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芳菲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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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芳菲尽-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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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铎一脸莫名,扶住面色突变的我:“素华,你怎么了?”
  
  那老道捋须一笑,兀自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
  
  瞬间,我脑中轰然一响,双眼如被耀眼阳光刺痛般,不敢直视,不敢相信。竟然是那柄团扇,那柄画有四名女子的丝质团扇,那柄射出一道白光将我带到异世来的扇子!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一时激动、希冀、高兴、不舍、难过霎时全都涌上心头。许久不见的希望之光又重燃。
  
  那道人了然一笑:“你果然还记得这扇子。那你可识得这画中之人?”
  
  我失神地迈步迎向白发道人,云铎有些担忧我的状态,蹙眉拦住我,怀疑地望着那个道人。
  
  我冲云铎点点头,来开他的手直直走过去。云铎的手滑到我的衣袖上,随后放开,慢我半步同我一起走向那道人。
  
  我从白发道人手中接过扇子。画上四名女子,云髻嵯峨,长裙迤逦,姿容各异,当日我曾经见过。然而如今看来却有几分眼熟,我深吸一口气屏息望去。浅紫广袖长裙的女子分明就是我如今这副模样,紫衣女子身侧的蔷薇粉短襦女子则于怀眠玉十分相像,而那名着天青广袖束腰长裙的女子也像我曾见过的某一人,但就是在我脑海深处若隐若现,一时回想不起!
  
  至于那名杏黄衣饰的女子,我此刻才反应过来她身着的乃皇家专用颜色,那张略圆的俏脸渐渐跟记忆中的某人重合,那人也是身着杏黄衣袍,只不过并非此画上的曳地襦裙,而是黄色凤袍!
  
  黎诗翎!那人便是黎诗翎,我曾同高衍在景国太庙见过一次她的画像,但仅是那一次就足够让我深深记住了。
  
  我举着折扇的手愈发抖得厉害,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一切都已注定,在团扇被打开发光的那一刻,我们四人的命运都已注定!
  
  我举首望向白发道人,抑住颤抖的声音:“这是真的吗?为什么?”
  
  白发道人高深莫测地一笑:“所谓机缘。天机,缘分。”
  
  我还是不懂,急道:“弟子真心求教,望真人相告!”
  
  那白发老道仰首大笑:“罢罢罢,浮生若梦,知晓太多不过是庸人自扰,不如今朝尽兴。”
  
  我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死死追问:“那真人能否告诉我,我还能不能回去?如何回去?”
  
  白发老道一扫拂尘,我手中的折扇便又回到了他手中,他低笑着便欲转身离去。
  
  “真人请留步,弟子诚心恳求真人指点迷津,若真人不愿告知,至少也告诉弟子你的名号。”我追上去。
  
  “贫道,紫陌老人。”
  
  紫陌老人,我在心底默念。
  
  他却已经兀自转身,嘴里念道:“贫道今日来此便是想告诉你:万事莫执念,芳菲逐流水,繁华皆云烟。”
  
  我怔怔望着紫陌老人隐入雾中,急忙追上前去却是只余一江碧水绕青山,白雾茫茫再无一人,只得对着空荡荡的山间喊道:“真人,何处能寻到你!”
  
  “时机未到,等你真心想寻我时,自会寻到。”
  
  “紫陌真人!”我朝着他离开的方向追出很远,却发现紫陌老人如凭空消失在山水翠竹间一般,再寻不到丝毫踪迹。
  
  “不要追了!”云铎将状若疯狂般追着紫陌老人跑的我抱住,阻止我跨入水中。
  
  我却不甘地挣扎:“不,我一定要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放开我!”
  
  云铎将我死死固在怀里:“前面就是河,你往哪里追去?他已经走了,这位真人仙踪不定,他不想见你,你如何能追得上?”
  
  我霎时涌上一阵莫名的恼怒与失落:“为什么?为什么非要我待在这里,本来我都已近绝望了,但是他又出现。可又不告诉我怎么回去?为什么!为什么!”
  
  云铎扶住我肩膀,温润眸子有股让人安静下来的奇妙力量:“素华,冷静些!”
  
  我一时急得泪水溢出:“我怎么冷静?好不容易有机会知道怎么回去......他却又走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云铎眼中闪过一丝刺痛与黯然:“回何处去?你要去哪里?”
  
  我头脑有了一丝清醒,这才意识到,从方才到现在,云铎一直都不明白我的意思。紫陌老人已一去不返,再喊再闹也无济于事,然而眼见刚燃起的希望之光就这么泯灭,心底的失落汹涌而出。
  
  云铎坚实臂膀牢牢将我一把扶住,面上有几分担忧与害怕。
  
  我突然有些倦怠,方才的一顿发泄好像放空了情绪。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莫名其妙地穿越至此,满怀希望被打击个七零八落很久后,居然又给了我点希望之光,可这比烛光还微弱的希望之光也不过片刻就熄灭,这般折腾真真是受不起。
  
  云铎见我眼神空洞,愈发慌了神:“素华,你若不愿说就算了。我还是和从前一样,你不愿说的事,我都不会再问。”
  
  我缓缓抬头望他,一句话都说不出。
  
  云铎琉璃般的眸子骤然紧缩:“但是答应我,不管去哪里,不管你回到哪里,都要和我一起!”
  
