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军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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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军魂-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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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一排长李望清值班,按照规定时间,他已将部队集中在操场。仲小平是第一个从连部走出来的,接着走出来的是肖平,紧跟其后的是余喜财以及从内蒙回到八连的168团副参谋长王建平。

        “报告连长:
                部队集合完毕,应到两百一十名,实到一百五十一名,休假两名,还有四十名同志坚守在自己岗位,请您指示。”

仲小平还礼,大声命令:“坐下。”肖平转身,一声令下:“坐下。”仲小平放在部队前面的漆了黄色油漆的条桌上拿起一个蓝花的文件来,大声说:
        “现在宣布:
                一、关于肖平同志行政降级降职的通知
                肖平,男,一九六一年十二月入伍,一九六四年三月入党,湖南常德县人,历任战士、副班长、班长、副排长、排长、副连长,一九七一年八月任连长职务。肖平同志在今年九月组织飞线垱墙作业中,由于安全意识淡薄,责任心不强,在明知雾大难以预警塌方等情况下,盲目带领部队施工,导致发生战士祁春牺牲,李梧洲伤残的重大事故,为教育部队严肃纪律,经研究决定给予肖平同志行政二十一级降为二十二级,由八连连长降职为副连长的处分。

      特此通知

                                                       中共168团委员会
                                                   一九七五年十月十一日

                二、关于董宁代职的通知
                经团党委研究,汽车营副营长董宁代理机械连连长职务。

      此令

                                                          团长:左三星
                                                          政委:仲小平
                                                   一九七五年十月十一日

                 三、关于余喜财等同志任职
                 任命余喜财同志为168团三营八连连长,免去其一连连长职务;
                 任命杜海平同志为一连连长,免去其机械连连长职务。

       此令

                                                           团长:左三星
                                                           政委:仲小平
                                                    一九七五年十月十一日


                  四、关于李泽宝同志任职
                  任命168团八连副连长李泽宝同志为一连副连长,免去其八连副连长职务

       此令

                                                            团长:左三星
                                                            政委:仲小平
                                                     一九七五年十月十一日

      玉希莫勒盖静静的。久盼的月光从白色的山顶顶了上来,大半个玉希莫勒盖突然从迷雾中显露出来。莫大的山岭与雄壮的山峰被浅黑的奶白的雪装点,连绵的披着雪的山岭像是雨后草原上破土而出的蘑菇,穿梭于蘑菇期间的是如同泼洒了浓墨的一样黛蓝的原始森林。

      肖平静静地去了连队驻地两边儿的大石包。他心里突然静了,静得连心跳的声音几乎也能听见。他平躺在石块上,把腿伸了又伸,睁着眼,望着周围发呆。肖平又坐了起来,不经意中,月亮已经爬到了他的头上。他用一只手支着头,头有些晕。他又躺下了,好想就在这里睡一觉啊。他活动了一下手。手握拳的时候,掌是酸酸的,手指特别是指甲盖儿像是要飞去的柴火,他的小背的肌肉松驰得没有丝毫力气,大臂弯连接后背的肩胛犟犟的,动一下都得张嘴。肖平站了起来,腿软软的,没有劲儿。他把烟盒搁在石头上,用双手把长长的报纸半捋成半圆形,尔后慢慢卷。又把卷好的烟放在嘴唇边,把舌头微微地弯成弓形,并紧贴下唇来回慢慢地梭动,再用双手手指把烟杆儿送到鼻孔边儿,深深地闻。之后,拿出打火机,犹犹豫豫,终究没点燃手中的烟。肖平嗓子痒痒的,咳嗽了好一阵。月亮已被山隐去了,玉希莫勒盖一天中最低的温度这个时候来了。肖平的头不知何时变得异常清晰,浑身也轻松多了。

      大概是隧道夜班的同志回连队,天天晚上照亮的操场上的灯下突然有了嘈杂的声音,也正在这个时候,传来了“呜呜呜”的一阵又一阵尾音拖得比往日长得多的狼嗥声。月高星稀,冰达坂清晰旷达,是不是狼们发现了借着月光嬉戏的马鹿或者是鹅候喉羚或者是角如同家乡犁地的水牛一般皮毛若牦牛一样长短的盘羊,而在组织猎杀行动呢。肖平想着,站起来往山坡下走。他的腿酸酸的,没有劲儿。

