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青釉处蝶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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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青釉处蝶双飞-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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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雅连忙一叠声道,“好,好!我原谅你!我原谅你!你快起来!”

  锦瑟抬起头,一颗颗白色的小脓包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整张脸。

  “锦瑟。”冰雅倒抽一口气,连着向后退了三步。“怎么回事?”

  锦瑟一摸自己的脸,连忙转过身去。“格格,格格还是出去吧。奴婢吓到格格了。”

  “锦瑟!对不起,我……”冰雅万分愧疚,伸过手去,想要扶她回床上,却又不敢,两只手悬在半空中。

  “格格,任大夫到了。”香墨在门口说道。 。 想看书来

锦瑟
任大夫诊断下来,正是痘疹。且锦瑟的病已引起了败血症,任大夫给开了张药方,又嘱咐不可把脸和手都蒙住,也不要去抓破疱疹。香墨不知从哪请了一尊痘疹娘娘来,整天供奉着。冰雅时不时得去探望她,但因每日都要去内务府对着方子,抓药材,及时供到山上去,一时也无暇分身。只是嘱了香墨,留在客栈照顾锦瑟。

  翌日晌午,香墨匆匆奔到内务府,说是锦瑟便血、呕血,又嚷着要见格格。冰雅急忙赶回客栈,方一踏进门槛,就见锦瑟正躺在那儿。刺鼻的血腥味、呕吐物的酸味和苦涩的胆汁味扑过来,直冲人的脑门子。

  冰雅走到锦瑟的床榻边,见她正合着眼,便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轻唤,“锦瑟。”

  锦瑟睁开迷蒙的双眼,微抬起手指,抖着的双唇一开一合。

  冰雅赶忙附耳过去,就听锦瑟断断续续道:“格格,格……格,一定要……”正说着,突然歪过头,手砸了下来。

  “锦瑟!”冰雅一屁股坐到地上,两手扒在被褥上。突然一手探到身后挥舞起来,像是要抓住什么,“快去!传太医!快去……不对!去叫任大夫!去!快去叫任大夫!”

  香墨走上前,探了探锦瑟的鼻息,噙着泪道:“格格!锦瑟她……她已经……”

  冰雅扭过头,瞪着她,“我叫你快去叫任大夫!你什么时候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格格!”香墨摇着头,哭着跪到地上。“格格!锦瑟已经……”

  “你不去,我自己去……”冰雅爬起来,往门口冲去。

  香墨紧紧抱住她的腿,哭喊着,大声嚷道:“格格!锦瑟已经没气了!”

  冰雅一下子怔在那儿,不再作声。

  几日后,锦瑟下棺入殓,全是由香墨一手操办。客栈的老板因着锦瑟的病,想赶她们出去,可又碍于冰雅和太子的身份,不敢动真格儿的。客栈的生意打锦瑟病逝起,一落千丈。许多老主顾也都搬到别家去了。为此,掌柜挨了不少批,每次冰雅从他眼前走过,总免不了以怨怼的眼神目送着冰雅。

  冰雅每日起早贪黑地去内务府支使人挑选、分派、运送药材。天花病情渐渐地不那么严重了,可冰雅却似乎越发忙碌起来。

  冬日里的天总是黑的特别早,而冰雅近来都是戌时三刻,方才离开内务府。底下的人见她不走,也都留在那儿。虽是个被逐出宫的格格,可却依旧没人敢给怠慢了。这一日,冰雅如往常那样,直到街面上没什么人时,才回客栈。

  当掌柜哀怨的眼神再次扫过冰雅的身上时,她依旧浑然不知,不觉间走到了锦瑟咽气的房门口。忽然意识到,不是自己的房间,冰雅正待转身,瞥见房里亮着火光。她诧异地推开门,就见香墨坐在火盆旁,火盆里正烧着什么。“香墨?在给锦瑟烧东西呢?”

书信(一)
香墨停到声音,一抬头,立马站起身,身上的纸纷纷落到火盆里去。未及抢救,她只“唰”地把手缩到身后去,低下身子欲行礼,“格格。”

  “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冰雅瞥了一眼火盆,那里烧着不是给死人的黄纸。

  香墨怯生生地把背后藏着的信纸,拿了出来。

  冰雅一把夺了过来,“禩”字跃入眼帘。猛抬头,蹙眉看向香墨:“这些信是怎么回事?”不等她回答,又瞥了一眼火盆,直直地把手插进去。

  “格格!”香墨急声呼道。

  就见未及烧掉一团的碎纸,被冰雅从火盆里捞出来。香墨扑上前,抓过冰雅的手,使劲吹气。冰雅一摆手,甩开她。哪知香墨一个踉跄,跌坐到地上。冰雅蹙眉,瞧了她一眼,转身出屋。

  冰雅独自坐在屋子里,胸腔不断地起伏。这信多半是锦瑟藏了的,所以锦瑟死前才会求她原谅吧?原谅?既然要背叛,何以还要乞求她的原谅?!香墨知道这事,却不把信交出来,到底安得什么心?!一个个都背叛她?!

  单纯如锦瑟,却瞒着她把胤禩的信都藏起来;乖巧如香墨,却私下里想把这些信都给烧了。而她曾经是把她们当作亲人般来信任,她们是她来到大清朝,最先认识的人啊!何以要践踏她对她们的信任和依赖?!难道自己的心真的那么一钱不值吗?!

