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她忽然眼睛一亮,“常三爷知道龚念安的事?”
他不懂为什么她一直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可能吧,毕竟是上一代的事,不过很多细节连我母亲都不大知道。”他意有保留,这么多年,人都不在了,还查不查的出来谁知道呢。
一时间,获得这么多信息,她的头从开始的痛变得沉甸甸得快爆炸,她实在是想休息一会。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伤愈不久元气还没回来,很容易就疲惫了。
他也发现她困顿的样子,就想将她安置在床上好好休息,她却挣扎着要拒绝。就算是男女朋友,父母还没认可的情况下直接跑到男友父母家又待在一间屋子里,实在有些难以启齿的暧昧。
更何况,如果风镜夜说得都是真的,风家老夫人也算是她的长辈,这样暧昧在他的床上休息,她始终认为不妥。她怎么也不肯这么在他床上休息,说她矫情也好,或者装纯也好,她就是那么想的。
风镜夜被她的坚持搞得很无奈,客房在楼下,离他有点远,他觉得不方便,想了想,将她安顿在离他房间很近的书房。里外套间,外面是书架,里面是个简易的休息场所。因为天天有人打扫,很干净。
她觉得自己太累,从头到身体,严重的透支了,需要好好的睡一觉。床很舒服,被子也松软舒适,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第七十八章
她是被吵醒的,其实说话声音并不大,只是因为她一向睡觉都很轻,如果不是生病或宿醉,一点声响就会被影响到。
因为刚刚睡得有些沉,头还是晕晕的,待她坐起身缓了一会,意识越发的清明了起来。说话的是两个人,声音还算比较熟,听了两句就分辨出来了:一个是风家的老夫人,另一个应该是那个常露面的李姓管家。
“这些孩子,一个个把婚姻大事当儿戏似的。”老太太的声音带着不满。
“夫人,少爷做事一向有分寸。”老李已经是恭恭敬敬的声音。
“他们几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前两天还那两个,今天又这两个说是一对。”
“夫人,我倒是打听过。表少爷公司是有传闻说他和季小姐在一起。”老李说话一向是拿捏好了分寸。
尽管不是故意的,但偷听确实不是件光彩的事,本来她已经站起身打算出去,却偏偏听到关于自己的事。这下,她出去反倒觉得不对了。人都是这样,关于自己的事都会有些敏感。尽管是不相关的人谈论,还是下意识的驻足倾听。
听了老李的话,她暗笑,果然是个有分寸的人。要是在衣之锦打听起来,她和戴安伦的事还指不定被传成怎样,先是说她使尽手段的攀附再来就是暧昧上床什么的,一件比一件入不了耳,偏偏被说得这么婉转。
“这是是还是不是呢?”老夫人显然想要个答案。
“倒也不是空穴来风。这阵子戴老先生给表少爷介绍的,不也被他拿季小姐当借口推了吗?”老李说。
“恩,”风母点头,“方雅晴这孩子样貌不错,人也大气得体,倒是个良配,也难为老戴一番打算落了空。”
一会又思忖道,“我看这次镜夜很认真,季景纯看起来倒也是温婉有礼……”
“要不我去查查?”老李说道,“之前以为是表少爷的女朋友,所以就没问什么。”
正听着,忽然咔嚓一声门开了,是外屋门,却还是吓了她一跳。
进来的人显然没想到书房还有两个说话的人,很意外,“母亲?”扬起的声音带着疑惑。
“我先出去了。”李管家说着就离开了房间。
风镜夜眼睛不动声色的打量四周,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风母说道,“休息好了?”
风镜夜点头,在屋里踱着步子,转身又进了里间,一到门口就见她站在那紧抿着嘴冲他摇头,他给了她一个了然的眼神,随即转身又走到风母身边。
“你的小女朋友呢?”老夫人打趣道。
风镜夜揉了下鼻头,“什么小女朋友,母亲,她是儿子正式带回来的您的准儿媳。”
“越大越不听话了。”风母像其他任何一个唠叨的母亲一样念叨,让在屋里的她觉得倍感温馨。风老夫人跟自己的母亲是好姐妹,那她母亲是不是也这样,即使责怪仍带着浓浓的宠爱。
“您不是说过让我做主嘛?”外面呼风唤雨叱咤风云的人物,在母亲面前依然像个孩子。
“那也得由我把关,”风母佯装的气势渐渐破功,“我也没有那么大的门第之见,只要她是个好孩子,你又喜欢,我自然也不会阻拦。”
“我的眼光您还不信吗?”风镜夜边说边陪风母往外走,门关上,一时间外面又安静了。
老天为什么给她重生的机会呢?是可怜她早逝且死于非命?遇到新的人,忘却旧的经历?可是仇恨无法忘怀,即使她曾选择逃避,命运还是让她重新遇上那个人。即使她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存在,还是难逃一桩又一桩关于龚念安的往事。那些她听都没听过的事,即使被掩埋在岁月流沙之下,还是被风吹散被挖了出来历历在目的呈现出来。
她从里屋走出来,到了外间书房,无意识的扫视着一排排书架。忽然看到一本眼熟的书——《饮水词》。线装本,发黄的纸页,还有一股旧书的味道,她家里也有这么一本,上面簪花小楷做着标注。
她拿起书,翻开书页,一页纸飘落地下。她手指拾起,上面用熟悉的笔体写着一行小字:“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落款是一个熟悉的名字——南乔。她翻转过来,正面是一张照片,柳眉细眼,顾盼流转,婉转清丽的古典韵味。
南乔,陆南乔!从她的轮廓中依稀可以辨出龚念安的痕迹。再小的事她记不清了,可自打她记事起她都乖巧的没提过母亲,连她的照片也没看过,只是借着一副副漂亮的字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婉约的轮廓。她一直以为,所有的单亲家庭都是这样。龚培元对她很好,宠她爱她又不纵容她,如果他都不是她亲生父亲的话,她真不知道亲生的父亲会是什么样!
