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芳菲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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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芳菲尽- 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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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他带走吧!”我轻声道,“然后麻烦将军为我安排马车,送我到容国。”
  
  宇文璞身后闪出一道亮丽的红色身影,她面部表情有些扭曲,眼中是嫉恨愤怒,嘴角却噙着属于胜利者的淡淡微笑:“郡主的盛装和马车,还有过江的大船,我都已准备好了。”
  
  许璧乔?她也来了。我冷冷一笑,她倒是很积极。我昨天让县令派人将令牌送到西建交给宇文璞,我相信,宇文璞只要一看见那个令牌就知道怎么回事。一定会以最快速度赶来。
  
  只是没有想到许璧乔也这么快得到了消息。温氏,我是不会相信的。桐花村在景国西面,离西建不会太远,宇文璞是我现在唯一信任的人,他能最快赶到,更能将高衍安全无虞地带回去。
  
  湖风微凉,那凉意从袖口灌入化为了森森寒意,浸入四肢五骸,连脚都已经寒凉得有些麻木。我再一次深深呼吸了一口这里的清新空气,缓缓走过那架秋千,不舍地抚上那缠得密实的藤条,轻轻摩挲过他打磨过的竹子座板。昨夜,我们曾经依偎着坐在这里……
  
  眼角的热流就要涌出,不能再想了!我狠狠心收回手,闭上眼,横下心往前大步走去。没敢再回头看一眼竹屋,只怕自己这一回头会不顾一切地想要留下,会拼了命地想唤醒竹屋里安睡着的那个人。
  
  走过许璧乔身边时,她扬眉笑道:“我说过会来送你,今天我做到了。”
  
  我坦然一笑:“我并没有输给你,我输给了爱情。”
  
  景国京城围攻战正处于僵局之中,前方战事已陷入群龙无首的危险境地,高衍不能抛弃他作为主帅的责任,更不能抛弃与他同生共死的袍泽。伦格尔额虽然遵守和睦相处的协议,盘踞于北方的月离族暂时没有动静,但谁又能肯定一旦景国大乱,他们不会搅入乱局?更何况此刻景国还正处在敌国入侵的危急关头。
  
  十天的时间,已是极限,若再长,一切也许将不可挽回。一旦战火撩起,大江南北将成一片人间地狱,就连桐花村这样看似偏僻宁静的小村庄也在所难免。这些燃烧的深沉苦难就是对我们自私离开的控诉。
  
  表面上,我们过着平静甜蜜的生活。高衍也从未跟我提起那些事,但我如何不了解他内心的挣扎。怕伤了我的心,他宁愿白日欢笑,只于夜晚背着我小心翼翼地暗暗叹息。
  
  我不愿意看他在丢弃责任的内疚和痛苦中过一辈子,也不愿意有抱负的他龟缩在这里,永远做一个渔夫或者猎人,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为辜负祖辈厚望辗转反侧。
  
  那样的他即便装得幸福,也是痛苦无比。最真实的生活往往呈现在自己心底,痛或快乐,你才是最清楚的那个。
  
  也许我们的幸福快乐注定是短暂的,但十天里,不管发生什么,听到什么传言,我们都默契地不提那些事情,只字不提。
  
  十天的平静时光,已经把这辈子的祈愿和梦想都过完了,剩下的,也许只有回忆。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写得偶好难受,偶一颗后妈的心都被自己虐到了。。。。。唉~
亲们hold住啊~还是那句话,偶们要向前看!↖(^ω^)↗




☆、问余别恨今多少

  江风徐徐,我回望江北岸的景国山河,那山那水那人,一切离我越来越远。
  
  船已驶到栾江南岸,我依旧面朝北站着,直到身边的人提醒,才木然地缓缓转过身。江边是庞大的迎接的队伍,招摇的华盖,整齐列队的人群。当然,其中最显眼的是那个身穿赭黄龙袍的天子,他早已下了御驾,大船一靠岸,便急切大步行来。
  
  他遥遥望我,远远伸出手来欲扶走下甲板的我。江风带起他绣有飞龙的衣摆,广袖翻飞。依旧是那张面如冠玉的俊秀脸庞,只是印象中那双总带着温润笑意的琉璃眸子,如今已有了几分帝王的霸气。
  
  “素华……。”遥远而陌生的声音,竟然微微发颤,像是压抑着千万种情感,有澎湃的喜悦又有绵绵的伤感和理不清说不清的歉意。
  
  我迈下甲板站稳,手依然拢在袖中,并没有递给他。他一双手徒伸在半空中,眼中闪过一刹那的愕然,随即自然地垂放下手,毫不介怀的一笑:“路途上可还好?累不累?”
  
  我们离得很近,却像隔了无法跨越的万重山水。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冷冷问道:“人已到,何时退兵?”
  
