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岛上的古老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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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岛上的古老男人-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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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共翳还在断断续续地说话,听得她一阵心酸。
  楼下闹的更厉害了,王红梅似乎冲到了隔壁,在跟几个外地青年吵闹。
  阿籍静静地听着,然后蓦地发现一个大问题:
  卢安福的船是在大火前几个小时就离开的,他也只说电视节目的事情——他根本不知道火灾,走的比她早了整整几个小时呀!
  阿籍疑惑的看向近在咫尺的共翳,只持续了一小会,愤怒就火焰一样高涨起来。
  刚开始不让她走,真正机会来临的时候,却独自跑的比兔子还快!
  她僵硬着身体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觉得自己连日来的所有焦虑和眼泪都成了个笑话。
  原来,被抛下的人不是他,而是她自己!
  共翳似乎也觉察到了不对,手禁锢着她身体:“……我想从船上回去的时候,起大浪了。”
  阿籍盯着他,强压着火气才把声音憋住:“那你怎么到船上的?你不是说不走的?”
  共翳沉默了,半天没吭一个字。
  阿籍愤然,挣脱他就要站起来。
  共翳终于出声:“上船是拿东西,船上有能用的东西。”
  阿籍怔住,咀嚼半天,才反应过来那个“拿”字的味道。
  悄无声息地爬到别人船上拿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是偷。而因为偷被困在别人的船上——这么丢人的事情,当然不好不出口。
  阿籍的嘴角歪了一下,立刻就抿紧了。
  共翳竟然发觉了,人还坐着,抓着她手臂的手指狠狠地用了下力。
  阿籍的态度又软下来了,伸手搂住他脖子,小声地建议:“那现在怎么办?”
  你偷了人家的东西,拆了人家的电器,还杀了人家的猫……
  怎么说,都说不过去啊!
  楼下脚步纷沓,王红梅的叫骂和卢安福结结巴巴的吼声是最好分辨的。隐约还能听见几句外省口音的喝骂,和李娜云江为的声音夹杂在一起,听不分明。
  共翳似乎还想问什么,但也明白现在形势紧张,得先逃跑要紧。他很大局为重的松开手,扶着她的肩膀站起来。
  阿籍生怕他发出声响惊动到楼下,跟着就想拦:“你干嘛……”
  然后,她自己闭嘴了。
  共翳对阁楼的环境熟悉的有点令人惊讶,连哪里有松动的木板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在黑暗中一晃一晃走动着,没发出一点声息就到了楼梯口。
  只是脚步不大稳健,有点一瘸一拐的样子。
  阿籍怕发出声音,坐着一动也不敢动。
  直到他招手示意,才跟着慢慢爬过去,心脏砰砰直跳。
  共翳往下看了一几眼,然后踩上竹梯,慢慢走下去两级。阿籍胆心惊的爬在阁楼口,门还打开着,隔壁就是他们吵架咒骂的声音。
  共翳把手里没鞘的铁剑递给她,伸一只手搂住她腰,把她拖抱下来。
  阿籍紧搂住他脖子,小声嘀咕:“我自己走,我自己走!”
  共翳不理,“吱呀”一声,双脚勾在竹梯光滑的一边,直滑下去。
  阿籍吓着捂住嘴巴发抖,太、太冒险了,这样快是快,脚步声是没有了……可是,万一抓不牢呢?
  她还没考虑完全,共翳已经双脚着地,把她放下来了。
  “走。”
  阿籍从灶膛里摸出鞋子,胡乱套上,就被他拉着往前门走。
  脚步一深一浅,果然是受伤的样子。
  阿籍被拖的快要小跑起来了,想问又觉得不合时宜,只好尽力不拖后腿。
  经过空无一人的前屋时,共翳停了下来。他四周围看了看,捡起卢安福那件湿淋淋地雨衣,毫不犹豫地套上。
  雨衣是不透明的墨绿色,再带上有前檐的雨帽,背影还真跟卢安福有点像。
  阿籍从没和又盗窃又杀宠物的犯罪分子这样亲近过,牙齿都有点抖,下意识地也打算去穿墙上挂着的另一件墨绿色雨衣。
  共翳一把拦住,问:“刚才你穿着什么?”
  阿籍恍然,捡起江为借她的雨衣,套上。
  共翳的动作却停下来了,扭头直直地望向她身后的过道。
  阿籍觉得奇怪,一边套袖子一边,转过头,也呆滞了。
  李娜云捏着半只剥了皮的橘子,正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们。
  共翳的神色不自然起来,拉过阿籍,手伸向她抓着铁剑的手。
  阿籍耸然惊醒,也不管袖子还一只没穿好,冲李娜云飞快地鞠了个躬,拉起他就跑。
  那只猫就是个教训!这是现代社会,可不是到处都是杀来抢去的春秋战国!
  雨大的像是要把天地都淹没了,没跑几步裤子和鞋子就全湿透了。但身后,却始终没有响起李娜云的声音。
  她看到了,看到了!
  阿籍满脑子都只剩下这一个声音,压根没敢回头去看,只没命的拉着共翳跑。
  杀了一只猫、拆了一台电视、偷了一件雨衣……不、不,还有很多的啤酒和里外衣物、剃须刀、清蒸鱼……
  她实在不知道这些加一起能判多少年,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他没有身份证,他没有任何能证明他是这个国家的人的证据!
