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芳菲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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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芳菲尽- 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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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娇滴滴的声音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其实有时候看别人撒娇,自己也是会有反应的,比如说我现在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高衍将顾梦瑗抱在怀里,一手将她衣襟解开,听话地将另一只手覆上她的小腹,掌心紧紧贴她的肌肤。
  
  本来还想趁热打铁跟高衍摊牌,让我离开惜园。可此情此景,我再看不下去了,便起身要走,刚转身就听得顾梦瑗尖着嗓子娇嗔道:“哎呀!不行,更痛了!”
  
  我缓下离开的脚步。高衍面色已是一沉,有些紧张地搭上了顾梦瑗的手腕。片刻之后,他凝重的脸色突然被一种喜悦和恐惧掺杂的复杂神色取代。
                          
作者有话要说:偶完全可以预见到妹纸们看完这章会有多愤恨,对虐高衍的呼声会更上一层楼,唉~肿么办,偶发现。。。。。。。偶也很愤恨。。。。。。。
来吧!猛烈地抨击小高童鞋和顾梦瑗吧!




☆、番外  芳菲易老,故人难聚

  绵绵细雨已经飞了两日,院中的桃花在烟雨濛濛开得更艳丽,锦簇如雪的梨花前几日开得正好,如今却已有些残落。
  
  云枫伫立在廊下,望着泥土中点点素白,长叹一声。小厮站在他身侧小声道:“王爷,天还在下雨,这花就不要种了吧?”
  
  云枫接过小厮手中的锄头,兀自往植满树木的院中走去。这院中除了桃花和梨花,还有两株冒出些绿芽的树木,春季已到,它们却没有开花,而是忙着发芽抽枝。
  
  云枫走到这两株树下,抬眼望去,嫩叶被春雨洗刷得更是碧绿,细雨洒在脸上柔柔的,像是谁的手在轻抚。云枫笑了笑,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励,他对着旁边的空地用力挥起了锄头。
  
  小厮举了把伞过来。泥土随着出头的挥舞而飞溅起,云枫一身青衣顿时沾上了点点红色,他却头也不回地淡淡说了声:“不用,你拿走。”
  
  小厮犹犹豫豫地站远了点,想努力伸胳膊给自家王爷挡挡雨,却又有些不敢。每年的这几天,王爷心情都不太好。虽然他平日对待下人也倒不错,但这段时日大家都默契地保持小心谨慎。三月初五是他未婚妻的忌日,那个封号为平岚郡主的女子的突然离世,使得她和王爷的的关系永远地停留在了未婚阶段。
  
  云枫忙碌了一下午,终于在那两棵发芽树木的中间又栽了一棵同样的树。衣衫早就被细雨打湿,凉凉的。
  
  云枫抬头望着这三棵并排的树,笑了笑。三年了。她已经走了整整三年。不知为什么,他总记得她那年在月影岛上看雪琼花的笑容,她笑得那么灿烂,指着树上直嚷嚷:“呀!那朵雪琼花是红的!”
  
  哪里有什么红的雪琼花!后来,他才知道她当时是骗他过去的,她把他送的那枚哨子转送给了乐坊的慧慧姑娘。三天后的深夜,他正在熟睡,突然被屋里一阵尖锐的回音吵醒,立刻意识到那是她在用他送给的哨子求救,他手中的这枚哨子发出这种呼应。
  
  那种一声高过一声的刺耳声音刺激着他的耳膜,让他的心狂跳不止,迅速穿好衣服便往外跑,外头下着大雪,他却没有一刻犹豫,披了风氅就顺着声音来源往外奔去。那夜的雪真大啊,几乎可以把小腿陷进去,好像把整个京城都包裹了起来。
  
  他一路上不停地猜测着她出了什么事,遇到危险还是因为不开心。但所有不安和担心却在他赶到乐坊门口时通通化为了失望和伤心。
  
  慧慧姑娘在烛光下吹着那只哨子,看见他时,惊喜地喊道:“真的啊,她没有骗我!”
  
  从那时起,他和这个一直被他嘻嘻哈哈称为郡主妹子的素华姑娘之间再没有过一次欢笑,直至赐婚,然后她过世。他多怀念从前那些能无拘无束叫她郡主妹子的日子。当时看到她在太后寿宴上伤心欲绝的样子,他也曾后悔过让母妃去求父皇赐婚,但是他也相信有的事情其实早就注定要发生,就算母妃不去跟父皇提这件事,父皇会让他娶她的。
  
  红色的雪琼花,她说这话时候的笑容,是他最后一次看见她笑。三年了,每年她的忌日他就会在院子里种下一棵雪琼花,他想,冬天它们开花的时候她应该来看过,也许,等真的开出红色雪琼花的时候,她就会回来了。
  
  又是一年清明,群山染绿,草木葳蕤,各色野花夹在其中,山谷中弥漫着春雨后的清新,穿过山脚的桃林,便到了半山腰,这里立着一尊坟墓,青灰的石碑掩映在生机盎然的绿草中。
  
  云枫缓缓走上前蹲下,用衣袖将墓碑从上到下拭了拭,特别仔细地擦了擦墓碑上那几个字——爱女平岚郡主云素华之墓。是他要求顺亲王这样写的,他知道郡主妹子有多不情愿接受那桩赐婚,既然如此,不如遂了她的心愿,就让她安安心心地做个郡主,不是谁的未婚妻,也不用考虑嫁给谁。
  
  云枫打开装着祭品的篮子,刚从里面将菜和水果摆了出来,便听得身后有踩踏草木而来的声音。他轻笑了一下,继续手下的动作。
  
  那声音停在了云枫身后不远处,然后就止住了,山谷中安静得只听得见幽幽鸟鸣,半晌,身后那人举步行来,将一大束还沾着露珠的野花放到了墓碑前。
  
  云枫淡淡看了一眼来人:“原来是皇兄,好巧!皇兄现在不是应该在太庙吗?”
  
