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谁打听是个问题,不过丰隆在意的不是这个。
“你说你叫什么?”
他语气中明显地浮现出“皮又痒了?”的信息。
齐燕妮气势顿减,埋到水里,咕咕地冒气泡:“我、我是姒苏……姒苏,嘿嘿……”
丰隆哼了一声,见天色渐亮,便捞起压在水底的衣裙,再一翻手将齐燕妮扛在肩上,回城去。
齐燕妮扁着嘴不爽。
真是倒霉,人家穿越遇到的帅哥都是一个劲地捧女主,一个劲地追,宠得跟什么似地,怎么她就是跑来被人搓圆捏扁的?遇到了那么些个帅哥,包括色迷迷的米熊,都把她当根草丢这里不闻不问!
她不想当一辈子苦行僧呀!
………
“有你来看望我实在太好了,叔颜哥哥啊……呜呜呜,你是天使……”
齐燕妮哭得淅沥哗啦,一面诉苦,一面把昭叔颜带来的篮子揭开。白花花的米饭和一碗鱼肉、一盘蔬菜、一块干肉、一碟酱汁出现在她面前,她低头就往嘴里塞米饭和肉块。
昭叔颜被她狼吞虎咽的样子给吓到了。
“慢、慢点吃,都是你的。”他倒了一碗水,双手递给齐燕妮,对方一饮而尽。
“呜呜……”扒拉进满口的肉块,她口齿不清地对昭叔颜抱怨道,“丰隆都不让我吃肉和鱼……连米饭都不给,只能吃那种黄黄的小米粒,好像还是生的……呜呜呜,我又不是鸡……”
昭叔颜听了,只是微笑。
那是特别加进细盐,小心烘焙过的新米,只有神职者才能取用。
齐燕妮当然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能忍受连续四天都吃那玩意儿吧?她要疯了!
正呜啊呜啊地狂吃着,一道阴影从她头顶上降下来。
抬头一看,是板着脸的丰隆。
他咬牙切齿地把指骨捏得咔咔响:“吃饭的礼节呢!又忘了?!”要不是昭叔颜在场,估计饭菜都会被丰隆拿走丢掉。
齐燕妮惨叫一声,含着满嘴的肉,唔唔地哀叫:“与、与无复续绝虚昂五呃蛙?(你、你不是去见帝了吗?)”
丰隆哼了一声,向齐燕妮伸出手:“把玉佩给我,没那个我可不好跟帝交代!”
原来他忘记带人家赏给他的玉了。
那块玉对他来说没什么用,由齐燕妮佩戴的话,则有驱寒除热、调理气息的功效。所以他早就解下玉佩,系在了齐燕妮的腰间。
“帝?”昭叔颜好奇地望着齐燕妮。这是个新鲜词,他还从未听说过呢。
把玉佩丢给丰隆,齐燕妮回首,顺口答道:“哦,我也不知道那个是啥,反正是个神仙吧!”
刚说出口,她就被丰隆的大手一摁,整张脸埋进饭碗里。
“胡说什么!咀嚼的时候,不准开口讲话!”丰隆说道,声音听上去格外愤怒。
一阵风过后,丰隆就像来的时候那样,风风火火地走了。
齐燕妮气鼓鼓地在心里骂:又发火!?又发火!你以为你是我老爸啊管那么多!
有没有搞错!堂堂大男人老是拿她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开火,一天到晚唧唧歪歪的,烦不烦啊?饭菜是昭叔颜拿来的,他都没指责她的吃相,这个不给人饭吃的家伙反倒说东道西!
还当着叔颜的面教训她,弄得她好没面子!
口古月!把鱼肉当作丰隆,吃掉!
“——啊!”鱼刺扎着牙龈了,痛痛痛!!
“别急,慢点儿……”昭叔颜无奈地摇摇头。
按礼,干肉应该用刀分割再入口,或者以手撕成小片取用才对。
看着齐燕妮缓过气、极不淑女地用牙齿撕扯干肉的动作,昭叔颜却不自觉地露出一个宠溺的微笑来。他伸出手指,轻轻拨掉粘在齐燕妮嘴边的饭粒。
“有米粒?”齐燕妮急忙也去抹自己的下巴。
昭叔颜一愣,急忙收回指头,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手。
但是他立刻又想起了自己来祀庙的目的。
“巫咸呢?”他轻声问。
齐燕妮抹了一把嘴巴:“不知道去哪里了,说是下个月可能回来。”要不是巫咸开溜,她也不会被丰隆一个人专制地训导,连个投诉的地方都没。
昭叔颜笑笑:“那么说,祀庙是由你负责了?”
“……好像……是这样吧?”
负责?想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虽然没几个下人可以使唤,但是这座祀庙确实是她霸占了的说!
想到这里,齐燕妮有点飘飘然。
“那个,其实……”昭叔颜有些尴尬地咳了一下,迟疑片刻,用袖子半掩着脸,小声说,“晁问你什么时候方便,他打算来见你。”
“方便?随时啊!”她大大方方地回答。
“这样啊……”
昭叔颜的神色不太自在,仿佛,还带着失望与失落?
齐燕妮扒拉了几片菜叶,嚼得脆生生地:“叫他记得带吃的来,还要最软的被褥,最光滑的席子!我快难受死了。”
这句话让昭叔颜有些接受不了,忍不住攥紧拳头,开口道:“做这种事……哪有公然让男人带席褥的……”
说完,他臊红了脖子,侧向一边不看齐燕妮。
齐燕妮感到莫名其妙:“欸?什么事?”
“就是……唉!就是你们要做的事。”昭叔颜难堪地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
“什么啊?”
