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知道他的真实想法,她估计会气得爆血管吧?想想那张平凡的脸上会有的扭曲激动的表情,就像被人抓到的跳脚的兔子,明明这么无能,又要虚张声势地弄出很大动静来吸引别人的注意力,想到这些,他几乎从来没用到过的笑神经竟然有点蠢蠢欲动。
当然此时他的脸仍是波澜不兴的,跟在她身后的脚步却加快了些。
也许他是有些恶劣吧?他喜欢看她闹得天翻地覆的样子,光是听听声音,就让他觉得连周围的空气都生动起来了,不是死气沉沉的。
他有点享受这样的感觉。
张美丽踢开门,一冲进去就对着沙发上的父亲喊:“喂!我只问你一句,让这女人滚出去,肯不肯?”
刚站起来的张成新没想到她这么一问,一时间手足无措,看见身边夏雪情瞬间委屈的表情,又说不出什么,只能无奈地低下头。
他想只要和女儿好好沟通就可以了,他的宝贝女儿,从小到大都是极懂事的。
张美丽见状,意料之中地冷哼一声,眼眶发红地冲上楼去了,把自己卧室的门摔得“砰砰”响。
张成新跟上去敲了半天门,没动静,等敲久了里面来一句:“滚!我要睡觉!”
被这句话伤了心,沮丧地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
由于是高考毕业班,十中就放了两天半的国庆长假。隔天,张美丽收拾好东西,提着包准备自己去学校。
她庆幸她是住校生,除了看望妈妈有点麻烦,至少不必整天在家里和这些肮脏不堪的人待在一块儿。他们不觉得自己恶心,她还觉得反胃呢。
打开卧室门走出来,一眼瞧见站在楼梯边高瘦的男生。穿着白衬衫,虽然瘦却不小,骨骼很分明,从后面看肩膀宽宽的,细腰窄臀,薄薄的衬衫下隐约突起形状优美的蝴蝶骨。
虽是极厌恶的人,她还是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背影看上去很诱惑,丝毫不比他们学校九班的那三个人差。
孔明正把后背式书包放在楼梯扶手上收拾书,低下头露出一截白皙光滑的后颈,柔软的黑发温顺地搭在脖子上发出柔顺的光泽,干干净净,风清云淡的样子,让内心忿忿不平,惊涛骇浪的张美丽很有一种想欺负他的欲望。
其实她也没怎么欺负,恶狠狠地大踏步走下楼梯,顺便“不小心”她那沉重的提包刮到他的腿。孔明背对着她一下没提防,腿一软身子被一带,竟是“嗵嗵嗵”几声滚了下去,也不知是磕到头了还是碰到膝盖,蜷在楼梯上很疼的样子。
张美丽呆了呆,有点慌,她原本只是想用包撞他一下,让他吃个疼,哪知小白脸这么不经撞,直接就滚下去了。
他的书包还摇摇欲坠地刮在楼梯扶手上,神使鬼差地,她也不知是哪根筋短路了,顺手就把包也拂了下去。
书包口朝下,里面的书争先恐后纷纷落下来,一本很厚的习题集的书脊好死不死磕在孔明高挺美观的鼻子上,男孩“唔”地一声,因为疼痛皱了眉,捂住了鼻子。
过一会儿,还是有血从他的指缝里流出来,鲜红的一滴一滴落在白衬衫上。
触目惊心。
作者有话要说:绯TX;听从乃的建议我用书砸他老~~~孔明那就是受难的小媳妇呀么小媳妇
第五章
男生手心一热,感到黏黏的液体滑过手指,又从指封渗出来,只看到白衬衫上绽开一朵朵刺目的血花。红白对比太显眼,看上去有点吓人。
流血了啊……他这么想着,突然很想看看那个人的表情。
他抬起头,正撞上女生的目光,四目相对,也不躲闪,张美丽抿紧了唇,眉头若有若无地皱起,不惊慌,不愧疚。
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打算。
她想,若是这会儿发慌,就是示弱,主动权就落别人手里去了。
他想,要是经常受到这样的伤害、挑衅,换他想要的东西,也是很划算的。
沉默,短暂的沉默。
夏雪情闻声而来,看到自己儿子坐在楼梯上,额上一大块瘀青,手捂着鼻子,干净的白衬衫上一块块血渍,当场就白了脸。
跟在后面的张成新也吃了一惊。
孔明慢慢收回目光,低下头,抓着楼梯扶手站起来,一阵眩晕,抓住扶手站稳了,表情如常。
夏雪情连忙上前急急问道:“明明,怎么好好的流血了?啊?给妈看看。”
孔明挥挥手,表示自己没事,她还是追问:“是不是……是不是……”说着犹豫地看向还站在原地没动的张美丽。
张美丽瞬间想好五套以上的说辞把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一点也不在乎,慢悠悠地往下走。
他要说什么任他去说,她也不是好欺负的,才不怕他们抹黑抹白。
夏雪情用一种期待又鼓励的眼神望着孔明,她当然不会傻到主动去挑拨张家父女的感情,更不会亲身去试探掂量自己和张美丽在张成新心里的地位,只能用这种旁敲侧击的方法。
“妈,是我自己不小心,”少年清冷的声音缓缓道,“没事。”
张美丽一愣,夏雪情露出失望的表情。
“走了,我下午要去教室自习呢,上午一点要到学校,”她拎着包走下楼,对张成新说。
和站在楼梯道上的少年擦肩而过,她走出家门,头也不回。
一手提着包,张美丽站在校门口大大方方地对张成新伸出手要钱。
张成新有些诧异,他这个女儿,从小对金钱的要求不高,从来没主动要过钱,家里给了还用不完,时间久了倒积了不少。今天送她回学校,一张口竟然跟他谈钱,让他吃了一惊。
他对孩子一向大方,但也不支持奢侈行为,不禁问道:“你跟前没钱吗?”
