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锦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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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锦年-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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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敏怔怔地看着他沉睡的面容,直到觉得该起身回去了。她站起来,帕子下意识的拂过自己的脸,才惊觉自己已经满脸是泪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回门

  许敏又是一夜都在半梦半醒间,睡得极不踏实,耳边恍惚着总是听到沈牧低低的絮语声。快到天亮,她索性起身,拿了张纸,在上头纷乱的写起对沈牧的疑惑。
  思路渐渐的清楚了,一直以来众人都讳莫如深的沈牧的病,大约就是这个,但很可能不仅仅只限于目前表现的这样,她知道神经官能症只是轻微的一种体现,很有可能患者患有更深层次的精神障碍。而造成这些的原因,必然和他童年或者青年时代的遭遇有关。是否是因为这个病,所以他在子嗣上才有问题,许敏还不得而知,这种病说到底是心里上的,不是器质性的,更和生理无关,但非常有可能严重到直接影响生理功能。所以,如果要治愈他的病,最重要的是了解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找到病源,然后帮助他去克服。目前看来,恐怕和他亲娘的去世亦有很大关系,而他那么不愿意待在沈府,必然是受了很多不平的待遇。许敏记得那个叫临安的小厮曾经提过,沈老爷在他六岁起就离家去了海疆,直到他十二岁才回来。那么六年的时间里,他和极其不喜欢自己的嫡母生活在一起,极有可能是在这段时间受过什么刺激。那能是什么呢?许敏努力的让自己去联想,可是也许自己的神经太过坚强,以己推人,实在不觉得什么事情能让自己崩溃至此。她在纸上无意识的乱画着,看着那质地绵密精细的湖州宣纸,突然间脑子里灵光闪现,莫非是因为感情的事他可是年轻的时候曾经深爱过哪个姑娘,却被沈太太无情的拆散了?所以才能对其他女人也都没有兴趣,甚至还在新婚之际写那悼念亡妻的江城子。
  许敏甩甩头,忽然觉得有些沮丧。如果是这样,那么就难了。如何才能让一个人走出情伤,尤其是在他不愿意走出来的情况下。她叹了口气,把画的一塌糊涂的纸揉成一团,拿在蜡烛上烧了。不管怎样,今天一天又是战斗的一天,她还需要回那个名义上的娘家…许府,一个完全不能给她任何温暖的地方。三朝回门这种事,如果夫妻关系还不错,或者念在女方娘家的面子上,多半都是丈夫陪妻子一起的。可是昨夜的情形,沈牧的精神怕不会好,今天大约不能陪她一起了。要独自面对许府那些人啊,她想想都觉得疲惫,也慢慢有点对沈牧的处境生出了几分感同身受的意味。
  早上她独自去上房请了安。站在那垂花门里,看着丫头婆子们把东西装进车上,又想起早起时,撇见书房紧闭的门,心里头一阵发酸。直到临芷过来请她上轿,她吸了吸鼻子,试图让自己振奋起来。
  一双有力的手忽然抓住了她,随即听到临芷讶异地叫了声”二爷”。
  沈牧正站在她身侧,牢牢的握了她的手,那湖水般的眼睛分外沉静,他微笑的看着她,神色清朗,不复一丝病容。
  许敏坐在车里头,还有点恍神,只轻声道,“多谢你。”他肯陪她一起,这是她没想到的。
  沈牧轻轻的笑着,不以为然地道,“这话还是该我来说,多谢你才对。昨晚,辛苦你了。”他原来都知道,虽然在梦里,他也是知道昨晚是谁在他身边。
  “那你睡好了么?”许敏冲口问道。沈牧点点头,凝视着她,目光如水,“昨晚,你害怕么?”
  许敏看着他的眼睛,做了她最认真而郑重的一次摇头,继而觉得还不够,便用笃定的语气道,“一点都不怕,这没有什么,以后你若还不舒服,只管叫我陪你,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沈牧却没回答。他沉静幽深的眸子里开始隐约有些水气。他轻轻的深呼吸,试图平静情绪。过了一会,他微微点头,语气轻松地笑道,“希望以后不用麻烦到你。关于昨天的事,你答允老爷要劝我的,可想好怎么劝了么?”
  许敏没提防他问起这个,原本也是托词,她没想过怎么劝说,一个人那么不想做的事情,何苦还要勉强呢,她诚恳地道,“我不过是借口说劝你,那个场合下还是不要坚持下去得好。可是我并不知道怎么劝,也不觉得应该劝。你明明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应试,却非要你接受家族的安排做你不喜欢的武官,我也觉得老爷太不通情理。可是事已至此,我想我们都无可奈何。除非,你能离开沈府,可是这也太过异想天开,你真的这么做,光是忤逆反出家门这一条,便让你从此以后无法做人了。不过,我亦很想问你,就算勉强自己,接受一个官职,是那么困难的事情么?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愿意接受,如此坚持呢?”
