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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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无名-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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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刀疤却似想起什么来,环顾四周,忽大声道:“这位姑娘,过来陪爷喝一杯。”说着边晃晃悠悠站起来,向莫熙走过去。
  莫熙目光扫过一圈,确定自己好死不死正是在场的唯一女性之后,登时郁闷了。她这是招谁惹谁了,就自己这副尊荣,怎么还能碰上调戏的戏码。便是调戏,也该是个翩翩浊世佳公子吧,却是这等货色送上门。实在扫兴。
  她刚想出手,却只听扑通一声,那刀疤大汉已经双膝跪地,也不知是喝高了还是真的不怕,口中仍不甘示弱道:“哪个活得不耐烦的敢暗算老子!老子不过想让她陪酒,就她这等姿色,老子也没想整她……”
  莫熙不耐听他污言秽语糊喊乱嚷,隔空点了此人哑穴,快步往楼上自己的客房走去。其余几个官兵看情势不对,就要冲上来拦阻。众人也没见是何人出手,这些人顷刻间也如同那刀疤汉子一般倒地,却不知是惊呆了还是不敢嚷叫,一时间倒也无人出声。
  莫熙翻出窗子,投身于一片风雪之中。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只听一片飞雪簌簌之中响起一个温厚的声音:“姑娘如此身手,在下方才却是多事了。”
  莫熙暗自叹了一口气,这位不光嘴贱手欠,还好管闲事,果真追来了。面上却点点头淡然道:“不错。”她方才尽可以不动声色点了那刀疤汉的昏睡穴,众人也只会以为他忽然醉倒。可如今,这位好管闲事的却将这票人顷刻间全体撂倒。闹出这么大动静,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官兵不比别人,都是入了名册的,莫熙不欲同他们纠缠。否则她方才出手可不会只是让那人半年开不了口那么简单。
  自来熟帅哥听她答得如此干脆,半点都不承他的情,反倒愣了愣,随即摸摸鼻子,笑起来。那笑却甚是愉悦,不显半分尴尬。见莫熙又举步欲行,忙道:“姑娘且慢。如此凛冽天气,姑娘欲往何处栖身?”
  莫熙脸现无奈之色。本来即便有那几个兵痞,不动声色打发了并非难事,她仍可安然在客栈过夜。如今被他这么横插一杠子,却是不能了。
  许是从她的神色瞧出了端倪,自来熟道:“在下有一朋友家住附近,若姑娘不弃,可随在下一同上门拜访。”
  莫熙摇头婉拒道:“你先前宁愿投宿客栈,也不去朋友家,可见确有不便之处。若是再带我这个外人一同前去,岂非更为不美。”心道:这位帅哥怎么想到一出是一出,就是在现代,幼儿园小朋友也懂得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走的道理。
  “也罢。姑娘且在此等上一等。在下去去便回,定能让你回去那客栈。”话音刚落,人已飘出几丈开外,两个起落,便消失在一片风雪之中。
  莫熙不知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却也依言没走开。毕竟在野地里挖雪洞也不是那么好玩的。
  过了大约两柱香的功夫,他便回来了,脸上带着轻松愉悦的笑意,道:“那伙人都被我弄走了。咱们可以回去了。”自来熟果真是自来熟,这就“咱们”上了。
  “你把他们怎么了?”莫熙好奇道。
  自来熟却端正了神色,道:“也没怎么着。就是每人灌了三碗烧刀子,捆成一串肉粽。雇了辆牛车,往风凌渡相反方向去了。不到天亮保管醒不过来。”
  莫熙闻言终于噗嗤一笑。不想这位嘴贱手欠的帅哥却也是个妙人。
  谁料他见莫熙在漫天风雪,胧胧夜色之中,展颜一笑,脱口道:“我原想那人调戏你这样的,定是喝醉了,此刻见你笑,却觉得倒也不全是。”
  莫熙登时无语……看在他解决了今晚困局的面上,终究没有将心中腹诽诉诸于口:贱嘴里果真吐不出象牙。
  二人遂一路展开轻功回到客栈。此人功夫比莫熙尚且高出一筹,是以她也不必刻意掩饰自己的实力,便是藏着掖着也不管用。
  说来也巧,二人却是住在一墙之隔。双双一个起落,便各自穿窗而入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夜安睡。

  渡江

  次日。骤雪初霁。晨光浅淡。
  莫熙洗漱罢,下楼点了一碗小米红薯粥、一个荠菜肉包、两个五香茶叶蛋。客栈醒目处已经贴出了告示:今日渡口已开。望各位客官莫错过了时辰。
  吃罢早饭算算离第一班渡船离岸的时辰已差不多了。便提着她的轻便小布包款款上路。
  二十年前的风凌渡并不像现在只是一个码头,还有配套的城镇和商业设施。莫熙在荒弃的古镇中缓步穿行。从前店后坊,下店上宅的建筑格局来看,此地从前定然十分繁华。这些白雪盖瓦、阶前堆雪的弃楼偶尔露出朱漆斑驳的一角,更显沉寂凄凉。
  走过一处提着“叠嶂”二字的石桥,再行一柱香的功夫又是一处提着“枕江”二字的拱桥。莫熙回望身后的山峦,再看前头拾级而下,一路铺就至江面的石堤,恍悟:这四个字便道尽了风凌渡所依之地势结构。
  她尚且来不及赞叹古人对文字出神入化的应用,便看到了皑皑白雪中着深色秋衣的身影,不禁暗自长叹一声:阴魂不散。
  莫熙一路行来并未显露武功,他应是听见了脚步声,回过头来,一瞬便到了她跟前,未语先笑。那笑在稀薄的晨光中,一地冰雪间,竟有野地生花之感。片刻后才道:“抱歉,我起得太早,不忍扰你好眠,是以未曾叫你同行。”语气温厚,如同跟朋友说话一般。
  莫熙心中暗骂:废话,我能听不到隔壁的动静么……姑娘我不怕你走得远,只怕你走得不够远。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是我起得晚了。”心中再接一句:可惜还不够晚。
  自来熟听她如此回答,反倒愣了愣,不过片刻之间便恢复了笑颜,问道:“姑娘是否第一次来此渡江?”
