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哦!”十一娘挑了挑眉,穿了件樱草底素面妆花褙子,选了对赤金镶贝壳玉兰花耳坠戴了,去了厅堂。
乔莲房清减了很多,穿了件青碧色杭绸小袄,石青色的综裙,乌黑的青丝随意绾了个纂儿,眉宇间含着几份浅愁,如花照水,楚楚动人。
看见十一娘进来,她拂花分柳般地上前几步盈盈曲膝:“夫人!”姿态放得很低。
十一娘淡淡地笑着点了点头。
文姨娘已经笑吟吟地上前给她行了礼:“夫人,您今天的气色可真好!”
十一娘看见一旁牵了徐嗣诫的贞姐儿,笑道:“可能是春天来了!”
文姨娘听了不住地点头:“可不是。天气温和了,人的精神都好起来。”
秦姨娘趁机上前给十一娘行礼。
十一娘坐到了厅堂的太师上。
徐嗣谕领着贞姐儿、徐嗣诫给她行了礼。
十一娘端茶让几位姨娘散了,留孩子们吃了早饭,然后去了太夫人那里。
谆哥已在屋外侯着,给十一娘行了礼,一起去太夫人那里请安。之后徐嗣谕和谆哥去了学堂,贞姐儿回了韶华院,南永媳妇抱徐嗣诫回了丽景轩,十一娘则去了花厅。
管事的妈妈鱼贯着进来请她示下。
结香求见。
“……二夫人想回娘家一趟。烦请四夫人帮着拨辆马车。”
十一娘让琥珀拿了自己的对牌去安排二夫人回娘家的事。
晚上两人在太夫人那里碰见,她笑着朝十一娘点了点头。
十一娘客气地和她见了礼。
太夫人道:“老四说今天有事,让我们别等他!”
十一娘笑着应“是”,吩咐小丫鬟们摆饭。
二夫人则搀着太夫人去了东次间。
饭后,二夫人和贞姐儿回韶华院,十一娘服侍太夫人歇下,又问了问谆哥的功课,这才回了垂纶水榭。
迎面却碰到了二夫人。
十一娘错愕。
二夫人已笑着和她打招呼:“四弟妹回来了。”又道,“侯爷让我打听件事,我特意来回侯爷的。”解释着自己的到来。然后带着结香袅袅而去。
十一娘怔了半晌才回屋。
徐令宜看见她满脸的高兴,朝她招手:“我有个事要和你说!”
十一娘狐惑地走了过去。
“我准备和项家结亲!”他眉宇间有掩饰不住的喜悦,“帮谕哥和项家的二小姐订亲。你看怎样?”
前两天徐令宜拜访韶华院,今天二夫人回访徐令宜……一切好像都明白了,又好像全然不明白。
“侯爷什么时候决定的?”
十一娘眉宇间的温柔渐渐敛去。
徐令宜看着神色一滞:“那天见到项大人后就有了这个想法。”
也就是说,并不是二夫人的意思。
“项家可同意了?”十一娘望着徐令宜的目光虽然平静,却也清冷。
“刚才二嫂来,就是说这个事。”徐令宜感觉到十一些娘的不悦,神色也渐渐淡了下来,“项大人同意了。”
“侯爷决定和项家联姻,然后托了二嫂去项家说项,订下了项家的二小姐。”十一娘声音冷静、从容,却有一种轻霜般的冰冷,“既然一切都已成定局。不知道侯爷刚才招妾身,还有什么事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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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八十六章 操持(下)
十一娘在徐令宜的心中一直是温和恬静,宽容大度,甚至有点敦厚的,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十一娘。
神色从容镇定,说话柔中带刚。
一时间竟然语凝。
十一娘垂下眼睑:“侯爷这样,让我情何以堪!”语气很是伤感,颇有些垂泫欲泣的味道。
徐令宜大为尴尬。忙道:“这件事有些复杂,不是我事先不和你商量……”
“侯爷!”没等他话音落下,十一娘骤然抬睑望着徐令宜,“您是一家之主,儿女们的婚事本该由您做主。”她没有笑容的面孔如皑皑雪峰般冷寂,“想来是妾身见识浅薄,所以侯爷才把挑选媳妇的事交给了二嫂。”说着,她语气里流露出几份沮丧来,“既是如此,妾身谨遵侯爷吩咐就是。”让看惯了十一娘笑颜的徐令宜心里很不是滋味。解释的话就脱口而出:“先前只是我自己有这打算,也不知道项家同意不同意,因此不好跟你说。后来马左文来,给我的那份皇长子妃的人选解了我这几个月以来的困惑,我忙着安排区家那边的事,没机会说……项家那边一定下来,我不就第一个跟你说了吗?”话到最后,已隐隐透着几份无奈。
十一娘很是意外。
第一个?难道这件事徐令宜连太夫人也没有商量?