  沈牧平静的听她说完,面带笑意,他微微的点着头,好像在思考如何回答,他扬了扬眉,道:“因为我不想一辈子都受制于那府里,我不想接受这个安排,”他顿了下,低下头,叹了口气,苦笑道,“也不想要那个爵位。但是,如你所见,这好像都不大可能,至少我离开那府里是希望不大了。如今我连府都出不去了,意味着春闱也是去不成的,可就算是这样,我也还是不想按老爷说的去做,这种如同螳臂挡车一样的无谓举动,大约是我最后的一点坚持吧。”
  许敏看到他说到最后的一点坚持时,眼里闪烁着的光芒,和脸上紧接着呈现的无奈,她仔细想了想,道,”难道就没有个折中的法子么?”
  他仰头,轻轻的笑了,笑容里有几分无奈,“也许有,我会尽力试试。不过,我倒想听听你真实的想法,你想要我怎么做?”
  原来他还是猜忌的,他不信我。许敏无力的想,他一定以为自己是站在家族和沈氏一边的,都巴不得他按照既定的路线,最终袭了国公的爵位,然后自己和许家便能坐享其成。
  许敏不甘心,她认真的看着沈牧,一字一顿的说道,“一则,我怎么想不重要,这是你的人生,无论你做何选择,我都尊重你,我们虽然并不算深刻了解彼此,但我相信你,也知道你的无奈,所以,我只会完全支持你。二则,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以后无论怎样,我们都是一体的,只有你对于我来说才是不可分开的。如今看来,我在家的处境虽说比你好些,但也一样有自己的不甘和无力之处,但是自从我嫁给你,我身后的许家于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我绝对不会因为他们的想法摆布自己,进而再去摆布你。”说完,她长舒了一口气,像说给自己似的补充道,“这点,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车内良久地沉默着。许敏觉得略有些尴尬,她已经表明立场了,难道他还是不信么?她呆呆的扭着手里的帕子,却见沈牧伸过手来握住了她,他的手浑不似手昨日的冰凉,温暖而有力量,他沉静坚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信你。亦不会负你。”
  许府不会因为一个庶出的二小姐回门有什么不同,各人还是做个人的事。许敏同沈牧一起拜见了老太太,老爷太太。许老爷自然拉着沈牧去前头说话。许太太亦善解人意的打发许敏去见周姨娘。
  周姨娘一见许敏,便泪光莹莹,拉着她的手不再放开,盯着她的脸,好像要看出花似的,一连声的问她过得如何,是否习惯,有没有人为难她,公婆姑嫂可好相处,沈牧待她如何。许敏一一回答了她。周姨娘频频点头,却还是怕许敏报喜不报忧,脸上忽然忧虑之色大增,低低的问道,“姑爷,我瞧着模样倒好,性子可也好么?他,到底有没有传言里的毛病?和你,和你,圆房了没有?”
  果然来了,就不能不这么八卦么!许敏内心哀叹着,这件事情有那么重要么?如果不是要传宗接代,古人还会把这事看的那么大么?她心里生出了几分不平且不甘,他们都关心的是子嗣,是传继香火,谁真心关心过沈牧,他病了那么久,偌大的一个国公府怎么都没人好好说要延医诊治一下,心病还需心药医,可他们知道他的心病是什么么。
  许敏心里不痛快,报复似的摇着头,肯定的对周姨娘道,“至今都没圆房。不过,我觉得他没什么病,只是不愿意而已。”
  许敏语气不好,周姨娘听上去更像是负气怨愤,大惊失色道,“我的好姑娘,这可如何使得,你的意思,是姑爷不喜欢你?姑娘虽不至于倾国倾城,也是京都勋贵人家里数得着的好相貌的,这样他尚且不中意,可是要娶哪天仙啊,可见男人不能生的太好了,自己到拿起架子,哎呀,莫非……。姑娘,你可听他们府里有什么传闻没有,这姑爷不喜欢你,莫不是他,他,不会是好那男风吧?”
  许敏在内心翻了周姨娘若干个白眼,沈牧是精神洁癖或者说他是因为精神原因导致的生理问题,和男人或者女人根本没有关系好吧。可是,这是古代,就说现代人也是近些年才开始关注人的心理健康问题,何况这个年代,如果和他们解释心理疾病,大约只会被人认为,她疯了。
  许敏冲周姨娘爽利的笑了笑,道,“姨娘就别多心了,我眼下可没听说他有什么龙阳之好,从前不也没这么流传么,要是有也不稀奇啊,京都的公子哥有这个癖好的多了去了,我三哥不就,府里谁不知道啊。”
  周姨娘讪讪的笑道,“倒也是,可是就怕姑爷沉迷,你就难办了,还是得使出什么手段,早早让他定下心来在你身上才是。”
  周姨娘刚想说她的手段,就听外头一叠声的叫,“咱们家二姑奶奶回门,我们姐妹可得来看看。”
  说着只见许敬为首的一干姐妹摇摇摆摆的进了门来。
  “二姐姐大喜啊,二姐夫今儿给足了你面子,一道回来,我看你可是大有一副衣锦还乡的劲头啊。”许敬娇滴滴的声音此时听来格外刺耳。
  许敏不想和她拌嘴,只冲她笑了笑。奈何这笑容太过温和,在许敬眼里看来就是服软认输。许敬在家里一众庶女里一向唯我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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