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沉吟 卿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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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沉吟 卿妃- 第1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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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偏头想着,对道边的祝贺与礼拜全然不理。
  对了,是她啊。
  梦湖之下,她一梦黄粱。五百年前,那个女子嫁的也是同样风光。
  合上眼,月下几乎可以看见那双了无生气的眸子。
  水眠月嫁的绝望,而韩月下却不怅惘。
  她蓦然睁目,灿烂朝霞映入眼中,宛如前世的双目哪还有阴影。
  果然,命运还是要攥在自己手中啊。
  双手握紧、握紧,额上的昙花却在凋零……
  她是第一个,很可能也是最后一个由朝门进宫的王后了。
  下了凤台,她走在雕龙刻凤的中央王道上。
  这条路她再熟悉不过,过去的半年她连升四级,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开始时她认为允之逼她入朝,只是看上了自己的小聪明。可经历了许多后她才明白,原来他是在勾起自己对权位的兴趣。
  万仞青空下,宫殿巍峨而壮丽。
  从十年前他就看出来了吧,她不是一个安于庭院的女子。所以他诱她易钗而弁,任她翻云覆雨,不过是想让她贪恋罢了。若不是因为年幼时的遭遇,她说不定真会落入陷阱,在左右人和被左右之间汲汲营营。
  踏入正殿,满朝文武跪伏了一地,御座上的某人早在她步入的那刻站起。
  她不疾不徐地走着,心如止水地望向高台。
  真可惜啊,允之,破了你的算计。
  “云卿。”脚边一声唤,带着压抑的情绪。
  她耳力极好,可就算听见又怎样。
  元仲,这样对你我都好。
  她垂眸走过,忽略了长长裙裾边那只想要攫取却又极力克制的手。
  “云卿……”
  拾级而上,与面带春风的那人越来越近。不待她走完最后一级,右手就被不容拒绝地握紧。
  “终于等你了,呵呵”带着按捺压抑的声音吹拂在耳边,勾住她的腰,凌翼然带着她睥睨座下,“感觉到了么。”
  风牵起两人的衣襟,鼓扬的长袍交织在一起,如此艳丽。
  “这就是高处的滋味啊”五指穿过帽帘,抬起她小巧的下巴,“可是这里还不够高,卿卿你看到了么,天上的浮云终有一天会在你我脚下。”
  “允之。”她撇开脸挣出他的掌控,眼中带抹怜悯,“高处不胜寒。”
  “你我相依,岂会有寒意?”
  他不懂,她叹息。
  “今生,我允你一个天下。不论几多红颜,能站在我身边的就只有你。”
  什么时候他才会明白,她不是他的弱水,而他也不能只取这一瓢饮。
  ……
  南风有意绿灯树,星汉西流欲下来。
  宫中华灯初放,处处洋溢着喜气。黄袍下的步履有些急,他目带桃花流转出无限风情。
  离寝宫愈近,胸口的酒气就愈发浓郁。密密痒痒的酥麻感自肌理弥散到心间。
  这样的夜,如此的月,他只浅酌了两杯就已微醺。
  急切地,他跨进殿门,下意识地寻找起来。
  “允之。”
  这一刻,他已沉醉。
  深深凝着倚窗赏月的美人,凌翼然迈出沉稳的步子,可微颤的指尖还是泄露了他的心情。
  “卿卿。”他迷恋地唤着,刚要揽上纤腰,就见月下退到一侧。
  “坐。”她主动邀约。
  见她如此自然,凌翼然挑了挑眉,眼中带抹玩味:“茶?”
  “饮湖烟雨。”她斟了一盏,放在他面前。
  “洞房花烛夜品茶,可不是个好主意啊”凌翼然瞥了一眼,轻滑诱道。
  月下只淡淡一笑,为自己也斟了一杯:“请。”
  看着她悠然品茗,凌翼然不禁虚其双目。
  “放心,茶中没有药。”
  “即便下了药,你也逃不了。”他轻哧着,嗫了一口,“我道你怎会乖顺出嫁,原来是藏了后招。”他倾身靠近,眷恋地抚上她的面颊,“可就算你处处提防事事算计,我还是如此倾心啊。”
  一反常态,月下并没有躲开他的抚摸:“先王驾崩的时候我在。”
  “哦?”凌翼然漫不经心地应着,执着于她的柔顺。
  “你的母妃是被废后害死的,她中的是昙花一现。”
  “哼。”凌翼然一撇嘴角,“卿卿,你若想转移注意,就再别说我已经知道的。”
  “昙花一现无解,允之也知道?”
  “不是无解,而是愿不愿解。”手指滑到她的唇边,来回地抚着,“这就是你的后招?让我有点失望啊”隔着方案,他探过身去,眼中只有那如花樱唇。
  “允之可愿解?”
  眉头一蹙,他与她近在咫尺。
  “子虚乌有的事情。”这样的问题他拒绝。
  “如果是真的呢?”
