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乱 未离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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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萏乱 未离妖精- 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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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了?!
  七百万蹲在空空身边,眉头深皱。医圣子坐在一边,一言不发。死了?圆寂了,突然的叫人来不及反应。果然佛门之人最无情,看破了红尘,修得了正果,说走就走,一句离言都没有。
  “他死了。”七百万收回手,看着空空安详的眉眼,也想上去踹一脚。‘竟然就这么死了。竟然,就这样,什么都还没有做,佛祖不是说你救的人还不够多吗,怎么现在就够了呢,怎么,就走了呢,这么匆忙。’
  “死了?”二爷走近空空,缓缓蹲下,一脸懵懂地像个弱智。一指抬起,无谓地戳向空空僵硬的身体,一下,纹丝不动,两下,纹丝不动。‘醒一醒嘛,都那么大年纪的人了,怎么比小孩子还贪睡!醒一醒啊,她还等着你救她呢。’
  金曲洛默然地扫过众人的脸,一言不发地坐在床边。白皙修长的手指擦过女子的唇瓣,停驻在维扬的眼角。她像他看过的无数次,沉睡的模样。唇角慢慢浮出笑,难言的苦涩。‘白,你看,连佛祖都不想你醒过来,我能不能也自私地希望你不要醒过来,就这么睡着,从此以后,哪里也不去了,永远都能自我想看你的时候看到你。’
  “喂。”二爷继续戳,眉头纠结,为什么还不醒?
  七百万看着,医圣子看着,无声的叹息,到了他们这个年纪,早就准备好迎接这一天,也都知道,这一天终会来到,无论自己的意愿,即使有再多不舍,再多不甘,再多想要留下的理由,身体的时间到了,就是到了。可是,同样的,到了他们这个年纪,也不能完全地看开,昨日还在捻珠诵佛的友人,今日就驾鹤西去,想接受,也感觉不知所措地难过。
  “三弟。”林释风制住二爷的手,抱进掌心,突然觉得,她的手好小。
  二爷懵懂地看向林释风,反应了半天,试探地唤:“二——哥。”
  “空空大师已死。”林释风轻叹,更紧地握住掌中冰凉的小手。
  乌黑的瞳胡乱地转,最后还是落在床榻上。
  “哥,白,他醒了没?”
  金曲洛轻轻摇头:“她还在睡。”
  “你听见没,她还没醒,你不能死,你起来啊,医好她,不然我就把你扔进鳄鱼池。”尾调哽咽,有气无力地威胁。可是连她自己也知道,空空死了,她也越走越远。希望,越来越渺茫了。他们的生死她都不在乎,空空,医圣子,还是七百万,她都不在乎,只是,他们是这天下间最好的医者,他们就应该做到起死回生,他们救了那么多人,为什么救不了他们的白,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死了。
  “你们,都出去吧,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二爷怔愣,对上金曲洛的脸:“哥——”
  别再往她身上扎针了,也别再灌那些苦口良药了,他的白现在很好,那些安静地睡着,再不会转身就将他们抛弃,再不会思念那个叫做离的男人,他不想她醒过来。
  “哥。”二爷甩开林释风的手,疾步走到金曲洛面前,膝盖重重地撞上花架,踉跄着跌跪在地。“哥,我们还有七百万和医圣子,一定能救白的。”
  金曲洛看着自己的妹妹,认真道:“曲意,不要闹,白还在睡。”
  小时候,她趴在白的床头嬉闹时,似乎,她的哥哥也对她说过同样的话。她的哥哥,还一直都活在药王谷的那一年的时光里,不愿踏出,不愿长大。他可不可以打他,为什么总是这么不懂事,不懂事要求别人的疼爱,不懂事地一下一切都如自己所想的完美,却忘了自己本身也并非完美。
  意思是不救了吗?医圣子看向七百万,七百万看着自己的衣食父母,他们谁都没有把握能救醒床上的人,可是救了一半,真的就要放弃吗?
  “都出去吧。”他也不想再多说一遍了。
  二爷嘴唇紧抿,异常严肃地看着自己的哥哥,金曲洛左手手心紧握不去看妹妹的眼睛,他也心绪。
  “不死药在你手里?”
  “不在。”
  二爷冷笑,劈手攻向金曲洛的左手腕。手掌被迫展开,幽绿色的琉璃小瓶滑落,砸在地面,也没有破碎,轱辘轱辘地向一个方向滚去。瓶内的液体跌宕起伏,光华流转。
  低气压笼罩整间厢房,一双双眼睛盯着幽绿色的琉璃小瓶,看它滚进光斑中,看它缓缓停驻,看一丝璀璨自它一头闪至另一头,随即消失无踪。
  “不死药。”七百万默念那三个字,表情空白。
  “不——不死,药。”医圣子半张着嘴,脸上的皮肉更加松弛。
  金曲洛当自己一时手滑,抬步去捡。
  二爷盯着金曲洛的身影,眼神阴霾。不死药,顾名思义,不似,再重的伤,再重的病,即使还剩一口气,只要吃了不死,就绝对不会死,绝对不会死地生不如死。
  “你想怎么样?”
