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云飞渡 (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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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云飞渡 (耽美)- 第4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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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声音乍然响起,很快又如同被淹没在水中一般,迅速消散到了空气之中,过往无痕,殿内一片近似于沉寂的平静,只听见婴儿一声接一声的啼哭,北堂戎渡恰倒好处地表现出了适当的惊讶,但同时也十分符合自己立场地没有流露出任何刻意做出的不忍之色,就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般,自己对此毫不关心,而北堂尊越没说什么,也不曾抬头,只淡淡道:“叫太医用心去……”话还没说完,又是一个太监匆匆进来,声音低沉道:“……皇上,于贵嫔产后血崩,刚刚已是殁了。” 

  北堂戎渡的手在宽袖中微微一动,他转过目光看着北堂尊越怀里正在啼哭的孩子,一颗心像是寒冰一样坚硬而冰冷,同时一股彻骨冷意便好似冰水一般,从心底漫生而出,他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有报应,他也完全不在乎这些,他只知道自己要把面前的隐患一一扫除,无论是谁,都可以下手……北堂戎渡看向身边的北堂尊越,男人的脸上并无动容之色,只看了一眼襁褓里的幼子,声音平平道:“……朕知道了。”北堂戎渡的嘴角微微掠过一丝藏得极深的笑意,在这皇宫当中,一个女人的性命对他而言,根本无足轻重,就像天边的云一样,说散就散了,留不下丝毫的痕迹。 

  ……… 

  于丹瑶的死在后宫当中并没有造成多少影响,就如同一滴坠入深潭的水珠一般,激不起半点波澜,唯有小皇子的出生却是给从不闻婴啼的后宫之中注入了一抹生机,朝中大臣亦是纷纷上表祝贺,恭贺北堂尊越喜得皇子,待小儿子出生的第二日,北堂尊越便为其取名,单名一个‘蔚’字。 

  这一日午后,北堂戎渡处理完手头的公事,已是有些困倦了,因此便歪在长窗下的矮榻间休息,朦胧中,隐约梦见依然是旧时的光景,北堂尊越脸上的笑容温和而眷恋,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正迷醉间,忽听一声婴啼,打破了薄薄的梦境,北堂戎渡怅然醒转,双目微微睁开,眼前是自己的寝宫,身旁的软竹摇篮里,北堂蔚正挥动着小小的拳头,嘤嘤啼哭,显然是刚醒,北堂戎渡心底深处忽然生出了一股无法准确言说的落寞之意,仿佛时光都戛然停在了某一个瞬间,他无声地坐起身来,用手扶着摇篮,轻缓地晃着,渐渐的,北堂蔚的声音小了下去,止住了哭声。 

  日光安静地铺在地上,周围空落落地一个人也没有,只听得到摇篮被晃悠时发出的轻响,窗外有落花从枝头飘下,被风一卷,便有一些飞进了殿中,如同芬芳的雪,渐渐染香了空气,正在这时,重重珠帘外,有人影一闪,一个小太监掀开静静垂着的纱幕,进来道:“……王爷,牧大人来了。”北堂戎渡依旧端坐着,目光望着摇篮里的孩子,平声静气地说道:“……知道了,请他进来。” 

  片刻之后,牧倾寒已进到殿中,外面天气很热,让他原本略觉白皙的脸上也微微泛出一丝热红,北堂戎渡唤进内侍搬了椅子让他坐下,再送上冰镇的饮品,这才摒退旁人,道:“……天气这么热,你怎么却顶着太阳过来了。”牧倾寒英俊的面孔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意,说道:“……我只是想来看你。”北堂戎渡将放在一边的外衫披在肩头,伸手掖一掖北堂蔚身上的小被子,含笑一哂,没有接男子的话,只道:“佳期很喜欢孩子,几次闹着要把蔚儿带回来,本王拗不过她,只好跟父亲说了,把孩子抱到青宫住上一两日。”北堂戎渡说话间,北堂蔚亮晶晶的眼睛一直看着自己的哥哥,一面吧嗒着粉红色的小嘴,北堂蔚出生已有十三天,原本发皱的身体早已经长开,变得白白胖胖,他的眼睛与北堂戎渡一样也是蓝色,只是模样倒与北堂戎渡小时候不同,更偏向于秀美,十分可爱。 

  牧倾寒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只静静地看着北堂戎渡逗弄婴儿,嘴角原本浮起的一丝笑容逐渐隐去,半晌,忽然沉声说道:“……我本来以为,你不会留下这个孩子。”他身份不同,与北堂戎渡的关系也非同一般,北堂戎渡向来做事,并不会瞒他,因此在于丹瑶一事上,牧倾寒却是知道的。 

  此话一出,北堂戎渡的手微微一顿,但之后却还是仍旧用手轻轻抚摩着孩子粉白嘟嘟的小脸,一面抬起头来,脸上的神色平静得就如同宁止无风的湖面,不起半分微澜,只看向牧倾寒,目光幽深,似乎要一直看到对方的心底,旋即却眸光微转,口中淡淡笑着说道:“……说什么留不留的。” 

  北堂戎渡说着,声音虽轻,却十分清晰,清凌凌地道:“……女人生孩子,就如同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回,于丹瑶自己运气不好,也怪不得旁人。”牧倾寒看着他,忽然微叹道:“这毕竟是那于丹瑶所出,身上流着她的血,日后你时常见到,也许就会总是想起这一点……”牧倾寒深深端详着北堂戎渡平静的容色:“……我原本以为,以你向来的性情,必会斩草除根,连这个孩子一并不留。” 