  那双眸子太过淡定,看的他一阵心虚:“这不好笑。”
  “我同意。”她解下额坠,露出落蕊的昙花,“一点都不好笑。”
  他瞠大双目,转瞬却又收起破碎的神情:“哼。”他冷冷笑道,“这招倒让我刮目相看了。”停摆的心跳还没恢复,他下意识地抗拒。
  “允之。”她轻轻唤着,露出倾城一笑。
  眼中,那朵残花幽幽一颤,仅存的几瓣凋零了其中之一。那般袅娜,好似随风,缱绻的不可思议。
  “不……”他捧起那张小脸,恶狠狠地盯着她的额面,“不要再玩这种诡计!”
  “还要我笑么。”说着,她又要勾唇,却被他抱得紧紧。
  “不要……”耳边声音戚戚,“不要再笑了…卿卿…卿卿……”他绝望地喃着,好似溺水的人抱住圆木,一松手就会丧命。
  “放了我吧,允之。”
  “不……”
  “那,救我?”
  长身微僵,连呼吸他都变得极小心。
  “不能的,我明白你不能。”轻轻地拍着他,月下难得表现出亲昵,“允之的心中有千山万水,有神鲲天下,你会是最伟大的帝王。”
  “卿卿……”
  “放了我吧,允之。”
  埋首于她的颈窝,凌翼然执着地不愿放手。
  先是母妃,再是卿卿,他隐忍了这么久。终于,终于柳暗花明,可为何还是这样的结局?
  为何!
  凌翼然收紧双臂,早已干涸的泪腺又已丰盈。
  为什么……
  “允之,先前我因感恩你救了哥哥,而与你并肩。其实,我并不喜欢朝事,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你该告诉我。”他哑哑开口。
  “告诉你能改变什么?”
  “……”他想开口辩驳,却发现她更了解自己。
  “看起来你凡事随我,实际上却处处紧逼。丰云卿因你而死,而韩月下的悲剧与你也脱不了干系。”
  挣出他的怀抱,她目光清浅,看得他有些内疚。
  “允之,我不欠你了。”
  这一次,反倒是他亏欠了。这般美丽的容颜,如此聪敏的女子,令他辗转反思,唯一可以进驻心底的人儿。
  情意再浓,终是一场梦。
  他垂着头,双手在身侧紧握。
  不是无解,而是愿不愿解。
  想起自己的话,凌翼然不由嗤笑。亏他还怨了父王好几年,原来他也不过如此。如今他唯一能胜过父王的,恐怕只剩一途。
  “如你所愿。”怎么发出声音,怎么放开双手,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我放你走,卿卿。”
  闻言,她欣然。
  “不要再笑了。”他偏过身,强迫自己不再看她,“你赢了。”指尖没入掌心。
  “允之,最后允我一件事。”
  “你说。”
  “请对我哥哥留情。”
  他猛地回望。
  “在你称帝后,给我哥哥、给韩家留条后路,好么?”
  “哈哈哈哈”他含泪笑着,笑得前仰后合。
  突地,他止住笑,直勾勾地望着她,好似怎么也望不够:“果然啊……”喉头颤着,不知是该悲还是该喜,“懂我的只有你。”
  “允之……”
  “我允你。”
  “谢谢。”
  “城璧。”陡然间,他拔高嗓音。
  殿外黑影如织,好似下起了漫天大雨。
  “主上。”
  “放她走。”
  “是。”
  “走吧,卿卿。”凌翼然合上眼睛,几乎是在咬牙忍耐,“再晚,我会改变主意。”
  “珍重,允之。”
  他猛地睁开眼,身侧已空无一人。
  举目是高远的苍穹,他独自一人望了很久。不知望到什么时候,他苦笑着撩袍坐下,一口一口品着冷茶。
  今夜,杯中的月光如此醇美,却醉不了他。
  “不如不遇倾城色。”
  思想的空间,不断减少着文字。
  原来,有种寂寞叫做成全。
  ……
  月下沉吟,念谁?谁念?
  如今,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就在不远处,而她却有些情怯。
  二十念名为一瞬倾,二十瞬名为一弹指。(《摩诃僧祗律》)
  偷偷地注视着他的背影,恍然一梦,如过千年。
  月迷津渡,徘徊的男子终于发现了她。紧紧相拥,这一刻她的温婉有了归宿。
  “修远。”她笑有深意,道的决绝,“如今我只有你了。”
  双手穿入她的发间,夜景阑疼惜地吻着,轻柔的唇像是要将她印在心底。
  夜风摇曳着青荇,揉碎了一泓碧水。岸边,两人相偎相依,好似神仙眷侣。
  老迈的船家摇了一声橹,似在催促。她黯然神伤,已到分别时候。
  “放心了吧。”抬起头,她装出轻松随意。
  凤眸弯弯,泻了一地春色。
  昨夜虽不知她有何打算,可既然她如此笃定,他就绝不怀疑。天不亮,他就站在这桃花渡边。
  最终,她来了,没让他苦等。
  “修远,该上船了。”
  按着计划,今夜会和后他们同时出发,他溯流而上去往眠州,而她乘舟而下回到渔村……那个他们相约共度余生的地方。
  “托付完我就回来。”隔着刘海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他道的轻轻。
  “路上别急,我会在家等你。”垂下头,她不敢看他。
  “嗯。”一个家字吹起眼中春波,那双凤眸荡着漾着,情澜微动好似永不止息。
  默默无言,挽手走到水边。微风掀起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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