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的语气，微微回忆的神情，让桑采青的脸色更难看了。
桑采青放下了茶杯，抬起了尖细的小脸，哭丧着脸看着我，哽咽地说：“姐姐是没原谅我吧？姐姐还在记恨着我，所以才处心积虑的撮合我和少陵，是吧？姐姐明明知道我一直爱的人是清羽，却还将少陵推给我，是想让我痛苦是吗？”
我惊讶地看着桑采青，顺便看到她背后那块人形阴影，疑惑的口气问着她：“采青，你怎么能会认为我有那么恶毒的想法？我偶然间听到过你和少陵的对话，听到过你的想法，我是想成全你和少陵啊。你一直都知道，少陵是那么爱你，我又那么爱少陵，我怎么可能让少陵痛苦？采青，我和你是姐妹，共侍一夫难道不是一段佳话吗？”
“可是你明明知道我只是一直在敷衍着少陵，并没有想跟他在一起的意思！我爱的人是清羽，是清羽你知道吗？”她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一连日的不如意让她失去了理智，“更何况，我拿妻子的名份来逼迫少陵，只是因为我想保住我的清白！”
“清白？”这下我可真的迷惑了，“少陵不是你的男人吗？你的清白哪里还有？”
桑采青涨红了脸，摇摇头：“不，我一直都是清白的，少陵并不是我的男人。”
“那就奇怪了，采青。”我正色看着她，“我记的很清楚，你跟我说过，让我穿你穿过的嫁衣，用你用过的男人。我就不明白了，如果你真的还有所谓的清白的话，那我又该如何用你用过的男人？你能不能有句真话？”
“我那时是因为知道了我是爹爹的女儿，害怕流年越陷越深才做出了那么极端的事情出来，再说，我也已经跟你道歉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桑采青的口不择言让我很意外。一直以来她都是冷静的，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出来。难道是因为方少陵的紧迫盯人让她有了危机感？让她有了对不起箫清羽的罪恶感？我不明白，也不想弄明白。
“采青，有的时候我真的看不透你。你可以很快的离开流年，用那么激烈的办法去消除流年对你的爱意，去伤害那么单纯的爱你的流年。然而你呢，在去萧家的那么短的时间，就爱上了箫清羽。在你知道箫清羽不能娶你为妻的时候，你就那么快的跟着少陵来到了省城……采青，我是该说你冷血呢，还是该说你自私？你这样伤害了那么多人，你难道不觉得内心有愧吗？或者你会觉得他们是活该，谁让他们没有选择你做他们的正室妻子？选择你这样一个有自己个性的丫鬟？你为他们想过吗？你爱的是他们那些人，还是爱上了他们的家世？采青，你告诉我好吗？”
我的语气不尖锐，叹着气，将我一直以来的疑问问出来。
第 10 章
桑采青没有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笑了笑，继续说道：“其实，我并没有任何指责你的意思。毕竟他们那些男人爱上你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少陵为你受伤也是他的一厢情愿，他没有得到你的一滴眼泪也是他活该。不过我很纳闷，为什么只要是曾经爱慕我或者我爱慕的人，你都要抢夺过去呢？是对我的怨恨吗？流年是我的弟弟，他为了你，经常跟我和娘发脾气，将家里闹得鸡犬不宁。箫清羽曾经爱慕我，甚至为了我将你带回了萧家，就是为了让少陵不要拥有你，怕我为少陵和你的事情伤心。少陵是我的丈夫，我爱他甚至大过于爱我自己的生命，可你却穿了我的嫁衣，破坏了我的新婚之夜。采青，我可以理解你是嫉妒我、恨我吗？恨我到抢走任何和我有关系的东西？就连对少陵的纠缠，也只是为了让我伤心？”
“姐姐！姐姐你不可以这样曲解我！我根本没有你说的那样——”
我伸手挡住了桑采青接下来说的话，她一向是伶牙俐齿的。
“其实你没有必要这么恨我的，从小到大你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委屈。在家里，爹和流年都护着你，没人敢给你气受。可以说，你是幸福的过了这么多年。而我呢？我想要的人和东西从来就抢不过你，你从小到大都是赢家。现在，你也快赢了，因为你马上就会成为少陵的妻子了，你从小到大的愿望就要实现了，你现在还苦恼着什么呢？嫁给一个那么爱你的人，难道不幸福吗？”
“你知道什么？！”桑采青猛的站起，将我吓了一跳，“感情如果可以这样来讲的话，我就不会如此痛苦了！我心里的人，一直都是箫清羽，没有别人！感情能勉强吗？感情也不是靠计算得来的！”