张美丽翻了个白眼,讽刺地说:“你好象有半年没给过我钱了,你以为我的生活费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张成新想得没错,她有钱。她一个高中生,花钱不是大手大脚的,往年的压岁钱和零花钱足够她用。既然有钱,就没必要跟父母要,毕竟爸爸整日不着家赚钱不容易——当时她是这么想的。
现在呢?莫名多出一对母子共享,她觉得从前妈妈对她讲的那套要为爸爸省钱,男人赚钱不容易的谆谆教导真是蠢到家了。
先是花她父亲的钱,以后若是嫁了人,也绝不会学那疯了的傻女人相夫教子勤俭节约那一套,生生把自己省成了黄脸婆,为他呕心沥血那人也不会对她有半分感恩半点心疼
张美丽要钱要得大方,张成新心里也有愧疚,一味顺着她,把她惯得越发刁蛮任性,花钱也越来越没个节制。
正高三的张美丽平时很忙,学校一个月也放不了几天假。虽然她是本市人,家里又出那档子事,想想就头疼,觉也睡不着,眼不见心不烦,天天把自己埋在书里,就是不情愿回家。
张成新一般隔半月会来看她一次,见了又不知说什么。她见他每次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心生厌恶,心想无非就是请求她理解,要她原谅这些话。她没兴趣知道他那些让人恶心的外遇经历,如果她妈还好好的,能再找到幸福归宿,她只当这是大人之间的纠纷,她要管也是枉然。现在他害她亲人这么惨,再用些可笑的爱情论,亲情观求得她的理解,真正是自私到底。
张成新一说这些温情话,她就眉头一皱粗声粗气打断他:“还有别的事么?我很忙。”
没办法,张成新只得塞钱给她,也只有当这种时候,她会笑上一笑。
张美丽拿着钱苦笑不已,若是骨子硬一点,应当是甩到这男人脸上叫他滚,可偏偏又没能力养活自己。拿着痛苦,不拿又不能,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父女关系处成这样,也算绝了。
有天晚自习下课,高中时极好的朋友兼舍友余小圆问她要不要一起回宿舍,她手上验算着题目,摇了摇头让她先回去。
余小圆忧心忡忡地看了她一会儿才走。这阵子她见张美丽心情总是不好,追问下才知道是父母离婚了。余小圆打小家庭美满得很,光是离异就够她打击了,只能连声安慰张美丽,也不知道还有别的事。
朋友不问,张美丽自然不会主动把自家的丑事往外说;就算问了,她也不想说。她受不了别人同情她,可怜她,也不需要别人的怜悯、同情。
余小圆前脚刚走,她就听到教室外面一阵喧哗,女孩子毫不掩饰的低声尖叫传到耳朵里来,见怪不怪地皱了皱眉,继续写她的题目。
晚自习刚刚下,正是学生们一齐走出教室回宿舍回家的时段。能让女生发出那种尖叫的,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无非是理科重点九班那三个嚣张耀眼的男生出现了,她对同龄小男生兴趣缺缺,再帅也花痴不起来,头都懒得抬一下瞻仰帅哥。
这时同班一学生叫她,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惊讶,“张美丽,有人找你。”
她疑惑地抬起头,随即一愣。
个子高高,唇红肤白,面无表情眼神冷淡,穿着校服的男生站在教室门口,手上自然无比地拎着一个保温瓶,好似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惊艳的倾慕的火热的目光都与他无关。
相信她,她当时看到的情景绝对比她形容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孔明这样的美少年,从天而降一般空投在文科班的走廊上。文科班女生——资源少,八卦多,就九班那三个人就被反反复复八了无数遍仍是一脸神往,现下又凭空冒出一美貌少年,和原子弹轰炸长崎的效果是一样儿一样儿的。
再加下源源不绝从楼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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