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看来,是我估计错误。
山野他或许是想双管齐下,如果…
转过回廊一角就是来之前乘坐的电梯,我站在紧闭的不锈钢电梯前,手指停顿在按扭上止不住颤抖。
‘樱桃,我查到了,今晚入住酒店的名单里有八重子夫人。’
时隔三分钟左右泷荻之介给出答复。
‘二十分钟前安全监控画面中房间门开过一次,是酒店客房服务。’
…………
电梯门一打开我立刻闪身进去,照着他所说的房间号码按下楼层数字。
电梯门合拢的瞬间隔绝外界一切,不但手机信号中断,还包括最后的刹那从转角显露出来正急匆匆赶来的向日岳人他们的叫喊声也消失。
狭小的空间内我与迹部景吾和藤原今日子三人面面相觑,头顶电梯通气口发出极细微的运转声加上瞬间的失重感令得气氛更为压抑。
大概是见我目不转睛瞪着他,迹部景吾抿抿嘴角,沉声道,“我父亲正与祖父商讨集团内部的事务。”
说到‘集团内部’他的语气产生细微异样,目光似乎无意间睨了眼藤原今日子。
是吗?我揉了揉额角,“既然如此迹部君请自便,不要再跟着我。”借着手掌遮挡住脸庞的片刻,我睨了身侧两人一眼,心思百转千回之后化为颓丧的叹息。
接下来要去的地方藤原今日子是无所谓,相反我或许还会兴致勃勃邀请她前往参与;可迹部景吾确实不方便跟随。
虽然我打过那种主意,之前我意图迁怒的时候是想让迹部景吾了解那些由于某些人的一己之私而被掩盖的东西。
可我答应了泷荻之介保全他家部长,做人要言而有信。
怎么办?如果迹部景吾不肯被我忽悠走,呃我个人也没有自信能说服他;那么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他若是目睹全程…凭迹部景吾的才智很轻易就能分析出所有真相吧?
到时候我是不是就能以此推卸责任?是他自己剥丝抽茧出答案我什么也没说哟…
啊啊啊~~头疼!
叮——一声轻响,电梯门无声地敞开。
我一个箭步窜出去,随即身后响起迹部景吾的声音,尖锐而冷厉,“我有权知道真相。”
…………
走廊内铺垫精美的地毯,走在其上如履云端般柔软似乎不小心就会堕落深渊,奔跑间我的脚步无声无息心跳却雷霆万钧般剧烈。
眼角余光两侧的房间门迅速后退,门屝之上的烫金数字掠过视网膜,最后我停在查到的那个门牌前。
周围静悄悄的,不甚清晰灯光笼罩下为此间酒店富丽堂皇的装饰风格蒙上一层压抑感,眼前紧闭的门屝后沉寂得如同藏匿怪物的巢穴。
我长吸一口气正欲抬手敲门,想了想又改变主意。
藏匿在手肘处皮革软鞘内的护身兵器滑入掌心,指尖半露出些许锐口随即将它覆上感应磁锁,最后我用身体略略遮挡可能窥见动作的角度。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即使换个身份学了很多年的东西也依然轻车熟路。
当年教导我的老头说过‘世上没有打不开的锁只有解不开的心结’,彼时我还恶意揣测他是否心有戚戚哉,如今想来却是至理名言。
掌心所覆的感应磁锁发出喀一声细响,紧闭的门屝在作用力下微微敞开,悄无声息,无论是我的动作还是房间内。
回头以饱含威胁意味的目光瞪了眼站在不远的迹部景吾和藤原今日子,我抿抿嘴角自仅容一人侧身的空隙潜入房间。
酒店的格局大同小异,入眼即是玄关;当然或许是级别问题这间客房是呈公寓形态,门屝一边并非如普通客房般设置洗浴间而是如同居家装配着半人高鞋柜。
视野所及地板以精美图案羊绒地毯铺垫,玄关尽头是西欧风格起居间摆设,小半张米白沙发高背隐隐显露。
室内静悄悄的,嗯~~也不尽然,侧耳聆听的话其实能听到里面似乎传来些许动静。
我放轻脚步穿过玄关,侧身贴住转角墙壁;正打算探一探里面的情况,存在感已瞬间逼近,地毯消弥了脚步声,我听到的是行动间衣物摩擦发出的簌簌细响。
藏在掌中的兵器一紧,我半抬着手,屏息。
…………
来人的身影自转角显露出来的瞬间,我愣了下掌中的兵器潜意识滑入手腕。
八重子的脸庞苍白得几乎透明,待得散乱的目光聚集在我脸上时她的嘴唇动了动,双眸迅速滑过惊惶的神采。
我来不及说些什么,八重子已掉转视线看向敞开的大门方向,行进中的脚步一僵,她随即踉跄了下。