齐燕妮彻底茫然了,她跟昭叔颜的神经还真是搭不上号,怎么都听不懂对方在说啥?
昭叔颜面红耳赤地憋半晌,冒出来一句:“自己知道就好!”转身就要离去。
她不明白她怎么惹到他了哩,他干嘛一副被侮辱的羞愤模样?
“欸,你等等呀!”齐燕妮提起裙子追上去。
开玩笑,说话说一半最讨厌了,这样会害得她心里一直挂念着好不好?不行,她一定要弄明白叔颜指的是什么事儿!
眼见昭叔颜就要走出祀庙,齐燕妮灵机一动,惊叫一声“哎呀!”,作势跌倒在地。
昭叔颜果然应声回首,快步返回她身边。“怎么,没事吧?”
小手一伸,紧抓住昭叔颜的衣袖:“抓到你了吧!”齐燕妮得意地吐了吐舌头。
“松手!”昭叔颜惊觉被骗,神色更为不悦。
“不放!告诉我到底米熊要来干嘛?”齐燕妮撒娇。
噌地一声,宝剑居然就半出鞘了。昭叔颜一脸嫌恶地警告道:“巫苏,快放开!这样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吓,又是拿剑威胁她?
她皱着鼻子,委屈地松开了手:“你那么紧张干嘛啊?不过是他过来看我而已,又要做什么了?”
“你真不知道?”昭叔颜诧异。
有戏!齐燕妮忙不迭地点头。
“晁当然是来,行……”昭叔颜放低了声音,齐燕妮几乎听不见他的说话,只隐约捕捉到一丝痕迹,“行鱼水之欢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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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有虎之人
“晁当然是来,行……”昭叔颜放低了声音,齐燕妮几乎听不见他的说话,只隐约捕捉到一丝痕迹,“行鱼水之欢哪……”
虾米?
齐燕妮惊跳了起来,大嚷:“你说米熊想跟我#^¥%(粗鄙语言,系统自动消声)?”
喝!
好霹雳的词!
赤裸裸地从巫苏嘴里蹦了出来!
昭叔颜低声哀叫,掩住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他早就知道巫苏的性子大大咧咧,美其名曰:率性直爽,但是从一个女人口中说出这样粗俗的话语来,未免……
“他凭什么认为我看上他了啊?”齐燕妮捋起袖子,一副要找米熊算账的模样,气鼓鼓地站在昭叔颜前面。
她的脸上仿佛写着这样一句话:
——不跟我说清楚,今天就别想出这个门!
昭叔颜的双眼比她更莫名,更无辜:“巫苏不是早已答应了吗?否则怎会在车中与晁……与晁……”他说不下去,将头扭向一旁。
啊?开个玩笑他也当真?
“别胡说啊,我跟他清清白白什么也没干!”齐燕妮好气又好笑。
闻言,昭叔颜诧异地回首,声线也轻快了许多。
“可是,晁一直挂念着你,要不是姬初阻挠,早就派人来接你了!”
“姬初?”
齐燕妮一愣,终于回忆起了这个名字的主人——一位总是带着一大堆侍婢的美艳女子,听说是米熊的老婆,站在米熊旁边就是俊男美女图呢。
别说她跟米熊不怎么来电,就算来电,也被他那一群老婆小老婆小小老婆给“接地”了嘛!
“这次晁也是让我悄悄地见你,好敲定个幽会的时间……”昭叔颜不甚自在地低首道。
“你告诉他,看醋国给他管理得什么邋遢样儿啊,他居然还有心思找女人?”
昭叔颜轻轻摇头:“巫苏有权质疑晁的德行,但在略有了解之前,请不要对国事挑剔。”在他的心目中,巫苏再有名气也依然是一名女子,不适宜对治理国家之事指指点点。
何况,熊晁虽然是贪玩好耍了点,任人处事倒没什么错误,在诸侯国中竖立的形象,也并不损伤楚国的颜面。丹阳的境况,确实比前几代要繁荣得多了。国民稀少、外夷骚扰,才是阻挠国势的罪魁。
巫苏来到丹阳尚不足一月,了解不深,贸然出言指责熊晁实在有些轻率。
见他一脸不悦,齐燕妮也收敛了些,惴惴地嘀咕:“你又不是米熊的臣子,帮他说话干嘛……”
虽然没有任职,但却是兄弟。名义上,昭叔颜也是靠米熊的封地来养活自己的哩!
昭叔颜整整衣冠,却已经面露喜色,他又问:“巫苏,你的家人尚在巴国?”
齐燕妮哪里知道姒苏的家人在什么地方,于是随口答道:“没啊,都死掉了。我是孤儿!”
“这样啊,真遗憾……”昭叔颜低眉,做出因不能得见而惋惜的样子,随后小心翼翼地问,“请恕我无礼,巫苏的生辰八字,可以告知么?”
生、生辰八字?
见鬼了,她怎么知道姒苏的出生年月日啊?拿自己的凑合吧。
“哦,是199……呃……”她只知道自己的公历生日,农历的完全不清楚啊!那个啥米天干地支的计算法,她可从没弄明白过。
望向对方期待的双眼,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咕哝道:“叔颜大哥要问这个做什么?”
这一提,意外地把昭叔颜闹了个大红脸。他心虚地摆手,说:“没、没什么,随便问问而已……”
可疑。
齐燕妮挑起半边眉毛,狐疑地打量着他。可惜她也不明白古人问了生辰八字能拿去干嘛,只好哼哼两声,作罢。
…
入夜,齐燕妮蜷成蜗牛状沉睡。
巫咸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