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 天下归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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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凰 天下归元- 第2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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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方,黑暗的大帐,飘散着淡淡的奇异的香气,那一角非欢常呆的地方,他静静睡着。
    那般安详的姿势,那般沉静的睡眠。
    秦长歌却觉得黑暗铺天盖地的笼罩过来,一阵阵如巨石般砸向自己脑海,砸的血花飞溅骨肉尽碎,砸得神智尽失五内俱焚。
    非欢睡眠极为警醒,向来微声便可令他惊醒,自己闹出这么大动静,他怎么可能不睁眼?
    她为什么听不见呼吸,感觉不到生命存在的气息?
    秦长歌目光颤颤抖抖的在他面上仔细梭巡一遍,手突然一松。
    不!不!
    不要是真的!
    不要!
    有什么在轰然倒下,有什么在飞快远去。
    秦长歌僵立着,不肯走近。
    她在帐门前站成了石人,死死盯着那一角,等待那个秀丽男子张开眼,像以前很多次那样对她微笑,说,“长歌。”
    ……不知道过了多久。
    或许有时一霎就是一生。
    ……不知道等了多久。
    一片沉寂无声,那个永远在她身后扶着她的肩,对她说,我始终在等你的男子,再也不能给她回应。
    非欢……你为什么不说话?
    秦长歌慢慢的,一寸寸的撇开手。
    一点一点的挪动步伐。
    一步一步,走入那彻底的黑暗之中。
    十步的距离,永生无法接近的天堑。
    她用尽全身力气,一步一血,丈量。
    最终,秦长歌的脚尖,碰着那沉睡的人身下的木榻。
    突然失却了全身的力气,秦长歌腿一软,跪倒在榻前。
    闭着眼,眼泪刹那间汹涌而出,秦长歌缓缓伸手,向榻上摸索,她的手触到那昔日温热如今冰冷的胸膛,停住。
    跪在榻前,秦长歌双手抱住那逝去男子的躯体,将头倚在他胸前。
    这一刻我不为听你永远消失的心跳,这一刻我只想给你最后的一点温暖。
    非欢……
    ……那年的栈渡桥上的桃花,开灭了一个人一生的繁华,她越桥而过,而他在桥下冰冷的水下洇开血花。
    “长歌,我希望这一生,能有个独属于你我的秘密。”
    非欢,从此后,我便又千千万万个秘密要和你分享,却又到哪里去找你来聆听?
    ……炽焰帮里,满桌佳肴突然令人乏味,他怔怔看着那个袖囊里的玉佩,看见那一幕烟华消散,英杰自云端跌落,垂死挣扎于泥淖。看见重伤、残疾、背负着被兄弟误会剿杀和皇后死去的苦痛,苟延残喘的于街角巷肆,失去武功无力谋生,最终沦为乞丐的他。
    然而他只是淡淡说:
    “你……武功未复,现在很辛苦吧?我陪你……从头开始。”
    非欢,你陪我从头开始,为什么不陪我一起走到结束?
    ……施家村暴雨之夜,万千杀机凝于一线,那个隔窗而语的男子,一袭蓝衣清如仙渠之水,以此残躯,冒雨而来,解救她于千钧一发,他沉静的眉宇之间,波澜不惊,没人看得见背后的苦痛和挣扎。
    “我昨夜只觉心神不宁,非同往常。”
    非欢,这一生我与你时时默契心灵相通,为何却连最后的一面都无缘相见?
    ……幽州内乱,诈昏的李瀚于万军中暴起,剑光刹那间到了他的胸口,换得她惶然回首,无限自责。
    他只是浅笑,“如果我需要你的保护才能生存,那我还不如立即死去。”
    她急急辩解,他说:
    “我只是,永远不想让我在乎的人,为我忧虑担心。”
    非欢,你错了,重生以来,从来都是你在保护我。
    非欢,这一世我终将不再为你忧虑,却换了此生永久疼痛于心。
    ……忽有大喝惊天而来。
    “让我进去,和人共死!”
    她于混沌中惶然回首。
    ……万民围困,群情愤怒,她被困中央,如一叶小舟,随时会被暴民的人海撕碎,无限嘈杂拥挤之中,万众瞩目中,声音低微,中气不足的男子,轻轻道:“如果我不能救他,我希望能和他死在一起。”
    非欢,你为什么要食言,最终选择了,死在我之前?
    轰!
    神灵之手大力聚齐开天巨斧,恶狠狠劈裂了无辜的大地,地面抽搐颤抖,撕裂痉挛,不堪痛苦的,将所有依附于其的物事,悍然抖落!
    猗兰之殿,她迎着如铁板击面而来狂风发力而奔。
    ……远处明光闪耀,废墟之间,哧哧闪烁着火花的引线,不愿独生的他的稳定的手,毫无畏惧的凑近那火光。
    她满身冷汗的奔上,扑下。
    “我们都不要死。”
    非欢,这一生你从无违拗我任何意志,为何这最重要一句,你选择忘记?
    ……谁的心脏,永久的留在了南闵的一碧深翠。
    那个鲁莽而鲜明的男子渐渐化为青烟和惨白的灰末,远远飏向遥远的东方,那里,最东方的青玛神山沉默伫立千年。
    “啸天,我对不起你。”
    非欢,直到这刻,我终于明白了你这句话的意思。
    你所经历的选择,为什么从来不肯让我参与?
