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 天下归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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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凰 天下归元- 第2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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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弧线将至,秦长歌霍然飞身而起,半空中衣袍飞卷,哗啦一下铺开一条白色的匹练,秦长歌姿势流转的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圆,将那黑色的威力无伦的小东西一兜,立即飞快的送了出去。
    “轰!”
    水面上炸起高达丈许的水墙,水墙哗啦落下时,泛出许多翻着白肚皮的死鱼,水面上有鲜艳的鱼血,一丝一缕的漾开来。
    却又有一道黑光,在水墙还没完全落下那一霎,穿越水墙,射向人在半空无处着力的秦长歌。
    秦长歌半空一个筋斗,于海天之上腾然翻跃,伸足一跨已经跨上船帆,手中寒光一闪,一截船帆被她刹那砍下,扇子般抓在手里,大力一抡。
    “轰!”又是一声,这回霹雳子被扇开,炸着了一块礁石,溅开的石块砸上船体,船身一阵晃动。
    此时秦长歌和白渊又近了一些,秦长歌已经能够射箭至对方船头,一步跨上船首,秦长歌一把抓起护卫递上的弩箭,也装上霹雳子,示威的对白渊晃了晃。
    你有火器,我也有,咱们不妨对射,我不怕落水打架,你的女王可吃不消这三月冷水。
    白渊在对面隐约一笑,做了个“你尽可试试”的手势。
    秦长歌嘿嘿一笑,平抬弩箭,身侧的司空痕却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急声道:“不能!”
    斜睨着他,秦长歌道:“为什么不能?那是你老婆,又不是我老婆。”
    司空痕窒了窒,半晌皱眉道:“你真的是睿懿,一代开国皇后,怎么这么个性子?”
    “谁规定皇后必须威严尊贵,必须一板一眼?”秦长歌讥讽一笑,偏头一看前方轻舟,目光忽然一闪。
    前方,白渊背后,掩得紧密的船舱门帘,忽然探出一只手。
    或者说只是手指,纤细精致,根根如玉,指上一枚鸽血宝石,在月色下熠熠生辉。
    那般硕大的宝石,非常人可以使用。
    身侧的司空痕,却突然身子一颤,惊喜道:“挽岚!”
    秦长歌斜眼瞟他,“是么?你确定?”
    “我绝不可能将自己妻子的手认错!”司空痕怫然不悦。
    “她伸手出来,是在说什么?”秦长歌看着那个手势,雪白的指尖在深蓝帘布映衬颜色鲜明,指尖如兰叶微微上翘,轻轻三点。
    司空痕痴痴的盯着那手指,仿佛突然凝噎住了,半晌才道:“……她问我,你好吗?”
    “她怎么认出你的?”秦长歌回身看他,“你已经改装了。”
    司空痕竖起手指,他指上一枚戒指是青金石的,难得的色泽纯净,和他的眼睛一般深如这海风之上的夜空。
    秦长歌突然轻轻笑起来。
    “你说,她信任他,甚至,她爱他。”秦长歌宛然微笑,微笑底深深嘲弄,“你真是当局者迷,柳挽岚爱的人,绝对不是白渊。”
    “你怎么知道?”司空痕看着她,“她那么信重白渊……”
    “那是两回事,你不懂女人的心。”秦长歌微笑着,附耳对司空痕轻轻道:“喂,我想到杀白渊的办法了。”
    “嗯?”
    “借你小命一用。”
    油条儿在策马前奔。
    这个春光美好的夜,道路迤逦铺开,平静延伸向远方,两侧花木都被月光洗得干净,树梢上枝芽肥嫩,映着天色闪着翠绿的色泽,风温暖而带着馥郁的香气,拂过人面,如丝如缎。
    油条儿却无心欣赏。
    要一个身负重任,汗流满面,脚底被砂石戳破,一步一个血脚印的少年去欣赏这一刻夜色里的春,等于要他去自杀。
    主子还身陷险境哪。
    从大仪殿翻出来,油条儿绕过那九人把守的正门,找到不敢强攻大仪殿,却一直守着不肯走的侍卫们,侍卫正副统领当时都在殿内护卫,外面只有队长在,立即拨了人马陪油条儿去找赵王。
    来不及找到合适的鞋子,油条儿赤脚上路。
    前方,安平宫门在望。
    油条儿舒了口气,大力扑上去扣门,他将铜门环敲得梆梆直响,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好远。
    半晌才有个太监乌眉黑眼的来开门,一边骂骂咧咧嫌被吵醒,油条儿在宫里被奉承久了,又满心焦躁,一个巴掌便煽了过去。
    “咱家有大事,你这混蛋敢耽搁!”
    一边推开太监就直奔入内,侍卫们急急跟进,空寂的安平宫被惊醒,宫人太监们惶然冲出来,油条儿直奔内殿,大声喊:“赵五殿下,赵王殿下!”
    “王爷他病了……”有人怯怯的答。
    油条儿心中一惊,还没来得及追问,屋门突然被人打开。
    萧琛当门而立,未系腰带的长袍在风中摇摇荡荡,整个人又白又轻,似是一朵随时都将被风吹去的云。
    他面色苍白目光却极亮,那般淡淡扫过来,油条儿立时觉得心中窒。
    萧琛看着这个陌生的小太监,眼底掠过一丝不安,淡淡道:“这么晚过来,是传旨赐鸩吗?”
