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找个人商量商量。
相公……一想到徐嗣浮漫不经心的样子,她如被霜打的茄子般,先弱了三分。只怕她一开口,他就会说“你多心了,这些事情有母亲,到时候你听母亲的就行了。”
袁宝柱家的……她是陪房,就算有纵天的手段,没有她主家的支持,寸步难行。
大嫂……她不由心中一动。两人说的来,方氏的口风又紧。
想到这里,她高声喊了宝珠进来:“给我备马车。我要去三井胡同看看大少奶奶。”
宝珠应声而去。
迎面碰见带着一群粗使婆子给来送花木的英娘和季庭媳妇。
“可真是不巧!”英娘笑道,“还准备问问四嫂这花木怎样摆呢?”
姜氏笑道:“五弟妹在这方面术业有专攻,你帮我拿主意就行了!”
英娘笑道:“那我就帮四嫂拿主意了。”笑得十分爽朗,还就真的给她的宴息室处添了个两个花几,一个摆了文竹,一个摆了个鱼缸,屋子里平添了几分活泼。
徐嗣诫就责怪她:“各人有各人的爱好,你乱动别人的东西。”
英娘不以为意:“不过是个陈设,喜欢就多摆几天,不喜欢再换就是了。”
徐嗣诫笑了笑,看着英娘灿烂的笑容。想到英娘背着他做了一件春衫,到了三月三才拿出来给他穿……心里就软软绵绵的。柔声道:“四嫂是世子夫人,以后是要主持侯里中馈的,要是一点架子都没有,怎么能镇得住那些管事的妈妈。”
“我知道啊!”英娘在自己的窗台上摆了一钵小小的太阳花,转头对徐嗣诫道,“四嫂人挺好的,我刚嫁进来的时候,她看花轿颠簸,还悄悄塞一瓶茉莉花露给我。”说到这里,她笑了起来,“她还说她嫁进来的那会,是母亲塞的花露给她。”
“真的!”做丈夫的,都希望妯娌和谐,闻言立刻做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还有这样的事,你怎么没跟我说?那母亲有没有塞花露给你?”
“你当时就知道……哪里还管我怎么样……”英娘红着脸,说不下去了。
徐嗣诫的脸也腾地一下飞红,他左顾右瞧,没话找话:“对了,六弟要出门了,你说,我们送些什么东西好……”
正文
第七百零四章 锻炼(下)
十一娘并没有注意这些,她忙着给谨哥儿收拾行李。
“那些什么茶盅、佛尘之类的东西就不要带了。带些皮袄、皮靴之类的就行了。嘉峪关虽然偏僻,我相信那里也不是不见人烟的地方。实在是缺了,就在当地买就行了。”抬头看见谨哥儿正拿了把乌金马鞭,又道,“这些东西也一律不准带过去。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就算有嘉峪关总兵的照顾,你也要能和身边的人和平相处才是。要紧的是千万不可生出高人一等的心思。不知道多少有才学有能力的人就败在这傲然的脾气上了。”
“我知道了!”谨哥儿有些依依不舍把马鞭递给阿金收好。
徐令宜进来了:“东西都收拾好了没有?”
“收拾好了!”十一娘道,想起这次陪谨哥儿去西北的人员来,迟疑地道,“要不,让长顺留在京里吧?他年纪还小,西北太辛苦了……”
长顺今年九岁了,长得白白净净,身材纤瘦,和长安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有管事开玩笑地说长顺是典型的北人南相。
“让他去吧。”徐令宜笑道,“我已经安排好了。他们去了嘉峪关就在军营外租个院子住,除了谨哥儿,其他的人就住那里,谨哥儿休沐的时候就过去。这样既可以让庞师傅继续指点他的武技。也可以让先生检查他的功课。平时没有什么事,就教长安、刘二武他们武技和功课,长顺跟着。也能学不少知识。”
十一娘总觉得阵容太豪华,像是去度假而不是像去吃苦的。如果是平时,她肯定会委婉地提醒徐令宜一下,可想到徐令宜给谨哥儿开出来的条件以后,她觉得是自己多心了。徐令宜显然对这些都早有了安排。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谨哥儿出行的具体的事宜,一起去了太夫人那里。
太夫人在翻黄历:“……三月二十二日是好日子,可过几天是四月初八了,反正也隔不了几天,还不如拜了菩萨再走,也好让菩萨保估一路平安事事顺利……那就是四月十二……刚去给菩萨上了香的,还是多歇几天,精神养足了再启程……四月十八……四月二十四……还是过了四月二十六走吧……”
照这样算下去,就没有一天是合适的。
徐令宜和十一娘不禁无奈地对视了一眼。
“娘,我看就是三月二十二好了。”二夫人看着俩人微微一笑,柔声道,“嘉峪关不像燕京,还分个四季。他们那里不是冷。就是热。这个时候走是最好的。要是再晚,那边就热起来。要是路上中了暑可不太好!”