  冰雅自嘲地笑笑。忽明忽暗的烛火,照到桌子上残破的纸片。她微颤着手,将信纸一张张在桌子上铺开,手指尖儿轻轻掠过那一个个潦草,却排列地异常整齐的字。

  胤禩,和龙椅失之交臂,被囚禁而死也就罢了!成者为王败者寇,历史上又岂止你一人是如此的不幸?!可项羽好歹有个虞姬,而你给冰雅的信都无法完整。阿其那的名字更是对你的极大侮辱,背负这样的骂名,而今连爱人和被爱的权利也没了吗?!命运何以如此多厄?!何以对你如此不公?!何以……

  冰雅蹙起眉,闭上眼,抿紧着唇,倒抽了一口气,手不自禁地捂上自己的胸口。

  这一坐,便是一宿。

  次日一早,冰雅寻思着去找洗脸水,打开门,就见香墨正跪在门口。

  见房门打开,香墨直起身子。

  冰雅双手搭在门上,蹙眉不悦道:“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

  香墨跪着上前,眼里闪着光,“格格!您让奴婢给您上药吧?!”

  “下去!”

  “格格!香墨知道错了,香墨再也不敢了!格格!您让奴婢给您上药吧?!”香墨一边念叨着,一边磕起头。

  锦瑟病重时的叩头忽然浮现眼前,历历在目。冰雅一时又气又恼又懊悔,吼道:“下去!”摔上门,一屁股坐回凳子上。

  不多时,拍门声响起。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书信(二)
“我叫你下去,没听到嘛?!”

  “姐姐,是我,荼靡啊!”

  冰雅打开门,又负气地坐回凳子上。

  荼靡捧着漱口水和盐钻进屋子,把东西递给冰雅。冰雅由她伺候着漱口、洗牙。方一停当,荼靡又端着水盆摇晃着走进来,把盆放在架子上,绞了湿布,跑来往冰雅一按。

  一股热气敷到冰雅脸上,原先打起结的眉头舒展开来。她接过毛巾胡乱一抹,昂起头,把毛巾盖脸上。须臾,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垂下头,扯下毛巾,往桌子上一撂。

  荼靡从怀中掏出小瓷瓶,倒了些药水出来。冰雅任她抓过自己的手上药,药水一碰到皮肤,“咝——!”猛地抽回手,却被荼靡给拽了回去。

  “早干什么去了?现在不知道疼了吧?!”荼靡白了她一眼。

  噗嗤一笑,冰雅看着荼靡一副小大人样,一股清醒舒畅的感觉直灌心田。

  荼靡上好药,有模有样地包扎起来。等一切收拾妥当,便端着水盆往门外出去。一只脚方跨出门槛,就听到身后冰雅的声音响起,“叫她回去歇着吧!”

  连着两日,冰雅都不待见香墨,荼靡帮衬着伺候她。想冰雅好歹是个现代人,本是可以料理自己的事,但穿越到清朝也有一年多的辰光,习惯了人伺候着,一时半会儿也转不过来。况且要她去寻那些水啊、盆啊、盐啊的,她也不晓得是放在哪儿的。

  第三日黄昏时分,冰雅把香墨叫到房里,询问她信件的事。香墨跪在一旁,冰雅自顾自地看着桌上的信也不说话。

  半饷后,把那些信翻来覆去读了两遍的冰雅,终于开口,眼神却未移动。“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吧?”

  “奴婢知道错了!格格宅心仁厚,不与奴婢一般见识。奴婢不该把那些信给烧了,可是格格!那些信是……”香墨说着,突然停住了。

  冰雅斜了她一眼,“继续说。”

  香墨先磕了一个头,方才一鼓作气地说道,“香墨以为,格格既然不想和八阿哥有所瓜葛,那些信还是不去看的好。”

  “你倒是心里跟个明镜似的,我心里怎么想的,你也摸得一清二楚。”冰雅冷笑道,“哼!这么说,你是料定了我不想看到那些信,所以才一把火烧了的?!那格格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喽?!”

  “格格!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不该私自替您拿主意。求您原谅奴婢!”说着自己掌起嘴巴子。

  “行了!行了!少在我跟前来这套!”冰雅不耐烦道。

  香墨停下手,双颊绯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说吧?这事你知道多久了?”冰雅捧起桌上的茶碗,掀开盖子,吹了一口气。

  “格格。”

  冰雅轻啜一口,把茶放回桌子上,一股独特的清香却直冲上脑门子。这是两日前,她特地从内务府要来的薄荷叶所沏的茶。“香墨,你有时就是太过聪明了。要去要留,你今天自己想清楚了再说!”说完,斜睨了她一眼。

  香墨跪在那儿,垂着头答道:“格格……奴婢……锦瑟逝前,奴婢有两次是有所怀疑,但确实并不知晓此事。这些信件是奴婢在整理锦瑟遗物时,发现的。奴婢并不清楚锦瑟为何会把这些信藏起来,但锦瑟毕竟已经去了,奴婢不想格格伤心,而且……而且奴婢见格格并不想和八阿哥有任何牵扯,所以……私下里替格格拿了主意。自作主张,想把那些信给烧了。”说着,双手不禁捏起了拳头。

  “抬起头!看着我!”冰雅蹙眉,凝视着香墨的眼睛,“真的……只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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