    “殿下,殿下……”油条儿扑的一跪,膝行着上千抱住萧琛的腿,“求您救救太子,救救太子……”
    萧琛眉峰一挑,“怎么了?”
    油条儿抽泣的说了,萧琛静静听完,淡淡一笑,道:“与我何干?”转身进屋,将门关上。
    油条儿大急,赶紧扑上去拼命敲门,可是怎么敲怎么求,萧琛都不理会,油条儿无奈,一回身恶狠狠甩了把鼻涕,命令其他人,“都离开都离开,我有机密要和赵王禀告。”
    直到院子里没有人,油条儿才趴在门缝上,轻轻道:“殿下,奴才不敢吵扰您,奴才再说一句话就走。”
    “你已经吵扰了我很久,你现在就可以走了。”屋内萧琛的回答毫无烟火气,也毫无任何情绪。
    油条儿当没听见,只是低低道:“太子要我告诉您,陛下驾崩于禹城,如果您不想他唯一的儿子也死掉,请您务必出手。”
    ……
    “吱呀”,几乎是瞬间,屋内再次开启,萧琛摇摇晃晃出现在门口,脸色已经不能用刚才的苍白来形容,竟微微露出青灰的死色,他开口,连声音都在微微颤抖,“你说什么?”
    油条儿仰头看着他,眼泪涟涟,一个头磕在尘埃,“陛下驾崩了……”
    晃了晃,萧琛一把扶住门框,他头拼命的向后仰,用手捂住了鼻子。
    跪在地下的油条儿没有看见,那一霎赵王口鼻同时出血,一滴滴的尽数流到他手上,再被他无声抹去。
    这一瞬天旋地转,这一瞬黑暗降临,眼前什么都看不清楚的萧琛,伸出瘦得皮肤紧绷的手,在门框上一阵慌乱的摸索,将满手的血涂得门框上出现艳红的一条。
    苍白的手指,紧紧掐住门边,不这般用力,他害怕自己立刻就会倒下,再也不能醒来。
    玦……
    ……你……竟先我而去?
    你……不等我了?
    自己明知大限将至,去拼命支撑着,想在你班师后再见一面……
    真的只想再见一面……而已……
    天意当真悭吝如此,连这最后微薄的愿望,都不愿成全我么?
    去年安平宫匆匆一面,你黯然而去的背影,真的成为我一生里最后的记忆了么?
    萧琛仰着头,将逆流而出鲜血,再一口口咽进腹中,每咽一口,苦涩腥甜,便如咽下这凄然悲戚的人生。
    我一生近在你身侧,然而永远在追逐你的背影,你于我,从来只是楼阁里的剑光,板桥上的霜,梅树上最高的那一朵梅上的雪,我仰望欣羡,然后看着它们从我生命里,一丝一缕的淡去。
    那些写在宣纸上的密密麻麻的心思,从无出口之机,最终在放深人静里化为火盆里的纸蝴蝶,翩翩飞去。
    宛如一场人生中注定无人观看的舞蹈,在凄清的听见回声的寥落掌声中落幕。
    这些年……这些年……也努力想着放开你,放开我自己,努力想着从另外的路里,走出我自己的新鲜的喜欢来,然而不知什么时候,那罪孽的藤蔓早已缠紧了我,越挣扎越不得脱。
    蕴华选了那些好的男子,趁夜里一次次送来……他们都很好,很可爱,有近在咫尺的温度和香气,可是……我等待的,永远都只是你,而我等不到的,也永远只有你。
    长乐火起之夜,我看着你那般茫然的走进去,心里有隐隐的欢喜……那年枫叶之下那双清冷冷看过来的眼睛,从来都是我的噩梦,那样的女子,太过通透,她会看透我的心思,会渐渐疏离你我,会用最巧妙的手段剥脱你对我的信重和关爱,会让我连一个菲薄的,只想陪伴你看着你的愿望,都无法长久的持续下去。
    我怎么能忍受?我怎么能放任?她和我,注定不能共存,我曾因此想了无数办法,想要杀她。
    但是我不能……我怕你伤心。
    可是她不怕你伤心啊……那个狠心的女人,她居然用那样的方式,了结了你我最后的兄弟情分,于不动声色中暗斩一刀,彻底斩去了你对我的希冀和信任。
    我多么想、多么想、告诉她那日的真相,然后看着她被狠狠击倒,如同她击倒我一般。
    然而我还是不能。
    这一生,你是我的兄长,你是我的劫数,你是我牵着心脏的那一点血肉,一旦剥脱,我必不能存活。
    而我……注定以一场水月镜花,为自己的人生做了最后的注解。
    ……
    血已不再流,至于那些不为人见的伤口,只有自己去慢慢感受。
    萧琛缓缓低下头来,凝视着油条儿,只是这么一刹那间,他脸色又差了几分。
    “你跟我来。”
    他慢慢移到案前,取了几张御用玉版纸,蘸墨濡笔,提笔慢慢写上谕。
    唇间露出一丝苦笑……当年,为你抄那没完没了的书儿,居然练会了你的字,便是你自己也辨认不出来,这么多年从没使用过,却不曾想……在你去后……我却要最后再写一回。
    是冥冥中天意注定,要让我用这样的方式最后纪念你一次么?也好……
    几份上谕一字排开,萧琛轻轻从怀中取出晤得微热的白玉小章,精巧的螭虎私章,上面刻着:锦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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