“是吗?”太夫人的记忆里,那边就一直很冷,六月间的时候都要穿夹衣的,可她记忆力大不如前,有些拿不定主意了,狐疑地望着徐令宜。
徐令宜不由轻轻地咳了一声:“三月份走是最好的。”没有正面的否定,也没有肯定。
“娘,早点去了。也可以早点回来。”二夫人看了笑道,“您想想,后来您生辰,谨哥儿就可以给您拜寿了,多好啊!”
太夫人微微颌首:“那好,就三月二十二日启程。”然后吩咐十一娘,“既然那边热,你记得要给他多带几把扇子。嘉峪关那些偏僻的地方,哪里有什么好东西卖。”
十一娘笑着应是。
谨哥儿则冲着二夫人直笑。
太夫人又细细地问起带了些什么衣服、什么器皿,一直到打起哈欠,这才做罢。
二夫人送了两人出门,从衣袖里掏出个小小的雕红漆莲花匣子递给谨哥儿:“是个罗盘,你小心收藏着不要忘记看方向。”
寓意深远。
也不知道谨哥儿听懂了没有,和往常一样笑嘻嘻地道了谢,随徐令宜和十一娘回了正屋。
那边方氏正和姜氏并肩坐在炕上说话:“……一开始怎么也记不住。我就找了应景的地方指了那些景物告诉他一句一句的背,现在不仅背诗背得很流利,还跟我讲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方氏的神色间隐隐露着几份骄傲。
“大嫂真聪明,怎么就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姜氏边笑边感叹,“我回去也试试。看我们家庭哥儿能不能多背两首诗。又道,“庭哥儿只爱吃鱼,不爱吃肉,大嫂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小孩子,哪有不喜欢吃的东西!”方氏笑道,“看灶上的婆子怎么做罢了……”两人交流着育儿经,很快就日头偏西了。姜氏起身告辞。方氏也不留她,陪着她去向三夫人辞行后,送她上了车。
金氏过来:“四弟妹来干什么?”
“和我拉拉家常。”方氏望着姜氏的马车出了胡同这才转身。
金氏不解。
“二弟妹是二伯母的侄女,五弟妹是四婶婶的侄女,她夹在中间,日子不好过。”方氏解释道,“有个人说说闲话,心里就会好很多。”
“四弟妹会不会是太多心了。”金氏嘀咕道,“二嫂迟迟早早是要搬出去的,五叔又不会掌家,她的日子有什么不好过的。”
方氏笑笑没有做声。
有些事,金氏体会不到。因为她和二弟妹、五弟妹一样,有什么事自然有人出面……
姜氏和方氏说了半天的话,心情好了很多。回府听说谨哥儿三月二十二就启程,商量徐嗣谆送什么程仪好。
“又不是外人,用不着这样郑重其事,”徐嗣谆笑道,“到时候我送他出城,悄悄塞几百两银子给他就是了。”
“这合适吗?”姜氏犹豫道,“我听说五叔和五弟妹送给六弟的是一本《春秋》,还戏言让六叔最好灯下看。” ?
徐嗣谆笑了笑,没再多说,而是说起家里的庶务来:“……威北侯娶媳妇,娘说了说什么吗?”
姜氏不由暗暗皱眉。
是威北侯家娶媳妇重要还是谨哥儿的程仪重要?
“娘说送一对宝瓶,一架屏风。”她轻描淡写地道,把话题又重新拉了回来,“你说,我们送一套文房四宝怎样?六叔用的着,也不致于让五叔太为难。”
“我听说母亲把六弟平时把玩的东西全都收了起来,一件没让他带在身边。”徐嗣谆笑道,“我看,就送一匣子笔好了。我再私底下塞些银子给他。”
姜氏觉得这样不妥。
“五叔那边只有成亲时公公分的田亩、房产和五弟妹的陪嫁,两边加起来,估计一年不过两千两银子。”她含蓄地道,“要是我们送的礼太贵重了,五叔和五弟妹不比照我们,至少也差不多。我们送得太多,只怕五叔和五弟妹会为难!”
“我知道啊!”徐嗣谆笑道,“所以我私底下塞些银子给六弟——兄弟里面,我们的进项最丰厚,和五弟一样的程仪,那也就寒酸了些。”
可也犯不着这样偷偷摸摸地送啊!
姜氏不好再多说。
再说下去,只怕徐嗣谆会误会她舍不得,处处要和叔叔们比照。
她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心一横,索性不管了,接了刚才的话茬说起来:“娘的意思,到时候我们都去威北侯府吃喜酒。”
“好啊!”徐嗣谆笑道,“你也有两年没有添置新首饰了,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请了金匠进府来打首饰!正好吃喜酒戴。”
与其惦记着这些事,还不如想着怎样把庶务处理好!
“等六叔走了再说吧!”姜氏有些提不起兴致:“这个时候和母亲提,只怕会惹母亲不快。”又道,“上次相公说的在德州开米铺的事进行的怎样了?”
徐嗣谆不太感兴趣地道:“白总管派了个管事去了德州,要到三月底才有消息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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