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会是来真的吧?
我迷茫地看向展想墨,耳边突然传来骷髅清冷的声音:“怎么?心动了?”
“怎怎怎怎么会?”我一开口就结巴,心底有些忐忑不安,“伯桃,别生气……”
“不生气,我怎么会生气呢?”骷髅语气淡淡的,说不出的平静,“说起来,也是我的错。若是当初我没有给你下咒,他又怎会看得上你?”
我干笑。
“不过,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一个清亮的声音突然从天边传来,夹着一阵衣袖迎风翻飞的声音落到众人耳边。
我惊愕地抬头,入目就是一个穿着淡蓝色衣服的男子翩翩落下,正好降到一旁的假山上。翘脚坐在了上面,一手撑着脸看向我,嘴角一勾,露出一个魅惑众生的微笑:“妻主,我来了。”
捅马蜂窝了(下)
面前的男子,乍眼看上去顶多十六岁,皮肤略微有点苍白,可配着淡蓝的衣服,平添出几分气质。眉眼微微有点上挑,眼底流光溢转,盼若琉璃,媚眼如丝。一手托着头,一手若无其事地把玩着头发。嘴角始终挂着浅笑。
我呆了。
这是伯桃?
这是伯桃!?
我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耳边居然传来童音和秦飘渺的声音:“哈哈哈哈哈……就知道璐儿会吓到!”
“璐儿,小心口水……”
这这这这是伯桃!?
空气一片死寂,就连骂着蔺佑的展想墨都突然沉默了。我还以为骷髅用了什么能让时间停滞的法术,没想到曾少离突然缓缓开口:“璐儿,这位公子是……”
我更呆了,瞪大眼睛看向曾少离:“你看得见他?”
话音刚落,男子“噗嗤”一声笑了,嘴角勾起,脸上绽出甜蜜至极的的微笑:“我都站在这里了,他们自然是看得到。”
我……凌乱了。
身上有咒法的时候,见到展想墨,判断为丑男。见到曾少离,判断为丑男。见到蔺佑,也判断为丑男。当时我的世界基本一片灰暗——唯一能够照亮世界的,就是言笑那看起来还算过得去的小脸。
咒法消除了以后,见到展想墨,震惊。见到曾少离,震慑。见到蔺佑,震撼。全世界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换,副作用就是我的眼睛差点没被那突如其来的光芒闪着……
事后我有问过骷髅,为什么要给我下咒法。他别别扭扭磨蹭了半天,才小声地说:“还不是为了让你老实点!免得出去看见样貌姣好的男子,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来!”
……
天地良心,我现在才发现,那个咒法是下得多么的没必要!
骷髅一出来,谁还认得展想墨和曾少离……
我红着脸看得出神,胸口快马奔腾一样狂跳个不停。正想说点什么掩饰一下心情时,鼻子突然痒痒的,伸手一摸:靠之……居然流鼻血了……
“璐儿……”曾少离靠得我近,看得真切,伸出手正想扶我。一道蓝色的身影风一般闪过,回过神来时,我背后已经靠上了一个温软的躯体。骷髅的声音轻轻柔柔响在耳边,带着暖暖的气流喷进脖子:“璐儿,你没事吧?”
好不容易止住一点的鼻血瞬间汹涌,晕眩前一秒,我甚至能听到骷髅靠在我肩膀处时发出的轻笑。
清醒过来的时候,屋内气氛一片肃杀。
骷髅若无其事地翘着二郎腿坐在床边,表情坦然态度大方。正对面的展想墨脸色铁青,咬牙切齿,握着长鞭的手不住地发抖。曾少离不动声色,一手死死拉住展想墨,眉眼微垂,看想骷髅的眼神绝对称不上友善。言笑缩在骷髅身旁,好奇而崇拜地看着骷髅。展晴儿和蔺佑守在门口,十指交缠的同时,还不望给我投来一个茫然的表情。
……
以上就是我睁开眼睛看到的场景。
“醒了?”骷髅眨眨眼,伸手过来揽住我,脸上浮起两团红晕,“口渴吗?”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往旁边一伸手。然后我看见言笑屁颠屁颠地跑去倒了一杯茶水,再屁颠屁颠地双手捧给骷髅——眼睛眨巴眨巴地,活像一只希望主人夸奖的小狗狗。
展想墨忿恨地“啧”了一声,手中长鞭蠢蠢欲动。曾少离一用劲,无声地将他的手又拉了下来。展想墨充满怨气地一瞪他,却看见他缓缓地摇了摇头。又“哼”了一声,展想墨这才不甘心地将手放下。
我:“……”
我问骷髅:“我晕了多久?”
骷髅正捧着茶水小心翼翼地吹着,闻言微微抬头:“从刚才在大厅晕厥,到我把你送回房中,大概不到一盏茶时间。”
一盏茶时间,也就是十分钟到十五分钟。
所以,骷髅是在短短的十到十五分钟内,激怒了展想墨,得罪了曾少离,驯服了言笑,外加将我从大厅扛到卧室的吗?
……
话说他到底是来这里干什么的?
他不是不能出鬼都吗?