她正捏着照片蹲在地上发呆,门忽然被大力推开了。
风镜夜沉着一张脸走过来,“景纯,出问题了。”
她被他拉起,瞬间的供血不足让她略有些晕眩,定了定神说道,“怎么了?”
“凌希文反应果然很快,现在正在以公司名义收购手下员工持有的股票,我也是刚接到的通知。”
“什么?”她诧异道。
“大部分员工都是原始股,他以略高于市价的价格回购,还打着公司的旗号。”
她瞠目结舌,难为他才获知风镜夜的消息,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想到对策了,“他现在是董事长,而且在公司中的形象一向很好很正面,还真是棘手。”她接着问道,“那,他到底能拿到多少的股票?”
“8%,我算过,不会再多,应该就是这个数。”风镜夜道。
她一估算,“他手里已经有40%,再加上这个,48%岂不是比你都多了。”风镜夜手里也不过拿到了47%。
她继续问道,“你现在有什么好的对策。”
他摇头,“没有,不过现在已经找人从交易所查股东名册。”
她眼睛一亮,“证劵交易所的股东名册?”
“是啊,只能从里面找持股多的游资了,机构也好,个人也好,只要持股多都好。”
“可是他们会不会卖,”她说,“又或者,想借此机会狮子大开口……”
“这都是后话了。”风镜夜说,“股东名册上市公司也有,当务之急是我们在凌希文想到之前,先联系到合适的持股人。”
番外之纪成
那个少年,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洁白如玉的脸,清俊的气质,怎么看怎么不像他们巷子里的人,可他偏偏就是。他们搬过来也才一年,少年和他父母。
想起少年的父母,那一男一女,纪成露出嗤笑。
男的是个赌徒,整天叨着根劣质香烟,脏兮兮的脸永远是阴沉的,带着一股子愤世嫉俗的狠劲,似乎看谁都不顺眼,偶尔也会笑,是在赢了钱之后,可那笑里怎么看怎么带着些猥琐。
那女的,照他看年轻时候应该也是个美人,因为五官轮廓倒是不错,可是脸色黄黄的像洗不干净一样,那双眼睛就没怎么见清醒过,整天醉醺醺的抱着酒瓶子。这对夫妻这副样子,倒像是他们这条黑街老开巷的人。
说到他们的老巷子,倒还有个气派的名,叫龙巷,说是千年前真龙天子也曾经住过。不过这在他左纪成眼里是个笑话。这巷子,一天到晚阴沉沉的,地上永远湿漉漉的溅不完的泥点,狭窄的过道,乱搭乱建的窝棚。这还算好的,因为S市不少弄堂也都是这样。他们这最大的特色就是,治安极差,连警察都不轻易到这巡逻,打架斗殴到砍死人,大家都见怪不怪了,真有个正常人才是稀罕。
所以,纪成觉得他很稀罕。
他干净又孤僻,纪成不知道这该怎么形容,反正电视上的好人家的小孩子,尤其是那什么书香门第有钱人家的,就是他这样。他学习很好,他们这弄堂不远处也是有学校的,是远近闻名的烂校,也难怪,有了他们巷子里这帮小子,学校想好也好不起来。可这少年却是难得一见的奇才,连老师也挂在嘴边,说多少年了,没见过这么好的孩子——聪明懂事,踏实学习。
换做别人,那肯定是他们欺负勒索的对象,可是这少年偏偏有种气场,让他们动不了,跟他理所当然的井水不犯河水。
纪成也和他搭讪过,本来一脸热情的眼却在对上那双漂亮又冷淡的瞳孔时被他瞬间浇灭了,顿时变得讪讪的。纪成挠挠头,这真是一个让他又恨又爱的主啊。
夏天里,大家穿的都很少,短袖短裤的胳膊腿都露在外面。纪成看到他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被掐或是被打的,一看就能看出来,他们那帮野孩子身上也都是,互欧的或被父母揍的。只是纪成有些奇怪,打群架的时候没看见过他,可像他这么聪明懂事的父母怎么也舍得打,而且这伤看起来比他们还重。又一次纪成还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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