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玲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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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玲珑(完)-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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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尘咋舌,一扭头,见远远有两个宫娥往这边来了:“我先走了,吩咐人寻了卫相好交差。”   
    夜天凌扭头深深看了她一眼:“戒急用忍。”   
    卿尘知他苦心,灿然一笑,沿另一旁去了。   
    天帝召大臣随膳并不是常有的事,今天这午膳却召卫宗平整整随侍了一个时辰有余,卿尘和孙仕安皆未准在旁,无从知晓两人谈了些什么。   
    膳后天帝着卫宗平随驾去了松雨台,无论从父子从君臣,天帝即便极为恼怒,心中还是不愿因此废掉太子。从松雨台回来,却叫人揣摩不出喜怒,依旧没有下旨着太子迁回东宫,如往常一般屏退左右小憩片刻。   
    然而,午后安宁的致远殿很快被赈济司带来的消息打破:天都外九城发现同平隶症状相同的瘟疫,染者数十人,已有七人不治而亡。   
    对于这样的情况,天帝固然忧心忡忡,卿尘却更多感到一种令人恐惧的征兆。   
    史上每次大规模的疫病,无一不是死者以数万计,甚至可以灭绝一方生灵。瘟疫,令人思之色变毛骨悚然。   
    致远殿中女官自修仪以下,另有修言、修容、婉容三品,卿尘奉天帝命带了几个女官巡戒后宫,传令内侍宫娥一律不得随意出宫,并自御药房领取药物分发下去,告知各种预防办法。皇宫内城一律戒严,进出都做了严格的限制。   
    后宫中殿宇无数,哪处也不是好应付,直忙到晚膳过后,卿尘方去致远殿复命,侍奉天帝又到子时才回自己住处去。   
    月上中天,茜纱宫灯逶迤,明暗点缀深宫。   
    卿尘拉紧身上银裘抵隔冬夜清寒,做为一个医者,她其实很想去平隶疫区,只是方才和天帝提了一下,天帝却未置可否。   
    眉心微拧,遥望夜空如墨,瘟疫的症状情形翻来覆去掂量心中,不免越走越慢,忽然听到身旁有个熟悉的声音叫道:“郡主。”   
    一个身穿内廷军服饰的人躬身行礼,卿尘正纳闷间,那人对她抬头一笑,眉目清朗,竟是谢经。卿尘诧异,低声道:“你怎么这副打扮?”   
    谢经道:“四殿下安排我和几个兄弟进了内廷军。”   
    动作这么快,卿尘心想,轻而易举的便将人安排进了内廷军,夜天凌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而人亦是冥衣楼的人,看起来他已经做了些决定,对谢经道:“你进来太危险了,天都认得你的人不少。”   
    谢经道:“不妨事,富家子弟花钱捐个差事也是平常,并不扎眼。”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小包东西:“这是冥执自汝阳取回来的。”   
    卿尘接过一看,两瓶药一张名单。她借着灯光将名单扫视两遍,全是陌生的名字,没有什么端倪,药收到怀中名单又交还谢经:“带给四殿下看看。”   
    谢经接过道:“若没别的事,我得快回去了,四殿下冷面无情六亲不认,当值擅离职守要丢差事的,昨日刚刚办了两个侍卫,我可不触这个霉头。”   
    卿尘笑道:“革了你的职回四面楼最好,省得我里外不放心。”   
    谁知谢经正色道:“四殿下吩咐了,安排人入宫不为别的,是为随时保护郡主周全,若换别人来我也不放心。四面楼那里都吩咐妥当,不会出什么问题。”   
    卿尘沉吟了一下,说道:“对了,还有一事你想办法办,现下天都及平隶瘟疫蔓延,你们以‘牧原堂’的名义辟几间药坊出来,分发药剂救治病患,一律义诊义卖,不求盈利。记着这药坊不是四面楼的,不是牧原堂的,也不是我的,是四殿下的。不过眼下先别声张,只做事。”   
    谢经想了想道:“你是要替四殿下在民间造势?”   
    卿尘道:“民能载舟,亦能覆舟,这是千古不易的理。而且眼下平隶百姓甚苦,你我手中有一分力便尽一分也好。”   
    谢经应道:“此事好办,我明天便命人安排。”   
    卿尘点头,谢经微微躬身告退。   
    卿尘回到住处,却睡不着,反复把弄那两个小瓷瓶。冥执除了带回解药,亦多带了一瓶离心奈何草的汁液。此药若十日不解,鸾飞还是难逃一死,从人体机能的角度来说,也没有人能再撑下去。现下解药是有了,解了毒又会是何种情形呢?鸾飞所有的举动都叫人疑窦丛生,她身后的凤家又究竟想做些什么?   
    想起凤家,除了深不可测的凤衍,面前又浮起一张笑如春风的脸庞,夜天湛现在对凤家渐渐开始笼络,凤衍似乎也并未回避。卿尘习惯的自枕下取出了夜天湛送给她的那串冰蓝晶,黑暗中依稀也能看到一点点清蓝的光泽,透过那个完满的圆,似乎可以看到属于她的世界,而这条路她无从可寻。   
上卷 第47章 含苞待放春来去   
    晓寒深处,三两点晨光初绽,落在微枯的枝叶上清亮一片,在禁宫冬日的肃穆中增添了缕缕轻柔。   
    难得借去延熙宫的机会离开致远殿一趟,卿尘扭头看着白露霜落,迎着天光向九霄高处伸手,深深的呼吸着这清冷的空气。   
    却一转身,蓦然落入一双深邃的眸中,夜天凌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锋锐唇角似是噙着一分清冽的笑意。   
    卿尘怔在他的注视中,一愣之下,垂眸避开了他那亮灼的目光:“四哥。”   
    夜天凌淡淡一笑:“去延熙宫吗?”   