我百思不得其解,盯着骷髅发愣。
“这位公子……”曾少离突然开口,语气有点僵硬,顿了顿,缓缓道,“这位公子自称左伯桃,是璐儿你的夫郎。可若是我没记错,璐儿你曾在圣上面前说过,你的夫郎左伯桃早已仙逝……”
“说!你是不是撒谎!?”展想墨一把推开曾少离,手执长鞭破口大骂。
气氛一下紧张了起来。
骷髅眉眼一挑,看也不看展想墨,直直向曾少离点头:“这位想必就是前旅双后人,曾府曾公子吧?我可是从璐儿那里听说了不少关于你的事情。”
我一愣:我啥时候说过关于他的事情了?
曾少离也一愣,僵硬的表情缓了缓,眉眼稍弯,露出一抹浅笑:“是吗?”
骷髅也回以一笑:“既然是前旅双后人,那想必曾公子也知道,旅双国崇尚鬼神之说,风俗习惯无奇不有。其中一条便是,若是一对新人新婚不到三月,便被迫分居两地。那对着外来人的时候,妻主必须说夫郎已逝,夫郎也必须告诉身边人,妻主仙逝而去。”
“这算什么破风俗!?你哄谁呢!?”展想墨额头青筋爆出,咬牙切齿。
我也呆呆地看着骷髅:大哥,就是要编,拜托你也编个可信度比较大的吧……
“新婚燕尔,伉俪情深,却不得不分居两地,忍受分离之苦。这个风俗,是为了让分居两地的新人表达爱意。”骷髅面不改色,继续道,“心里有座坟,葬着未亡人。不管相隔多远,纵是隔了山水重重,深爱之人都活在心底的坟里。生时同床,死后同穴,纵是日后真的人鬼殊途,也能不负山河不负卿。”
一席话出,展想墨哑口无言。
曾少离有些不是滋味地开口:“旅双国灭国多年,虽然祖上有记载下风俗惯例,但年月辗转,落到我手中的已经是残缺版本。所以,左公子所言,我并未知晓。”
骷髅轻笑:“无妨,你现在知晓就可以了。”
曾少离更不是滋味了。
骷髅回头看了我一眼,伸手将缩在旁边的言笑揽过来:“璐儿,这孩子,便是你所说的言笑吧?”
我看白痴一样盯着他:装……你再装……
骷髅脸上一僵,险些破功,但还是努力营造出一副温柔娴淑落落大方的正夫相,颔首笑道:“这孩子眼神清明、乖巧温顺,一看就是纯良之人,我也很喜欢他。家传之宝虽然碎了,但好歹是家族传承之物。既然你已经把家传之宝的其中一个碎件给了他,那待得他及笄之时,便把他迎娶过来吧。”
我瞪大了眼睛:骷髅发烧了?他不是说过,在没有找齐紫秋之前,我不能和其他男子拜堂吗?
兴许是我的表情太喜感,骷髅不爽了起来,偷偷伸手在我腰间一拧!
“啊——”我发出一声凄厉的鬼吼。
偏偏骷髅还一脸关切:“璐儿,你怎么了?”
“我,我太感动了……”我龇牙咧嘴。
“那就好。”骷髅得意地笑着,转头正准备对红着脸、难以置信的言笑说几句什么。展想墨的声音却突兀插了进来:“等一下!”
众人一愣,骷髅慢条斯理地回头:“何事?”
展想墨冷笑,挑衅似的开口:“若我没有记错,璐儿现在不过十八芳龄,年小未过,侍郎未娶的她,怎么会凭空冒出一个正夫?”
……
话一出口,包括我在内的众人恍然大悟。
按照东祖国的惯例,女子十七岁为年初,一般这个年龄会搬离家宅,自立门户。十九岁为年小,可以娶侍郎,并在年小的宴会上为自己看中的男子送上定情信物,以作为自己未来的夫郎的凭证。而二十一岁为年成,这个时候才可以娶正夫。
我现在还没到十九,自然连侍郎也没有。
只是,这么大的一个漏洞,为什么上次在皇帝面前,他没有说呢?
我不解,看向骷髅,喜滋滋地准备听他解释。
骷髅白了我一眼,回头嫣然一笑:“年初年小,本就是东祖国达官贵族才有的规则。璐儿与我,本就非东祖国子民。不过是为了寻回百年前旅双灭国之物,以达成祖上心愿,才千里迢迢自隐居的地方赶来此地。没有达到年小便娶了我为正夫,有何不可?”
啧啧,看我家伯桃说得多好!
我乐呵呵地将他的手拽进被窝,一根一根手指玩得不亦乐乎。言笑看见了,脸上一红,偷偷转头捂着嘴笑。
骷髅顿了顿,接着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就算璐儿为东祖国人,她有否过了年小,她娶的是正夫还是侍郎……”眉眼一挑,挑衅似的瞥向展想墨,“与你何干?”
我握着骷髅的爪子玩得正开心,一不小心被他挣脱开去,伸手又一拧……
当下疼得我龇牙咧嘴。
还以为他从鬼都出来以后温柔体贴有气度了——装的!这脾气一点都没变!
正夫的力量(上)
展想墨的脸色很难看。
这种活生生吞了一块纯白大肥肉的表情,我只见过三次。
第一次,我拉着言笑和小九在城下隐身。他气急败坏地在城墙上破口大骂,手里长鞭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