下一秒,自八重子身后无声地探出一支手臂,五指曲张扣住她的肩膀将她拖着后退。
门口方向传来藤原今日子惊骇至极的低呼,“老师…”
迹部景吾的动作显得异常矫健,视觉只来得及捕捉些许残像他已经闪身而过;如果不是气氛不对我或许还会赞叹几声,只可惜现在不是分神的时候。
慢吞吞地走出躲藏的角落,我首先看到的是房间地板上瘫软的两具男子躯体。
暗色西装款式是我近来颇熟悉的那种————隶属迹部集团,大约是保全部门;一个面朝上一个俯趴着,两人均生死不明。
我眯了眯眼,目光扫过那两具疑似尸体的身躯对上退到房间一隅的…
八重子身后的正是我遍寻不着的山野,他的身形掩藏在阴影中以类似于情人的姿态将八重子环抱着,只可惜他另一手正做的举动却与风月半点扯不上关系。
暗银的枪支死死抵在八重子太阳穴位置,从山野食指轻扣的姿态看来那支伯朗宁一定正处于蓄势待发之中。
话说今晚总是看到异常不和谐的东西,真是令人无奈呢~~
“商业犯罪调查科已经落实你的罪名。”迹部景吾侧身半挡在前方,声音显得很沉稳,“酒店所有出入口都被封锁,即使你胁持人质也逃不出去。”
“现在放开她,我以自己的名誉发誓除了侵/犯商业秘密不会起诉你其它罪名。”
说着,迹部景吾将双手慢慢举高,脚步一动似乎就要朝前走去,“把枪放在地上,或者我替换你手中的女人。”
“景吾!”藤原今日子失声尖叫。
出乎意料的是八重子也跟着沉声喝道,“景吾!别过来!”
两张脸庞同时花容失色。
迹部景吾脚步一顿,我随即上前两步与他并肩而站,“山野先生,侵/犯商业秘密与刑事犯罪所判定的刑罚可是天差地别。”
“权衡轻重,相信您会作出有利判断。”
边说边迅速观察,随即我很懊恼的发现几乎没有可趁之机。
山野扣着八重子站在角落,身旁两侧俱是墙壁,夹角离天花板通气口亦有段距离;我没有把握射/出的兵器不会伤及他人,即使另劈蹊径营救,一有动静也会立刻被察觉。
“宴会中途我就察觉失败了。”山野轻笑着,语气感慨神情却平静如水,“今日子果然不是你们的对手,那可是我的得意学生呢~”
“我的布局虽然称不上天衣无缝,可是发觉的时候构陷已深;你们两个却能在短时间内就挽回颓势,甚至还有余力反击。”
他用视线在我与身边的迹部景吾之间反复流连。
“我从来没有因为对手年纪轻就小看,却还是低估;你们一个能凭着极细微的蛛丝马迹循线追查掌握证据,另一个每次都能安然无恙躲过风波…”
山野的眼眸微微转动角度,目光停留在我身上,“特别是樱桃,你离开医院之后就得到神明庇护般。”
他的神情复杂,仿佛不胜遗憾。
…………
对于我来说山野的表现太过笃定了,即使他手中劫持人质有持无恐,但他不急着逃离却一再冗长细心讲解嗯~~~象是要拖延时间?
嗯————又或者说他在等待什么人?
“哦~来了。”山野的目光落到后面,挑了挑眉,嘴角泛起难以琢磨的笑意,“真是让我久等。”
即使不用回头我也大概能猜到来人是何方神圣。
果不其然,迹部慎挟带着浑身压抑到几乎令人不堪负荷的沉重从后方走上前,“山野…为什么?”
他的语调深沉含着疑惑。
“我自认迹部集团待员工还算不薄,即使你由于我无意的疏忽而心存怨恨,八重子也与此毫无关系。”
迹部慎的步伐堪堪停顿在僵持局势中央,比我与迹部景吾略靠前却又属于戒备范围外;当然我想那并非是有所畏惧,他是害怕过于接近会触怒山野近而伤及八重子吧?
因为我站在略后面所以看得很清楚,迹部慎垂落身侧的手掌紧攥得青筋毕露——那是强自忍耐的表现。
“你让我单独前来,我来了。”迹部慎低声说道,甚至带上些许恳求意味,“放过我太太,要报复请针对我一个人。”
“哈~~~你太太?!”山野忽然失声大笑起来,遏制着八重子肩膀的手掌向上延伸至她的咽喉处,“真是情深意重!”
抵在太阳穴的枪口掉转,缓缓开始游移,他沉着的目光瞬间变得疯狂,“看来你真是爱疯了我手上这女人,连自己的性命都肯不顾。”
“我很感动…这样吧~就给你一次机会——”
黑色的枪口越过迹部慎,停顿,山野好整以暇说道,“你的一双儿女和你爱的女人,自己选要保全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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