  跑到路口,阿籍连连招了好几次手,都没拦到车。
  共翳刚才一直沉默着没说话,这时候,突然开口:“这里,就是你的国家?”
  阿籍一愣,扭头迎上他的视线:“是啊。”
  共翳半隐在雨帽里的脸怔了怔,然后动了动嘴巴:“很奇怪。”

  第七章、风雨小旅馆

  下雨天在乡下拦车实在太难了,他们又不敢在路边呆久,只好继续冒雨往前面跑。
  阿籍是坐车进来的,路当然不认识,共翳拉着她笃定的走在满是泥泞的公路,步子虽然一瘸一拐不大稳,方向却挑的很笃定。
  阿籍惊奇:“你认识路?”
  共翳看了她一眼:“不认识。”
  阿籍瞪大眼睛:“那你还走这么快!”
  共翳指指泥地上两道明显的车胎痕迹,分析:“¥@#……%%&……”
  阿籍点头,又摇头:“是汽车,不是……不是那个……嗯嗯……”战车?马车?那个词到底什么意思,她没听懂。
  两个人继续冒雨往前走,共翳对有房子的马路似乎很排斥,每到有人声的地方就显得格外的警惕。
  眼睛忙碌的近乎吃力,从高高耸立的电线杆到路边立黄黑两色的路标,甚至一只干瘪的塑料袋都能吸引他的注意。
  阿籍抿着嘴,嘴角不时抽动一下,走了几步,终于忍不住咧开嘴巴嘿嘿笑出来。
  共翳瞅怪物一样看她,看得她笑噎住气了,才继续往前走。
  偶尔有运货卡车从边上开过,溅起的泥浆足有半米高。
  阿籍想伸手拦住来着,一看他紧绷的神色就又下不了决心。
  连着过去好几辆各色车子,共翳才问:“为什么不拦?”
  阿籍瞪眼:“拦什么?”
  共翳指指正在远去的车屁股,皱着眉头回答:“那个我坐过,很快。”……虽然味道很恶心。
  阿籍“啊”了一声,嘴巴张开又闭上,半天才憋出气来:“……对,很快……不过,那个是运生猪苗的。”
  共翳看她,一点疑惑一点不高兴。
  “……那个开船的,就坐这个。”
  阿籍话竭,解释:“那是运鱼的,我们身上没鱼也没猪,不坐货车。”
  共翳点头,虽然觉得叫“煮”难免容易混淆,但也赞扬了一下这里繁荣的养殖业:“都是运到山上去的?”
  “山上?”
  共翳瞅她,猪不养山上,哪来这么多平地供它们跑?
  阿籍也瞅回去,猪崽在山上跑,那肉不都掉光了?
  她正想着找他能理解的词汇解释一下,共翳先转移话题了:“我本来,打算腿好了就回去找你的。”
  顿了一下,问到了点子上:“你怎么出来的?”
  阿籍呐口,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
  这个绝对不能照实说,得编,往好听了编!
  “我……我等不到你回来……刚好有船……”
  共翳脚步慢下来了,眼神里明摆着透露出不大信任的讯息,阿籍语速加快:“我是专门出来找你的!”
  共翳沉默,又走了几步,嗓子哑哑地:“谢谢。”
  阿籍吓了一跳,这个可是他第一次学她说谢谢。
  “不客气。”
  “……”
  阿籍叹气,要达到真正无障碍的交流恐怕还早得很。
  又走了一阵,两人的裤子衣服里都是冰冷的雨水,共翳的脸色也愈加不好看,简直一点血色都看不到了。手掌上的皮肤也凉,额头和呼出的气息却越来越烫。
  阿籍注意着他迈的很吃力的双腿:担心的问“你腿到底怎么了?要不要休息?”
  共翳摇头,拉着她往前走。
  阿籍紧赶几步,拉住他不放了:“不行,得去医院!”
  共翳动了动发白的嘴唇,也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听不懂,身体晃了一下,没出声。
  阿籍上下打量了他——衣服是卢安福的、裤子是卢安福的、鞋子也是卢安福的。除了那道疤和下巴上的皮肤颜色浅了点,还真没什么违和感。
  她把雨衣里的小外套脱下来,裹住铁剑,再翻一下腰包,万幸带了钱和证件在身上。
  “坚持下,我们去医院。”
  阿籍扶住他,四周围看了看,没发现过往车辆。干脆往刚才的走过的加油站方向回走——刚才过来就看到个小旅馆,而且,这时候去医院也是个麻烦事情。
  共翳任由她扶着走,半个身体都靠在她身上,看到大红色油漆喷的“红梅旅馆”几个字,也只努力的多瞅了两眼,记住形状。
  阿籍一边感叹“红梅”这个名字大众化,一边拉下雨帽,冲坐在服务台里开着电脑打双扣的男人喊了句:“老板,还有空房吗?”
  男人头也不抬,把价单朝外推了推:“双人间一晚80,单人间50,标准间120,一星期以上打折。”
  阿籍一边掏钱一边问:“一个标间,有浴室提供热水吗?”
  男人动了动胳膊,甩出一幅大炸:“没有那叫标间?”
  阿籍忍气,又问:“吹风机、浴衣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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