  “让她活着。”金曲洛俯身去捡,一脸平静。
  “这种话,没有意义。”
  “曲意,我不在乎了。”金曲洛在笑,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我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不死至少可以让白活着,活在我们身边。”即使从此,一直一直地沉睡着。
  “可是,这对白不公平。”
  “白,说过,这世上没有公平与不公平。”他想,就这么简单。无耻了,恶毒了,又如何,她都不能阻止他,他怕什么。
  谁对,谁错,该信谁,不该信谁。
  飞天鬼魅般地出现在金曲洛身边,一个手刀劈在金曲洛的脖颈后。
  “不好意思。”看着男人如落花跌入尘埃,飞天看着二爷,也没有不好意思。
  二爷点点头,吩咐道:“关起来。”
  床前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没有脚本的喜剧演了一出又一出。沉睡的依旧,有时候,一个人的路,长得离谱。
  128 克己
  银质的发簪,一朵含苞的莲花。花茎有浅浅的弧度,刻着繁复的花纹,像是符咒,也像是图腾,蜿蜒期间,粗粗细细,焕焕绕绕,寻到终点,都汇聚成一颗小小的月白石。簪头的花骨朵饱满欲放,银质细腻,隐约地可以看出其中一层一层精致的花瓣。
  白墨染翻来覆去地捣鼓着手里的花簪,水唇嘟起,眉头轻结,认真地用力。
  二爷嬉皮笑脸地蹲坐在一边,因为白墨染不知道怎么打开那朵花簪自己却知道,而感到无比的自豪,他的确是皮的可以。
  “墨墨,要二爹爹教你吗?”二爷耸耸眉毛,奸诈地叫嚣自己是只狐狸,还是属于精品区的。
  墨墨很给面子地给了二爷一个假笑,腔调和他娘亲一样淡漠,“不用。”
  “二爹爹会哦。”二爷调高最后一个音,快意地拉长调。她得瑟,她臭屁,她炫耀,难得有一件事难倒她家墨墨,而她又很懂,不让她那什么一下,都是不给她面子。二爷摇着尾巴,凤眼一抬,也不在乎人家墨墨才三岁。
  墨墨侧脸让过那一记电眼,低下头继续摆弄。
  “墨墨——”二爷谄媚地笑,快啊,快求她教他呀,让她也感觉良好一次。
  “不用。”狐狸尾巴翘上天。
  “墨墨——”
  白墨染挪挪小屁股,背对二爷,他正思考,不喜欢旁边有只聒噪的狐狸。
  二爷挤走趴伏在一边的凯特,让让,她现在眼里只有她家墨墨,人畜勿扰。
  晒太阳晒得正安逸的凯特不满地亮亮尖锐的牙齿,打个哈欠,打了两个滚,移到它女主人脚下继续打盹。
  二爷趴在绸缎地毯上,一手撑着自己漂亮的脑袋,凤眼含魅的荼毒大景国草。她就不信了,凭她上到到八十下到五岁,老少通吃的脸,摆不平眼前这小鬼,她就挑战极限了,下拉到三岁,从此内部升级。
  “墨墨——,这只花簪就是你二爹爹找人做的哦,二爹爹亲眼看着他做得哦。”言下之意,她闭着眼睛都能拆散了再重组回来,哈哈,她厉害吧,麻烦鼓个掌,崇拜一下。
  白墨染闻言,侧头看着二爷,再淡定地接收了五个电眼,五个眼角抽筋之后,更淡定地转回,继续捣腾手里的花簪。白皙饱满的额头上沁出细汗,他倔强地就是想自己解开,他二爹爹错就错在,在他捣鼓了一个时辰之后才晃悠晃悠地告诉他,她会,怎么算,他都划不来。他还是自己捣鼓吧,实在不行最后还要他娘亲呢。
  二爷结束色诱方案,她家墨墨果然很极品。
  “墨墨。”她该装可怜。二月桃花,雨过含泪。“二爹爹不说出来憋得慌,其实这个要——”
  一个冷眼扫过,二爷噤声,貌似她刚才看见了端木渊,怕怕。
  “二爹爹,墨墨说了,不用。”三岁的白墨染眼色冷冽地看过,不经过他允许就告诉他,那他还有什么面子,切。
  二爷陪笑吞口水,他不是有意的啊。讪讪地爬开,二爷耷拉着耳朵尾巴,躲角落里画圈圈。她怎么了她,她家墨墨竟然凶她!她家墨墨竟然凶她!她家墨墨竟然凶她!
  墨墨拧眉,像个老学究一般端详着手中的花簪,他明明看看簪头的花骨朵在娘亲手中盛开成一朵莲花,为什么他打不开。
  凯特掀起眼帘,看看一大一小俩悲催的动物,蹭蹭它家女主人的脚踝,继续睡。
  二爷抽猝,偷偷地回头,发现某小鬼根本当他是空气。咦,那她之前的声效不都白做了,嘴角以诡异的角度抽搐,二爷装腔作势地呜哇两声,把美女和美男弄哭都是罪过,况且她那么帅又那么漂亮。
  墨墨受干扰地停驻,僵硬地回过头去。眼眸含泪,无限委屈,上齿轻咬下唇,小肩膀配合的颤颤,比西施羸弱,比貂蝉无辜。
  二爷罪孽了:“墨墨——”语调微颤,她错了还不行吗?
  “二爹爹,坏。”白墨染手指一抬,给二爷指了一条地狱之路。
  “墨墨,墨墨,二爹爹不是这个意思,二爹爹告诉你怎么打开还不行吗?”
  她不说还好,她一说,两粒金豆子就跌出了白墨染的眼眶,他娘亲教的,该哭的时候,一定要哭,不仅要哭,而且要哭得凄美,哭得动人,哭得天地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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