  悲?喜?是悲无法回去,还是喜有一人愿意陪自己白头偕老?悲喜在心底轮番撞击,我的眼中流转过太多的情绪,以至于我也不知何种才是自己此刻最想表达的。
  
  我艰难地点了点头,每一下都似千钧重般。
  
  “此生携手,定不负卿。”
  
  可是我忘了,此生太漫长,何所谓负与不负,每个人的理解并不相同。就如同他最初送我的那株独步春。
  
  当日的我并未想到独步春在现代的花语是:末路之美。爱到荼靡意蕴着灿烂与繁华落尽后落寞,独步春开于陌上郊野,可也是花季最后一抹芳菲,开到荼縻花事了。感情的起落,世事的变迁,难敌因果轮回,陌上芳菲尽,一语成谶。
  




☆、尽快娶我

  转眼已在外游历月余,自那日见过紫陌老人之后,云铎便看出我的闷闷不乐,也不急着催我回京,我知道年关将近,刑部还有很多公务等他回去处理,便主动要求回去。
  
  正在此时,传来消息说顺亲王生了急病,让我速速回京。我们立刻快马加鞭踏上了归程。
  
  回京那日,漫天大雪,田野山川都被皑皑白雪覆盖,十丈城墙都已覆上斑驳的雪迹,天地之间风声呼啸。
  
  顺亲王这病来得凶险,先是风寒发烧,后来咳嗽不止,动一动就喘个不停,只能天天躺在床上。他已经向皇帝请辞,离开朝堂,到京城南面的熙州休养,让我同去。
  
  我虽然有些舍不得云铎,但还是同意前去照顾顺亲王,他说一得了空就去见我,这才让我有些开心。
  
  临走之前,我进宫去找太后辞行,毕竟在这几个月来,她对我颇为关照,要不然我这个有前科的郡主怎么能那么风光地被人认同了。
  
  几日前的那场积雪已被宫人扫走,深深庭院角落里依然有些许残留的白雪,裙裾迤逦过宽阔平整的青砖宫道,雪裘披身我并不觉冷。天寒风疾,宫人皆行色匆匆。
  
  入得太后寝宫,太后老远便笑着招呼我坐下。
  
  我同太后见过礼,太后便拉着我的手笑道:“素华是愈发标志了,这么打扮起来,哀家都有几分认不出了。”
  
  我今日并未做特别打扮,太后说这话时眼中似有深意。我遂笑道:“太后如此夸奖,素华倒有几分惶恐了。”然后将茶盏递至太后手中。
  
  太后接过茶轻抿一口:“这是产自山南的青雾茶,哀家素来最喜。听说,前不久,你去了山南,和谁同往?玩得可开心?”
  
  我有些诧异,太后的消息还真是灵通,骗是骗不了,只得如实招出:“是和四哥一起去了山南,那里景色确实不错。太后去过吗?”
  
  我努力将话题转开,太后却又绕回,她眯眼笑道:“哀家就喜欢你这诚实,铎儿这孩子自小稳重自持,他带你出去倒是一定能万事周全。”
  
  太后今日所言似乎总是话里有话,此刻她言罢仍旧笑着斜眼扫向我。
  
  “太后这是在怪素华未能给您带回新鲜的青雾茶,是素华太大意了。”
  
  太后轻笑几声:“铎儿早给我带了,你不了解我喜好,不怪你。”太后笑罢,随即感叹道:“哎呀,铎儿这个孩子,自小没了母亲,在我跟前长大,孝顺谦逊,更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儿。素华,你说呢?”
  
  我一怔,太后的意思我此刻终于明白了几分,抿唇浅笑:“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这话形容四哥再合适不过了。”
  
  太后依旧不依不饶:“我问的是你的意思。”
  
  “四哥,是个好哥哥。”我只得装傻道。
  
  太后眯眼戳了一下我脑门:“刚夸了你诚实,现在就是套不出你一句实话。”
  
  我呵呵傻笑,心里琢磨开去:太后这是试探我对云铎的感情还是要说媒?
  
  同太后闲聊了些时候,又陪她用过午膳,从她宫中出来,已是下午。浅浅金色阳光努力突破乌云的阻挡,浸润出点点光晕。午后的华庭多了些许慵懒,我漫步行在玉阶宫砖上,心思竟飘飘悠悠不知想到何处,不觉差点直直撞上迎面来的一人。
  
  那人一声青紫锦袍外罩大麾,明明与我便要相撞却是无动于衷,仍站在原地。
  
  我猛然退后半步,这才错身避开他,抬头对上的却是一双冷冷的眸子。
  
  “五哥!”我惊道。
  
  安王云枫定定望我半晌,冷冷眸中溢出若隐若现的心痛,直看得人心里一阵阵寒意。我忍不住紧了紧狐裘围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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