  “为什么一定会那样?”北堂戎渡忽然一笑,用手轻柔地捏了一下北堂蔚粉嫩嫩的脸蛋,引得那孩子咯咯直笑,北堂戎渡一双狭长的凤目里面并没有什么凌厉的味道,很是平和,慢条斯理地道:“……这是本王的二弟,他生母难产而亡,母亲死得早,父亲对他也不是很用心,孤苦无依的,人们都说长兄如父,既然这样,本王一向多对他有所照拂,日后自然手足和睦,他也会尊敬本王这个大哥,又有什么不好?”北堂戎渡说着,语气口吻完全就是一个和蔼的兄长,只不过当他说完这些话之后,却扬起脸,容色不变,神情也平静得不见丝毫涟漪,看着牧倾寒,眼底隐有波折,说道:“你知道的,本王就是这样的人,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去不择手段,让自己的亲兄弟一生下来就没有母亲……倾寒,本王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怎么,莫非你很失望么。” 

  日光在地面上晕出淡淡的斑驳,窗外纷纷扬扬的落花旋舞着被风吹得到处都是,如同凌乱的心思,无声亦无息。“…… 不是。”牧倾寒忽然长长地深出了一口气,眼中只留下一抹决断,伴随着深深的柔和:“北堂,你心地善良也好,狠辣阴毒也罢,我都不在意,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帮你……这些都是我曾经答应过你的。”北堂戎渡目光幽幽,心中一阵轻颤,面上却稍见一丝释然之色,深深地望着牧倾寒,眸色流转之间,一瞬闪过奇异的微光,意味深长地轻声说道:“……是啊,本王以后,也总有大事需你相助的。”说罢,低首逗弄着婴儿,一面转开话题,与牧倾寒说些家常闲话。 

  却说北堂戎渡与牧倾寒在青宫谈话之际,另一厢北堂尊越也正与毕丹在一处,二人坐在一所临湖而建的凉亭之中,面前的石桌上摆着几样精致可口的下酒小菜,并一壶松醪春,彼此相对饮酒。 

  四面微风习习,带着花香,九月里的风热烘烘地,让人很有些不舒服,不过由于是临近水畔的缘故,亭中倒并不怎么热,毕丹提起桌上青玉制成的酒壶,替两人一一满上了酒,既而略略抿了一口,目光却一直不离对面的北堂尊越,笑了笑,忽然轻叹一声,道:“……这一段时间得以与陛下时时相处,丹实在是快活得紧,只可惜欢愉时日无多,丹身为哲哲王子,总不能一直留在京中,虽然舍不得与陛下分离,但无论如何,必是要回去的,却不知道下回再相见时,又是什么时候。” 

  北堂尊越听了,一手拈起面前的玉杯,在手里掂了掂,这才一口饮尽,随即嗤然一笑,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若是想要一直与朕在一处,倒也容易,朕现在就教你一个法子。”说着,一只手向前探出,修长的手指勾起毕丹的下巴,暧昧地缓缓摩挲,似笑非笑道:“……等到日后你坐了王位,若是愿意上国书归服大庆,令哲哲成为大庆所辖之地,那么,届时朕便封你为王君,入住皇宫,岂不就是两全其美。” 



二百八十九。 压抑 

  北堂尊越修长的手指勾起毕丹的下巴,似笑非笑道:“……日后你坐了王位,若是愿意上国书归服大庆,令哲哲成为大庆所辖之地,那么,届时朕便封你为王君,入住皇宫,岂不就是两全其美。”毕丹听了,顿时愣在当场,半晌,才苦笑着缓缓摇头道:“这个……还请陛下见谅,丹,做不到。”北堂尊越闻言,仿佛早在意料之中一般,面上毫无失望之色,只收回了手,拿起杯子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酒,淡然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毕丹的目光在男人脸上逡巡了一遍,在发现对方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这件事之后,才轻叹道:“并非是丹不愿与陛下长相厮守,只不过,国家大事与情爱一途不好混为一谈,陛下乃是天子,自然最清楚不过。” 
  北堂尊越随意摆摆手,哂道:“朕自然明白。”说完,也不再谈起类似的话题,只与毕丹饮酒聊天,将近黄昏时,毕丹带了几分醉意,在向北堂尊越告别之后,便带人启程,返回哲哲。 
  ……… 
  天开始渐渐暗了下来,有宫人进来掌上了灯,北堂尊越坐在宽大的圈椅中,手里拿着一枚式样古朴的青金掐玉丹珠戒指,沉甸甸的极有厚重感,北堂尊越在灯光下静静地看着这枚戒指,这是当初北堂戎渡送给他的,在两人决裂的那一天被他从手上捋下,掉在了地上,可是在后来,他却还是从角落里找回了这个东西,舍不得真的把它扔掉……北堂尊越的眼神幽昧不定,其实他早就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心志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不可动摇,尽管他当初狠起心肠了断了与北堂戎渡之间的关系,可是在之后的每一天,即使在北堂戎渡面前他可以做出一副冷静的模样,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就快坚持不下去了,一直以来维持着那种父慈子孝的假象让他疲惫不堪,简直就快要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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