“那你想过心怡的感受吗？她心心念念的人都是箫清羽，你让她怎么办？你让少陵怎么办？你在他的心目中，是比生命都重要的人，他为你奋不顾身，你怎么可以这样辜负他？”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要听！”桑采青挡住了耳朵，痛哭流涕，“我爱的就是箫清羽！我的心里不可能再装下别的男人！”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既然你不想听就算了。不过，我还是想说一句，就算你现在爱的是箫清羽，将来也会爱上少陵的。就如同你曾经爱着流年，现在爱着箫清羽一样！”
说完，我起身离开，留下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的桑采青，还有在她不远处的方少陵。
通过这件事情之后，方少陵更加沉默了，醉过几天之后，又全心全力的准备婚礼去了。
我知道的，他爱桑采青已经达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而这种病，只有在彻底拥有桑采青之后才会痊愈。方夫人找他谈过几次之后，也劝说不了，只能放任自如，但是她看桑采青的眼神就越来越冷漠，像看一件死物。
桑采青的笑容也越来越勉强。她在方家举步维艰。曾经对她喜欢非常的心怡被方夫人警告不要接近她。就算这样，她也不肯到我的院子里来，不肯再听我的任何话。就算偶遇到我，在我面前也恢复了往日的刚强，不露出一丝软弱。
这天，方少陵通知我去拍全家福，我来到了他说的地点，却看到了挺直了腰板站在不远处的桑采青和在一旁和她亲密聊着天的方少陵。
“云妹，我今天特意请了照相师傅来给我们拍全家福，我们三个人一起，好好的拍几张，你说好不好？”
我看着在阳光下兴致很高的方少陵，心里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桑采青也来到我的身边，轻轻扶着我的胳膊，笑着看着我。
我没有拒绝她的碰触，看着她依旧傲然的面容，对她笑了笑。
穿着军装的方少陵很是英挺，刚毅的面容在阳光下刻画出自己的弧度，身材魁梧高大，沈流云不矮的身高也要微微抬头。他的明朗的笑容，掩盖了内心的阴霾。让我的心也有点不好受起来。
自古以来，感情这个东西向来是无法用理智来谈论的。方少陵的痛苦我也知道，得不到所求之人，能不痛苦吗？就算是他自作自受，也让我有些许不忍。他毕竟还年轻，在我眼里，他就像一个弟弟一样。这么长时间接触下来，他对我并不坏，除了不能给我爱情之外，他的任何举动都证明了他对我的关心。我不能像沈流云一样爱他，但是我能成全他，尽我所能。
照完了之后，方少陵那个名叫志强的亲信就走了过来：“少爷，那天那个刺客抓到了。”
方少陵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说：“好，我这就来。”
桑采青急忙拦住：“哎，等等。你要怎么处置他们？”
方少陵侧头一笑，豪迈地开口：“你想知道吗？来吧！”
方少陵说完，就脱下手套，慢慢向前走去。
方少陵这个人，年轻，位高，权重，长相又充满了阳刚之美。我实在不懂，桑采青的眼睛到底长到哪里去了。像方少陵这样的男人，在这样的乱世才能很好的保护自己的家人。而箫清羽呢，也只是个酸画家而已，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到底哪里能赶得上方少陵一星半点的了？选丈夫，还是要选方少陵这样类型的男人才最有安全感。
方少陵对刺客的处置就好像一个讯号，让桑采青的圣母情结迅速发动。
她急忙快走两步，然后又想到什么一样回过头来挽着我的手臂，要我和她一起跟上方少陵。
我推开她，抱歉的笑笑：“少陵处置刺客，我就不去了，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对孩子不好。”
“姐姐，一起去吧，难道你不想看看少陵是怎么处置刺客的吗？”
面对桑采青的劝说我无动于衷，惹得方少陵都回过头来寻我们。
方少陵对桑采青点了点头：“云妹不想去就不要勉强她硬让她去了，也不是什么好戏。你要是想看，你就一个人跟过来吧！”
桑采青听了方少陵的话，无奈的放下了胳膊，看了看方少陵的背影，咬了咬嘴唇，才又跟上。
两声枪响之后，方少陵先回到我的身边来嘘寒问暖，身后跟着惊魂未定的桑采青。
刚刚看到他眼中的狠意，让我不去凑那个热闹。果然没出我的预料，现在这个时代的人命便宜得很。我不是圣母，我不能冒着被方少陵厌恶的危险去做任何举动。那两个刺客，既然他们有勇气刺杀方少陵，并让他受伤，那就要有承受后果的准备。所以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不知道枪响之后方少陵跟桑采青说了什么，总之桑采青看方少陵的眼神充满了惧怕，久久不能回复正常。
桑采青只是个十七岁的女孩儿，再如何镇定，看到两条人命在面前逝去也无法无动于衷。
在做了几天噩梦之后，桑采青终于学乖了点，面对方少陵的时候的态度也有所缓和。
所以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