  云铎一身白衣,广袖翩翩,怀抱一把古琴站在墓前。他没有回答云枫,只是定定看向墓碑,薄唇紧抿,脸上神色淡然得看不出他的想法。
  
  云枫轻笑一声,将目光重新投回墓碑上,顺着那碑上的一笔一划仔细描摹。自顾自地开口道:“素华,对不起,以后都只能一年来看你一次了。不过,估计你也是不愿意见到我的。这些都是你爱吃的,记得当年我送到你府上的糕点,你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美人酥。你尝尝,味道变了没有?”
  
  一阵低吟般的琴声悠然响起,清淙如泉水,时而欢快时而绵长,似情人的细语低喃,又似两人相处的静好时光。
  
  云铎席地坐在墓前,腿上摆着那把古琴,那清越的琴声就是从他手下流泻而出。此刻,他闭着眼睛,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轻拢慢挑,一脸平静,仿佛沉浸在回忆之中。
  
  云枫狠狠捏着拳头,徒然怒了,站起来回身对云铎道:“你有什么颜面在她面前弹长相守?”
  
  云铎依旧没有睁眼,闭目陶醉于音律中,毫不在乎云枫的步步逼近。
  
  云枫止于云铎面前一步之外,咬了咬牙,一挥广袖便要离去。
  
  “不要在她面前吵闹。”云铎却出乎意料地睁开了眼,对正要离开的云枫道。
  
  云枫止住步子,回过头看他,带着一丝好笑:“你似乎没有资格说这句话,她生前是父皇赐给我的未婚妻,要守护她的墓地也是我的责任。”
  
  云铎平静无波的眸子骤然起了掠起一阵风云,随即又归于平静:“可你远在山南,何曾尽过点打扫墓地之类的责任?”
  
  “尽责?皇兄如今责任重大,还是好好担着,这等事情就留给皇弟我吧!”
  
  云铎眸中的寒意一闪,勾起一抹冷笑道:“五皇弟大概忘了该有的礼数了。”
  
  “今天我就是不想跟你讲礼数!如何?”云枫不羁地笑着回答,无畏地看着他的兄长。
  
  云铎忍了忍,淡淡道:“好,今天我们不谈礼数。五皇弟,你也不要把素华之死的过错都推到我身上来!若不是你当初一定要让庞贵妃请父皇赐婚,也不至于逼得她走投无路。”
  
  云枫斜睨了云铎一眼,一笑:“好一个逼得她走投无路,顺亲王府家丁都在传说是她看到了你和你心爱的......”
  
  “好了!云枫!”云铎蹙眉,居然直呼云枫的名字,有些暴躁地出口制止,随即深吸了一口气,
  
  “我们不要再吵了,会吵到素华。”
  
  “遵命!”云枫颔首笑了笑,随后头也不回地往山下走去,口中念叨着:“江山代有痴儿出,世人多笑太轻狂,江湖之远庙堂高,哪知我心已乘风。”
  
  云枫的声音已经渐渐与去,那抹青衣逐渐与青碧山色融为一体。
  
  云铎长长叹了一口气,将古琴放下,走到墓碑前,伸手一遍一遍地抚摸着,口中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半晌,他闭上眼,紧紧地用手抠住墓碑,另一只拳极其痛苦地捏紧。
  
  他在心里一遍遍问自己,后悔这样做吗?不,不应该后悔,强者应该做到能放能收,能审时度势,而不是追悔莫及。
  
  三年了,他没有一刻不在被良心折磨着,一想到是自己害死了她,他就难以控制地心痛。她走得很突然,据说是雪夜在外奔波,受了严重风寒,硬生生发烧烧死的。
  
  得知消息的那一刻,他最想做的就是回去看看她,回城的大道就在眼前,骑马一炷香的功夫就到。顺亲王也不会不让他看,只是他是在没有颜面去见她最后一面。
  
  那一天,满院的梨花突然全部绽放,堆满枝头,莹白似雪。在她出殡那天,又全部凋落。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就让人骂他薄幸吧,愈骂得痛快愈好。
  
  云铎靠着墓碑坐下,仿佛和她相互依偎着。他突然想起自己当年和她站在悬崖边上所说的话——“就算此刻我们一起掉下去,也算是生死相随了!”生死相随?也许那真是一件美事。生死相隔,却爱恨依旧,这才是最大的折磨。
  
  不觉已经夕阳西下,放眼望去,斜阳暮草,淡烟细雨。有的话不能说,也说不清楚了。
  
  芳菲易老,故人难聚,到此翻成轻误。
  青山绿水,古今长在,惟有旧欢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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