宓娘当然明白王父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纵然是什么?他们这样的小户,在中山城里算得上有脸面,可在冀州来说,什么都不是!那自己嫁过去,当然只能算妾室!
纵然是妾室,也是自己的福气?
什么狗屁福气,她好不容易得了个好人生,没病没灾,难道只能就此被困于内宅?这样的福气她才不要!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三姑子,三姑子,女君叫您去她房里一趟。”门外平儿的声音响起,行到门前又叩三叩门,得了宓娘回应方才弯身进来:“三姑子,女君身边的红翠姑娘前来传话,说是女君叫您去前头一趟。”
“嗯,给我梳妆下我们就过去罢。”
梳妆过后宓娘只叫了平儿随行,穿过帘子直接进到屋子里,张氏靠着垫子挨在床边,姜娘和荣娘坐在跟前,母女几个也不知道在讲些什么,笑声不断。
见自己一来,姜娘顿时收敛住笑容。漫不经心低头把玩自己的衣袖。张氏笑道:“宓娘来了,来,快到阿母跟前坐坐,我们正聊着日后等你们各自找了夫家,怕是会忘记我这老婆子!”
宓娘心一跳,张氏无端说起这个干嘛?
“瞧您说的,我们都是您亲养的,您教出来的您还不放心?”宓娘说的姜娘都不禁笑了笑,毕竟是小孩子心性,这下被人一夸也没那么生气,但还是拉不下脸面去搭话。
“你这小机灵,真是……来,快到阿母跟前来。”宓娘依言走到张氏跟前,答了张氏几句,终于问道正点上:“阿母听说,你王父在世的时候给我们沈家订了一门好亲事?”
“阿母是问王父定下的和袁家的婚事?”这时候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