又好奇皇长子妃的人选为什么解了徐令宜这几个月以来的困惑。
可想到徐令宜的所作所为,她不由强压下心底的狐惑,侧脸朝窗外望去。
而徐令宜看见妻子一副拒绝听他解释的样子,不由苦笑,起身坐到了十一娘的身边。
“默言,有些事,你不清楚。”徐令宜神色微凝,“徐家是公卿之家,走的是荫恩。谕哥是庶子,以后爵位与他无缘。偏生我为家族安危三次拒绝了皇上的封赏……”说到这时,他语气一顿,“断了谕哥儿的前程。做为永平侯,我无愧列祖列宗。可做为父亲,我却亏欠谕哥良多。”
十一娘渐渐有些明白。
“我总得为这孩子找条出路。”徐令宜语气有些唏嘘,“好在他还算聪慧,与其让他像五弟那样无所作为地等到我晚年为他求个荫恩,还不如让他试试走科举入仕。何况他没有五弟那样的根基,与他不能相比……这样一来,他们兄弟各有各的路,也许能更亲热一些。”
十一娘吃惊地望着徐令宜。
徐家的子弟不是不走科举入仕的吗?当年三爷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考了个秀才就没再下场的吗?
“此一时彼一时。”徐令宜见妻子脸上少了几份清冷,语气更是柔和,“之前我虽然有这想法,却没有这样的机会。这次我见到项大人,发现他比从前更加务实、干练。只要他不出什么大错,再有个十几二十年,封疆大吏指日可侍,如果运气好一点,入阁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你也知道。我们既是公卿又是外戚,我又是带过兵打过胜仗的人。寻常人沾了一头都要被人眼红,何况我们家三样占尽。谕哥走荫恩的路子还好说,凭我的余威,故交的情份,军中多多少少要给几份颜面。可要是走科举的路子,他的出身反而成为被那些清流攻讦、同僚排斥的原因,不受我连累就是好的。”说到这里,他微微叹了口气。
十一娘默然。
御史最喜欢弹劾外戚和公卿。
在他们眼里,外戚能享受国家奉养,全是“一人道师鸡犬升天”的原因,公卿则是一群靠着祖宗余恩浪费国家粮食的蛀虫——他们对得道之人尊敬,对开国功臣尊崇,可对于跟得道之人升天的鸡犬、早已没有了祖先峥骨的纨绔子弟却没有客气的道理。偏偏这些人还比你的官大,享受的权利比你多,不免让那些经过十年寒窗苦才有了今天的士大夫们心中不喜,要时时找这些人的错误来证明自己对这些人的轻蔑的理由。
何况徐令宜还是个带兵打仗、让文人轻视的大老粗!
“我不能维护他,只能帮他找个能维护他的人。所以才起了和项家联姻的心思。”徐令宜望着十娘,“谕哥是庶子,生母又是婢女。如果换了其他的人家,肯定是不会答应的。可二嫂是看着谕哥长大,谕哥的秉性如何,她是知根知底的。所以我才想到和项家联姻,想托了二嫂去说项。别说是项大人了,就是二嫂,当时听了也有些为难。这种情况下,我就更不好跟你说什么了。至于说让二嫂从几个侄女中选一个,那也是因为二嫂一肩托两头,两边的孩子都比较了解。妻好一半福,总比我们懵懵懂懂找了一个性格要强的进来的好。要知道,以后接你手主持中馈的可是谆哥的媳妇。”
徐令宜的坦诚让十一娘怨气渐消,可不并代表她就因此而原谅了他的举动。
“侯爷说的都在理。”她语气真挚,“可妾身心里还有些不明白的地方。”
徐令宜见到妻子愿意和自己好好的说话,心里一松,认真地道:“你说,我听着呢!”
“侯爷为何要向我说这些?”
徐令宜微愕,不假思索地道:“自然是因为你性格宽厚又明事理……”
“那到底是因为妾身性格宽厚呢?还是明事理呢?”十一娘打破沙锅问到底。
徐令宜一怔。
“侯爷不可敷衍妾身。”十一娘已道,“侯爷怎么想的就怎么答了妾身。”她望着徐令宜的目光很是郑重。
徐令宜不由心中肃然,道:“当然是因为你明事理。我把事情的经过跟你一说,你自然会明白我为什么会和项家联姻。”
“既然如此,侯爷为什么不事先和妾身说说呢?”十一娘的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声,让徐令宜微微一滞。
“在侯爷心目中,妾身宽厚又明事理,侯爷在决定为谕哥求娶项家二小姐之前和妾身商量,难道妾身就不能明白侯爷的为难之处?”十一娘定定地望着徐令宜,“反而事情都已经定下来了才来跟妾身说一声。妾身又怎能不伤心难过?”说着,她眼神微黯,“竟然连这样的大事都不吱会一声……妾身乍一听,真是又羞又怒,不知道到底做错了什么事?只盼有个地缝能钻了进去,也免得让人知道了笑话妾身没有容人之量,连继子的婚事都要瞒着……心灰意冷,想丢了手什么也不管才好……现在听侯爷这么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