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丞相世外客·中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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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丞相世外客·中下册-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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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慢慢拨动着手里的勺子,快半年了,漆黑的世界第一次让我有了几分焦躁。直到那脚步声越来越远,确信不可能被听到了,我开口道:“哥,吃得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啊?”哥哥嘴里还含着食物,诧异道,“这么快就吃饱了,阿姨还没吃完呢。”
  我略微皱了皱眉说:“那就再等会儿吧。”然后,静默下来。
  一直以为,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我接收了这么多奇妙的声音,就算不能在短时间内忘记他的长相,至少也该忘了他的声音。原来,原来啊……这么多日复一日的黑暗,还是抹杀不了他的存在。
  原来当年所受的伤,当年在心底烙下的那个印,竟是如此深。深到,即使已过了三年,我还是无法遗忘。不能肯定还有没有爱恨,却能肯定,痛依旧存在。
  不知道自己在黑暗和沉默中过了多久,我又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我无法说明脚步声之间有什么区别,但我还是能清楚地肯定自己的直觉。
  近了我才感觉到,这一次的脚步声有些凌乱和急促,连带着刚刚还沉稳,甚至略带着死寂的呼吸声也变得慌乱急切起来。
  “喂!你不用这么急吧!我也只是偶尔瞄到过这个名字,并不确定是不是……更何况已经是上个月的事了,他不常来的……”
  我耐心地等着他们走远,然后用坚决、不容置疑的声音说:“哥,我们走吧。”
  哥哥还没说话,阿姨已经笑道:“走吧,反正也吃得差不多了。蓝蓝是等不及想去街上体验一下外国节日的热闹了吧?”
  我不置可否地笑笑,站起身来。在哥哥扶住我的瞬间,道:“哥,我记得你说过,这里有后门吧。”
  “嗯。确实有,不过出去后是个没什么人经过的小巷,所以很少用。”
  我点头道:“哥,我们从后门走吧。”Blue Cheers的费用都是在点餐的时候结清的,这也是承袭自中国某些中低档餐厅的制度。
  “蓝蓝,你……”
  “哥。”我低声重复了一遍,“我们从后门走吧。”
  这半年来,常说我越来越深沉难测、也越来越拿我没辙的哥哥,最终还是听从了我的建议。
  我在哥哥的搀扶下行走在清冷的小巷中,巷中的雪显然无人清扫,所以厚厚地堆积着,只除了几块大概是别人家门前的小空地,踩下去才没有吱吱的声音。
  阿姨忽然赞叹道:“如果不是蓝蓝非要从后门出来,我们也看不到这么多月光下的雪。”
  哥哥连忙应承道:“是啊!想不到普普通通一条小巷,加了点月光,加了点雪,就变得这么漂亮。”
  我只能听,只能想象,却看不到此刻我们置身在怎样宁静优美的景色中。但我没有什么遗憾,唯一渴望的,是那个青衫银丝的男子,如果此刻正站在巷口的转角,等待牵起我的手,该有多好。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用看似从容的态度逃跑,然后在这样清冷的月光下,怀念另一个世界与我咫尺天涯的男子。我一直在想办法让哥哥抹掉一切可以让他找到我们的痕迹,但这并不代表在被他找到的时候我要逃跑。
  他已经来到瑞士了,他甚至已经在刚刚我赞叹过的Blue Cheers餐厅中发现了哥哥的名字,所以我知道,凭他的能力,很快就会找到哥哥在洛桑的工作地点以及住处。当初费力遮掩的一切将变得毫无意义,可我并不打算逃。
  为了他,打破我现在的宁静生活,离开我熟悉它每一寸构造的小别墅,我怎么可能会做这么愚蠢的事?可是今天,我依旧逃了。究竟是不想在温馨高雅的Blue Cheers中上演一出狗血的重逢戏,还是突如其来的闯入又将曾经的伤口撕裂流血,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第10章  重逢(4)
我深吸了一口气,耳中已隐隐听到了大街上欢快的喧闹声。那种仿佛能让人隐迹其中的喧闹,让我不自觉地安心,我笑笑,撕裂的伤口又慢慢结痂。虽然隐隐的痛依旧存在,但伤口能这么快复原的喜悦,又让我有了些许安慰。
  当唯一露在层层包裹外的额头和眼睑感觉到一股温热时,我知道我们终于来到充满节日气息的大街上了。我伸出手,摸索着揉上宇飞被阿姨梳得很整齐的头发,很顺手地把它揉乱,然后开心地道:“飞飞,平安夜快乐!圣诞节快乐!”