  “正是。”
  然后他又唧唧歪歪说了些没营养的,莫熙只觉得跟此人同行如同置身于乌鸦群中。其实他说的一些当地风物、人情很是有趣,只是杂乱无章了些。而且言谈之间听得出是一个博闻强记、游历广阔的人。只是莫熙行走江湖独来独往惯了,便有些不耐。
  一路忍着想把他直接拍飞的冲动。好不容易过了钟楼,快要到渡口了。
  “此处叫‘过街塔’。塔就是佛,因许多赶渡船的人经过此地来不及礼佛,便将此塔的下面造成过街中空的样式,人们自塔下过,便算礼过佛了,可保平安。塔里原本悬着一把剑,便是十大名剑最末的承影。”
  莫熙听到此处,双眼一亮,感兴趣地问:“那后来呢,这把剑为何挪了位置?”
  自来熟见她来了兴致,自然讲得更卖力:“风凌渡建成之后,百年来因过客云集,渐渐已成极尽繁华之地。岩壁边上的两方地盘,更是寸土寸金,也成了那时的商业聚集地。客栈、茶馆、商铺,挨着山势一条线,沿着石阶依次坐落。附近的村庄往来所有的货物都在这边周转,繁华可想而知。山里的人富了,自然觉得这是一块风水宝地,便有了卧龙之说。但人们接着又怕山里住着的龙顺着江流游走,于是就在风凌渡口造了此塔,镇住龙身。又在塔中悬了素有镇妖避邪之说的承影剑,用以威慑游龙。”
  “龙既为灵,为何用能镇妖避邪的承影呢?”
  “龙虽为灵兽,但仍不改其凶气,承影素来被称为优雅之剑,能化戾气为祥和。”
  “是谁将承影放入塔中的?”
  “便是它的昔日主人,素有武学鬼才之称的蜀山派前掌门何群。昔日何群为天下苍生计,主动献出与他相依相伴多年的随身佩剑。”
  莫熙明知他说一半留一半是故意的,却也不得不问:“那为何后来又取走?”
  “后来蜀山掌门林惜叛出蜀山派,蜀山群龙无首、人心浮动,为了正人心,震声威,承影便被何群取回,传给了现任掌门瞿耀。”
  莫熙听至此处不禁暗自思度,既是作为掌门传承之物,瞿耀岂肯轻易交剑。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二人一路相谈着到了渡口。
  等了不到半个时辰,渡船便驶离码头。两岸景色甚是壮观,远处的一脉江流在两处直插云霄的奇峰险峻之间倒挂下来。岸边的琼枝玉树冰枝晶莹剔透,树挂银光闪烁。
  因江流湍急,且时有浮冰,船身由结实的原木所造,船体虽比不上现代的远洋轮,在此间也算是硕大了。莫熙站在甲板上看够了风景,不欲再立于寒风呼啸中,便步入舱中。自来熟也跟了进去。
  里头又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翁正给众人讲关于风凌渡的传说:
  “这个渡船的营生是老汉祖上便传下来的,如今我又传给我的儿子。老汉别的不知道,这关于风凌渡口的传说却是知道一些。相传风凌渡口旧有本朝第一任宰相楚商之血泪石。楚商本为前朝荆之大司马,他的妻子因有沉鱼落雁之容,在一次宫廷宴会上以外命妇身份觐见之时,被前朝的倒数第二任国君慕容执看中,强纳为妃。此女性情刚烈,誓死不从,慕容执便派人追杀楚商,认为她的丈夫死了她便会改变心意。楚商一路夜行昼伏,终至闵水,悲愤之下流泪呕血于风凌渡岸边大石之上。其后历经风霜雪雨,此石之殷红血色不灭。楚商渡河后橐载而出西岭关,逃到邻邦小国邺。数年之后,楚商带领邺兵破西岭关而灭前朝荆。楚商乃掘慕容执之墓,鞭尸三百,以报夺妻之恨。”
  莫熙暗自点头,邺的前身便是如今的南朝,“南”则是入关后才改的国号。只是邺地本多贫瘠,气候苦寒,是以入关后,故国土地反被弃之不用。久而久之这片土地便被当地的游牧民族占据统治。原来前朝的皇帝被鞭尸是这么一回事。不必说,这位倾国倾城的楚夫人又得背上红颜祸水的骂名。自来当皇帝的若是干了什么蠢事或是德行有亏,上至史官,下至百姓,都喜欢推到女人身上,真是欲加之罪。
  自来熟听了便道:“这个故事还没完。荆朝帝都破城之日,太子公子晓逃出京城,又于风凌渡过闽江,出西岭关,其实那时还叫秦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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