    ……碧水之中,谁的指尖,轻而缓的划在了她的心上?
    青衣蓝衫柔曼纠缠,彼此的黑发在流动的水中轻轻拂动,水流冰冷而相接的唇却温暖如春。
    那一刻是谁攥住了谁的手,在手心一字字刻下心中盘桓已久却始终不愿出口的希冀。
    “我多么害怕再次失去你。”
    “原谅我,我只想有一刻拥你在怀的真实感受。”
    非欢,我亦多么害怕失去你,然而此刻,噩梦成真。
    ……是谁轻轻凑近耳边,语声低如极远海岸掠来的清风。
    “长歌,我曾多么希望,此生能娶你为新娘。”
    非欢,心愿犹在耳,你却撇手弃我而去。
    ……是谁微笑俯身,唇如蝶翼,落于长睫。
    清淡如佛手柑的气息恍惚重来,如飘落的轻烟悠悠笼罩,明月之下,满室辉光之上,秀丽男子一一珍重吻过双眸。
    “长歌,此生我从不愿意对你有所隐瞒。”
    “长歌,今生今世但望你不要再为谁流泪。”
    非欢,你坦诚一切,却隐瞒了最重要的生死之择;你不要我流泪,此刻我却仿佛要流尽一生的泪水。
    ……是谁的秀丽身姿被月色星光剪影成清逸弧度,佳节里高楼上清风鼓荡,吹起长发蓝衣,而前方苍穹之上,满载祝愿的天灯飞远。
    “长歌,我唯愿这盏灯,放飞你人生里所有的寂寞、仇恨、无奈、悲苦,给你带来永生的幸运、喜悦、美满和幸福。”
    非欢,心愿美好而现实无限冷酷。
    我人生里所有的无奈和悲苦,俱在此刻;所有的喜悦和幸运,随你离去而被放飞。
    ……
    长夜漫漫,悲苦不已。
    帐外的光影变幻,由亮至暗再亮再暗,时光缓缓前行,不因人间离别而怜悯停步。
    雪却一直在下。
    秦长歌什么都不知道,甚至没有变过姿势。
    她只是静静伏跪在楚非欢榻前,伸长手臂,紧紧将他抱紧。
    她靠近他的心脏,却再也听不见想要听见的心跳。
    风穿越帐门,带进落梨般的碎雪,那风如此的凉,似是很多很多年前,那冰凉的湖水。
    那年的碧湖,湖水中央回首的少年,秀丽眉目亦如此清凉。
    他说,“那日,其实我不是要寻死。”
    “我只是觉得,湖中心的那朵芦花,特别的美一点而已……”
    那一朵芦花,如今飞到了哪朵云上了呢?
    三更落雪,万里冰封,凰盟三杰和开国皇后的知己传奇,从碧湖秋水的初遇到边塞孤枕的星火,那原以为可以永不停歇的纠缠、追随、等候,在那个夜半飞雪的凄冷的夜,缓慢的画上最后的终止符。
    刹那间一生流过,一滴泪作别你我。
    ――――――――――
    “下雪了。”
    萧玦勒马,仰首看着天际飘落的雪花,心里突然有些模模糊糊的不安,一闪而过。
    他直觉的皱眉思索,却没找出内心里那阵突然的烦躁的缘由。
    没什么好担忧的,和白渊已经交战一日,他抢先一步扼守禹城关隘,已经将白渊的大军围困住,单绍的援军也到了,两军合围,兵力足达六十万,今夜最后一次猛攻,应该就能把已经出现慌乱的燕军打散。
    要么是长歌?可是据传报,虎口崖长歌大胜,何况素玄在她军中,至不济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萧玦扬眉笑了笑,将那不安抛开。
    胜利在即,逐鹿之手将落幕,过了今夜,天下将再没有可以和西梁抗衡的力量,彻底一统诸国,剩下的只需要时间。
    对他来说,最满足最愉快的不是即将而来的天下大帝的无上至尊,而是,长歌。
    杀了白渊,恩仇俱结,长歌心事得解,当能抛下一切,和自己双双与归,如果她不喜宫廷生活,自己也可以早点扔了那劳什子皇位,和长歌双双策马,笑傲天涯去。
    想到那些并肩看夕阳,茅屋话桑骂的平淡却永恒的日子,萧玦的笑意越发明亮,目光闪耀如天际星子。
    “陛下。”
    先锋李骥的声音惊破他的幻想,萧玦转头,“嗯?”
    “燕军开始对左翼猛冲,好像打算突围,请陛下示下。”
    “左翼么?”萧玦慢慢勾起一丝笑意,策马看了看前方战况,果然被围的燕军开始猛攻,隐约还可以看见黄衣红甲的士兵浪潮中,黄色彩凤的旗帜。
    “陛下,燕军这么明显打着帝旗突围,倒未必可信,实则虚之虚则实之,以白渊之狡诈,他要护主突围,定然不会这般彰显旗号,臣以为,这定是佯攻。”
    “哦,那你觉得呢?”萧玦回身笑看李骥。
    那男子决然答:“当守右翼!臣已经派军加固右翼防守。”
    萧玦哈哈一笑,道:“错!”
    李骥瞪大眼,看着萧玦,萧玦微笑着拍拍李骥的肩道:“你也算是知道点白渊了,但知道的还不够多,不过你有句话说得对,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白渊这个人,洞察人心,他知道你定然有此一疑,因为国师大人智慧名动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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