  “你这丫头!”哥哥无奈地斥我。
  阿姨却毫不在意,反而很开心地道:“我们去买了圣诞树然后回家吧。平安夜总还是在家里开Party比较好。”阿姨的适应能力很强,也容易心平气和地接受外来事物,除了学习能力没有年龄占优势的我和哥哥强外,她已经能很好地在瑞士这个山清水秀的国家生活了。
  我们走进一家专门卖圣诞树、圣诞老人装束及一些精致礼物的店中。因为店里很挤,所以我站在门口静静地等待哥哥他们出来。
  我的身后是一棵圣诞树,坐在轮椅上的宇飞隐在圣诞树后,不刻意寻找是看不到的。我轻轻挨着树站立,姿态很轻松。手微微向后扯下一根松针,然后轻轻在手上绕成各种形状。
  我看不到树上漂亮的七彩灯和包装得很精美的糖果,却能摸到柔韧的松枝和微微发烫的小灯泡。进店买东西路过我身边的人大概把我当成了迎宾小姐,不住地向我祝福:“圣诞快乐。”
  虽然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把穿得如此臃肿奇怪的我当成迎宾小姐的,但根本看不见来人的我还是不厌其烦地回应他们诚挚的祝福。在瑞士的这段日子,我除了不时听从网上下载来的各种兵法视频资料,也常常抽空学习英语和法语。现在已经能流畅地用英语和人交流了,也能说几句日常的法语。
  因为在台阶上站了太久而走下一步的我,被迎面而来的巨大冲力撞了个趔趄。不小心撞到我的人一手抓住我戴着手套的手,一手扶住我的腰,以免我在本就湿滑的地面上摔倒。
  宽大的手套随着他的拉力脱了出去,手背上感到冰凉的空气刮拂过的感觉,我打了个寒战。
  一双温热的大手抓住我的手把手套给我戴上,动作很快很急,一如他的声音:“对不起!”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抛下我匆匆离去,像是很焦急很惶恐地在追赶着什么。
  他没有看清我的脸,没来得及听我开口说一句没关系,甚至没记起在这个陌生的国度应该用Sorry或是Excusez moi,而不是“对不起”。
  世界真是小啊!剧情真是狗血啊!我摇头笑笑,听到哥哥出来的声音,阿姨推起轮椅的声音,还有抱怨着天怎么忽然变冷了,为宇飞戴上帽子的声音。
  哥哥牵住我的手问:“冷吗?”
  我微微动了动在宽厚手套中的手,把五指顽皮地屈起握成拳,然后又松开,掌心的温暖顿时传递给了指尖。我摇头道:“我们回去吧。”
  “好。”哥哥扶住我,我们像散步一样,一边聊天,一边向家的方向走去。
  当哥哥用轻松期待的口气说 “蓝蓝,我们到了”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有种无法呼吸的窒闷感。我抿了抿唇,刚将双唇启开一个很小的弧度,冷风就鼓鼓地灌了进来。
  我几乎惯性地想要咳嗽了,可是咳嗽声却被一种微妙的喜怒和伤痛压制在喉咙口。
  “伽……蓝……”他在我身后气喘吁吁地叫我的名字,那种带了狂喜、悔疚、渴望和哽咽的声音,回荡在瑞士洛桑的平安夜里。
  他说:“伽蓝……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仿佛,听到了,如啤酒泡沫迸裂时那般纤细而脆弱的声音,在我的心底缓缓响起。
   。。

第11章  回首(1)
你知道什么是永远吗?永远是就算舍弃生命也要守护的执著,永远是就算相伴相守也无法相爱的伤痛。
  哥哥首先停下了脚步,松开扶着我的那只手,然后另一只手马上又扶了上来。我听到哥哥用略带疑惑的声音问我:“伽蓝,你认识这个人吗?”
  我扯了扯嘴角,无奈地道:“算是吧。”一直没有回过头去的我,声音是连我自己也没有察觉的窒闷。
  哥哥是不认识徐冽的,哥哥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而一直痛恨他把我害得那么惨的哥哥,爱恨分明得有些稚气的哥哥,估计是连他的名字也如蛇蝎般避着的。
  阿姨忽然“咦”了一声,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错愕:“你是……徐先生?”
  一句“徐先生”,让我的心情莫名地平静下来。我扯了扯哥哥的衣袖说:“哥,我们回去吧。”
  哥哥在良久的静默后,忽然问:“徐冽?”
  他顿了顿,把一个名化作两个字,一点一点地迸出牙齿道:“徐……冽?”
  我听到皮鞋踩在残雪上的吱嘎声,他一步一步向我们这个方向走来,每一步都踏得那么用力,以至于皮鞋与地面接触的声音变得那么高亢刺耳。
  哥哥松开了扶住我的手,砰的一声,那是拳肉相交的声音。
  我扯了扯嘴角,其实可以想象到哥哥会有的动作。哥哥暴怒地在我前面吼着:“你还敢来!你还有脸来找蓝蓝!滚!你给我滚!”
  踏——踏——
  又是皮鞋落在雪上的声音,虽然凌乱了些,却变得更加坚定。
  砰——又一拳,还有一脚踹过去,我无法使用形容词的声音。哥哥的声音变得更加愤怒,甚至夹杂着极端的痛恨:“叫你滚,听到了没有!!滚!滚!”
  哥哥已经连恶毒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只能一遍遍地说着“滚”字,来表达他当年看着我哭,看着我痛,看着我流血,看着我眼盲的愤怒。
  我没想到的是,他还是没有停止前进,就像失去心魂只余一个目标、一点执著的人,忘记了自己的痛、周遭人的痛,只想达成自己的心愿。
  “伽齐。”阿姨的声音不重,在静寂的夜里却仿佛有着回声,“算了,我们进去吧。”
  “这个浑蛋,这个浑蛋害得蓝蓝……”哥哥用扭曲的嘶哑声音喊着,然后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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