    “嗯。”卿尘同他缓步而行,夜天凌不说话,她也安静了一会儿,方才问道:“谢经可将东西带给你了?”   
    夜天凌点头道:“我看了。其他倒罢,唯有一个叫魏平的。前些年在九弟府里似曾见过,是九弟乳母的儿子,但已好久没了踪影。”   
    “九殿下?”这个结果倒是出乎卿尘意外,问道:“你可确定?”   
    夜天凌道:“应该不会错,我已着人再查。但事情究竟还是鸾飞自己心里最清楚。”   
    卿尘低头思量了一会儿:“既拿到了解药,或者,可以设法从鸾飞那里问出实情。”   
    夜天凌嘴角微微一挑,眸色深远:“这宫里有心的人岂止一二,是谁也没什么太紧要,我心里大概有数。”   
    卿尘点了点头,夜天凌自然是比她要清楚些,她突然想起一事,侧头问他:“四哥,谢经说你昨日支给牧原堂五万两银子?”   
    夜天凌道:“嗯,你不是要他开药坊施药治病吗?”   
    卿尘本来沉静的眼睛向上轻挑,眨了一下:“这么大的数目,你不心疼?”   
    夜天凌剑眉微蹙,想起近几日频频传来的灾情:“你有这个心,我就没有?若区区银子能买京隶平安,我还要谢你。”   
    卿尘对他笑道:“那我先替两地百姓谢四哥了。”   
    夜天凌只淡淡一笑,两人沉默着走了一会儿,听他那一惯清冷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这几日没睡好?”   
    “嗯?”卿尘别过头去,见夜天凌目光落在她脸上,眼底一点不易察觉的柔软闪了一下,等着她说话。她笑了笑:“怎么,我的样子很难看吗?是有些折腾,不过皇上都撑的住,我自然也撑的住。可是这冬天还真冷,我最恨天气冷了,怎么都不舒服。”   
    夜天凌道:“这方刚入冬,待到三九才是滴水成冰。”   
    卿尘撇了撇嘴,想想深冬严寒,无比的不情愿,一时兴起,说道:“如果只有春天没有冬天该多好呢。”   
    夜天凌见她一脸单纯向往的模样,心中有种说不清的情绪微微一动,轻笑道:“有冬日彻骨之寒,方知春之柔暖,若都是春天怕是也没意思了。”   
    卿尘每次看到他笑,心里都格外的轻柔,就像是冬去春来的畅然,叫人那样留恋和欣悦。刚想说什么,突然见夜天凌唇边那缕笑意一僵,消失的无影无踪,沿着他的目光看去,太液池旁,莲妃静静的站在白玉栏杆处,一身白裘曳地,长发细软飘逸,在冬日里显得格外单薄。   
    卿尘看看夜天凌,见他举步不前,不过前方咫尺的距离,母子两人却如若天涯。忍不住轻声催他:“四哥……”谁知竟惊动了莲妃,莲妃自太液池旁回身过来,见到是夜天凌,纤弱的身子明显一震,身后侍女急忙俯身道:“见过四殿下、郡主。”   
    夜天凌淡淡应了声:“免了。”亦微微躬身:“母妃。”声音里是说不出的疏远隔阂,却又压抑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听得人心底一滞。   
    那曾经如火枫树已然凋零,残叶翻飞,莲妃血色淡然的唇轻轻颤抖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抬了抬手,默默的带着侍女自夜天凌身边擦身而过。   
    卿尘待要留她,又无法开口,眼见莲妃身影消失在花园之中。   
    回身看夜天凌,见他站在原地,出神望向太液池,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似乎在隐忍着心中的情绪。卿尘纤眉蹙起,叫道:“四哥!”夜天凌猛的回神,看向她。卿尘“哎呀”一声,一把拖着他的手,拉他转身:“我让你急死了,快走快走!”   
    夜天凌被她拽的回身走了几步,反手将她拉住,沉声道:“别在宫中乱跑。”   
    饶是卿尘自认不焦不躁的性子也真耗不过他了,凭力气拉他不动,跺脚道:“去莲池宫就那么难?你真是熬的住,你没见她看你的眼神,多苦多难!”   
    夜天凌眼底猛的波动,握住卿尘的手一紧,卿尘被他握疼皱了眉头。夜天凌手底松了松,却没有放开她。   
    卿尘任他修长的手指握住,掌心传来干燥而温暖的气息,突然觉得这嶙峋冬日也柔软许多,悄悄竟绽放出暖意来。抬眼见那眸中渐渐浮起的清泠,已将先前压抑的沉闷吹散了几分,她的影子倒映在那泓深冽的泉水中央,随着幽深的漩涡心底一点异样的情愫轻轻一动,叫她一时无言,只能愣愣的对着他。   
    夜天凌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慢慢放开。卿尘绕到身后推他:“去啊,难道比攻城掠地还难?平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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