  他错愕看我,眸中浮起一层失落,笑容顿时僵住,眉头有些无措地微蹙,侧首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然后淡然道:“不说这些,我们先进城。”
  
  “不!必须先说。”我定定站在原地,不依不饶,“按照你的书信,人一到就要即刻退兵。我必须亲眼看着你下退兵的命令,否则,我就站在这里等着,等你的大军从对岸一一撤回来。”
  
  滚滚江水一刻不停地奔涌向前,水花拍打江岸,如雪堆云积,阵阵轰鸣。而这一刻,却仿佛只听得见我一个人的声音。
  
  他久久凝视我,琉璃般的眸子映出我苍白的面容,良久,他缓缓开口:“拟旨,命各路将军即刻退兵,火速快马传递到前锋大营,不得有误!”他身侧的内侍躬身应着,急忙退下。
  
  马车颠簸摇晃,青山绵延,道旁绿树成荫,山坡上盛开着于风中招摇的簇簇野花,那些风景看在眼中,那么近却又那么遥远,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幻像。
  
  我木然靠在车壁上望着灿黄缎帘外的风景,对面坐着正襟危坐的云铎。他没有给我准备马车,而是违背礼制的让我与他同乘御驾。我并无甚感觉,坐什么车都一样的,反正都是达到同一个目的地,面对同一个人。
  
  从上车起,我就一言不发,不搭他半句话。气氛很冷清。马车已经驶离江边好远,他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气氛,笑着来握我的手:“素华,你脸色不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回城我就召御医来给你诊脉。”
  
  “不必!”我缩回手,冷冷道,“如果心都死了,生和死还有什么区别?”说完索性闭眼,不再看云铎。
  
  耳边是纷乱的马蹄声和马车有节奏的颠簸声,似乎还夹杂着一声极低的幽幽长叹。
  
  我坚持要在简州看着所有军队都撤回来,云铎没有反对,陪我住在简州等待撤兵。半月后,所有攻入景国的军队统统越过栾江,全部撤回容国境内。
  
  半月里,发生了很多事,但归结起来就是一句话:云铎发疯似地想要欢庆这场失败的“胜利”。明明是做了无用功,却还举办了庆功宴。他这种皇帝可谓劳民伤财。
  
  当然,容国的朝臣和百姓也不是傻子,朝中众人对用十座城池换一个已嫁作他人妇的郡主纷纷表示反对。云铎力排众议,硬是将我迎回了简州,并昭告天下,平岚郡主云素华肩负先皇遗命,为容国甘愿牺牲自我,潜入景国作卧底,容国大军近期在景国所取得的胜利,其功不可没,晋封为护国公主。
  
  护国公主?这真是个天大的讽刺?我护了哪一国?
  
  围绕着我的功过,容国掀起了一场朝堂风暴,然而作为这场风雨最中心的我,却是对此最漠不关心的一个。这些我都不在乎,现在的我,只有一个活下去的动力和目的——我在等待一个消息,等一个让我安心的结局。
  
  我离开容国的这五年,简州变化不小。云铎登基后,在简州修建了行宫。简州作为两国交界城市,修建行宫本是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也得皇帝敢来住才行。可云铎还真建了,并且每年夏天都会来小住几日。
  
  我们待在简州的这半月,就一直住在行宫里。简州行宫修建得朴素淡雅,但处处透着精雕细琢,小到一花一木,都安排得独具匠心。行宫中最大的寝殿并不是云铎居住的地方,而是我的住处——月明宫。这寝宫似乎从未有人住过,漆新柱光,纱帘崭新,摆设却像是很早以前就设计好的。
  
  云铎派了几名侍女给我,最贴身伺候的那姑娘叫百合,和我从前在顺亲王府做郡主时伺候我的小丫头一个名字,不知道云铎让叫同样名字姑娘做我侍女有何用意,也许是为了唤起我对过去的一点回忆?
  
  百合是个机灵的姑娘,我时常不说话,懒得说也不想说。她也从不多嘴,只默默在一旁站着尽自己分内的事。
  
  寝殿前植满了各种花卉,如霞似锦的紫薇,娇艳晶莹的荼靡,还有蹁跹若蝶的雪白琼花……看着看着,我逐渐将这些与记忆中的某些碎片联系起来。
  
  五年前,当我只是容国街头一名画师的时候,有一个叫苏墨卿的男人,于他不在我身边的日子里,一连十五天,每天遣人给我送一样不同的花,那些花似乎就是如今殿前空地上开得热闹非凡的这一堆。
  
  我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浅笑,世事真是阴差阳错,想当初我和他从美好开始的,不曾想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一旁的百合见我冷冷笑了半天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欲言又止。我余光瞟见,便吩咐她退下。她应声,往回退了几步,在内殿廊柱的纱帘旁止住了脚步,立在那里。
  
  我一时烦躁,怒从心起,顺手拾起旁边妆台上的一柄梳子扔了过去,直直掷到她脚边:“我是让你退下!你如果那么想监视我,不如过来些,免得隔着纱帘看不清,不好跟你的主子交待!”
  
  微黄的象牙梳顺着地毯溜到了她的脚旁,她却一动没动,神色犹自镇定,待我说完才低头道:“皇上交待,两国兵戈方息,极不太平,命奴婢随时贴身保护公主。”
  
  贴身保护我?我望着她一张一合的嘴,怔忪片刻,失声笑道:“呵呵……告诉你们皇上,让他放心吧,我是不会自杀的!至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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