        “连长。”像天上掉下来似的,李望清出现在肖平的面前。李望清的后面是潘天明和谭兵。“连长,是我害了你。”潘天明难过地说。“小潘,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你已经尽到责任。”“连长,你别多想了,在我们的心中,你永远都是连长,都是我们的好连长。”谭兵说。“连长,你可要扛住,做了那么多事,你又特别想干事,把什么都搭进去了,结果降职了,我们怕你难受,出事,晚上一直在找你,没有找到,还是潘天明发现了你,我们仨就来这儿了。”李望清说。“怎么会出事,怎么会呢,你们也太小瞧你们的连长了。”“飞线这事儿,我是有责任的,而且主责。我请求组织作出公正处理,表明的是作为一个基层干部的态度,如果在大家为祁春应该获得的荣誉而欣慰的时候,糊里糊涂让这事儿过了,过不了多久,八连还得出事儿,我也还得出事儿,这就是害人害己了。因此,我对你们说,我想得通。如果说有压力,我的心随能力化解得了的。咱们回去睡觉吧!你们仨听着,明天,不对,从现在起,你们就别喊我连长了。我是八连副连长,你们喊我副连长好了。 ”

      王建平还没有睡。“肖平,祁春牺牲这件事,怎么就带出你受处分这事儿呢。我还听说团长个人打报告给师部请求处分。你给我仔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外面传言很多。”肖平擦擦脸,又把热水瓶的水倒进脸盆中,放在地上,把脚泡在盆中,用手在水中洗着脚趾。“副参谋长,你还是不了解我。你也当过连长,连长这个坎儿好难过啊!飞线塌方这事儿我要不提承担责任的事,是能过去的,我们也能借着祁春牺牲这个光,诠释教育管理部队的成果。可那样就是一笔债,还不清的。”“只可惜这事儿拖累了团长,对不起他的茅台酒啊!”“肖平,不管你怎么想,我总觉得,你受这么大处分,太不值得。部队从到天山起,任务重得像石头,全线部队,从干部到战士,哪个不是在用那股‘军劲’在拼,要是都是你这心态,天山公路别修了。明天我就去找团长政委,要把你的处分取消了。如果不取消,太不公平了!”“建平副参谋长,你怎么扯到公平上去了。我都想得通,你还想不通呀。”“肖平,降职处分,你的前程,你的家就被毁了,你想过没有啊!”“怎么可能不想,做梦也在想这事儿啊。”王建平又躺在床上闭着眼。还能说什么呢?还有什么脾气呢?这个在湖畔长大的男人,一点儿水性也没有,有的是那个军劲儿!这个军劲儿,给他带来了伤害、给他带来了荣誉,给他带来的无奈是那样的长久,那样的深入骨髓。唉,湖南人肖平!

      左三星的处分是半个月之后到的,处分的名称是:行政记过处分一次。宣布处分那天,师长在团干部大会上作了发言:“左三星同志是个老兵,我们仔细地研究了团党委的报告,尤其是左三星同志申请组织处分的事,考虑到左三星同志率领168团进军天山民做的卓有成效的工作,根据在飞线垱墙塌方事件中应承担的领导责任,决定给他记过处分一次,希望大家引以为戒,在筑路天山国防公路这样重大的战略行动中大胆心细再立新功。。。。。。。

      刚到连队,王建平对肖平说:“团长完了,我回家处理我妈之事前就听说左团长要提副师长,工作组来玉希莫勒盖也有考察他的任务。这次完了,受了处分,还怎么提啊。”按照分工,肖平组织协调隧道掘进,不过同往常不一样的是,他由原来隧道南口掘进组织的主角成了配角,他如今的顶头上司是昔日的对手余喜财。

      宣布任命的第三天晚上,肖平主动找了余喜财。余喜财说:“老肖,你等等好吗,我一会儿要去一连,明陶石说要今天晚上正儿八经的送我一次,营长教导员都过来了。”肖平就等。

      天空又飘起了雪花。风很大,雪花坠落很快,严格地说,天空匆匆往下降的不是雪花,是雪粒。在连部门前站着的肖平直直地立着,雪粒落在他的衣服上,又像落下来,穿着大头鞋的脚已被雪深深地埋了。

      余喜财还没回来。肖平还在雪中站着。肖平披一身雪回到了房间。

       “你还是睡吧,明天再找老余不就行了吗?”王建平翻着报纸。好几种报纸都转载了祁春的事迹。事迹中谈到了肖平,为了隧道掘进,两年没有探亲,孩子会喊爸爸之后,他还没有听到过一次。肖平说:“哪儿登的呀,我看看。哦,崔部长来我没说过没探亲的事儿啊!他们怎么就知道呢?稿子是王文处长主笔的。说我没听到孩子喊爸爸,有点儿虚,一岁半时,我见到过他,当时他只是远远地望着我,避着我,当我爱人让孩子喊我爸爸时,孩子抱住她的腿,叫着‘妈妈’。当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过了一会儿,肖平又说:“两年不探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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