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与情人 完结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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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与情人 完结版-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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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实的性格相投。她与周围的女人们不大来往,因此,莫瑞尔的母亲和姐妹们常取笑她的小姐派头。但是,她只要和丈夫在一起,什么也就不在乎了。

    有时候,她厌倦了卿卿我我的蜜语,努力尝试着跟他正儿八经地聊聊,当然他只是在用心的听着,却听不懂。这使她那想彼此加深理解的希望破灭了,她有点害怕。有时候,他一到晚上就坐立不安,她明白,对他来说守着她不是他生活的全部,索性病痛快快地让他去干些零活。

    他聪明手巧,擅长修修补补。因此,她就说:“我真喜欢你母亲的那个火拨子——小巧好使。”

    “真的吗?宝贝?嗯,那是我做的,我可以再做一个。”

    “什么!哇,那是钢的。”

    “钢的又怎么了,我一定会做一把,即使不完全一样,也差不离儿的。”

    她不在乎乱七八糟,叮叮咣咣,因为他正忙得不亦乐乎。

    但到婚后第七个月的一天,她在刷扫他的那件礼服时,发觉他胸前的口袋里有几张纸。出于一种好奇心,她拿出了那几张纸。他很少穿这件结婚时穿的礼服,所以,以前并未注意这些纸片,原来是房子家具的帐单,至今尚未付清。

    “看,”在他吃完晚饭,洗完澡之后,她才说:“我在你的婚礼服里发现了这些帐单,你还没有还清吗?”

    “没有,我还没来得及呢。”

    “但是,你告诉我所有的帐都已付清。那我最好星期六去诺丁汉把帐付清了。

    我不想坐在别人的椅上、别人的桌子旁吃饭。“

    他没有吭气。

    “你能把你的存折给我吗?”

    “可以,顶什么用呢!”

    “我觉得……”她欲说又止。他曾经给她说过,他还有一笔存款。可是,现在她意识到再问也没用。于是,她只好又悲凉又愤怒地呆呆地坐在那里。

    第二天,她去见他们的母亲。

    “你给沃尔特买过家具吗?”她问道。

    “是啊,我买过。”老太太冷淡地回答。

    “他给你多少钱去买家具?”

    老太太被儿媳妇的问话激怒了。

    “既然这么关心,我就告诉你,八十镑!”她回答道。

    “八十镑!可是还有四十二英镑还没有付呢!”

    “这不是我的问题。”

    “可是,钱到哪儿去了?”

    “我想你会找到所有的帐单的。你一看就知道了——他除了欠我十镑外,还有我这儿办婚礼花去的六镑。”

    “六镑!”格特鲁德。莫瑞尔重复了一句她觉得这话太无耻,她父亲为她办婚礼花掉了一大笔钱,然而,沃尔特父亲还让儿子付六镑的酒席钱。

    “他买房子花了多少钱?”她问道。

    “他的房子——哪儿的房子?”

    格特鲁德。莫瑞尔的嘴唇都发白了。他曾告诉她,他住的房子和旁边的那间房子,都是他自己的。

    “我以为我们住的房子——”她欲言又止。

    “那是我的房子,那两间,”婆婆说:“收费并不高,我只需要能够抵押利息就行了。”

    格特鲁德脸色苍白,一言不发地坐在那儿,神情简直跟她父亲一模一样。

    “那么说,我们应该给你付房租。”她冷冷地说。

    “沃尔特是在给我付房租。”婆婆回答。

    “多少租金?”格特鲁德问。

    “每周六先令。”婆婆回答。

    可房子不值这个价钱。格特鲁德昂起头,直直地瞅着她。

    “你很幸运,”老太太讽刺地说:“花钱用费都由丈夫操心,自己只大手大脚地用。”

    小媳妇保持沉默。

    她对丈夫没说什么,但她对他的态度变了,她那高傲、正直的心灵,变得冷如寒冰,硬似磐石。

    转眼到了十月,她一心想着圣诞节。两年前的圣诞节,她遇见了他,去年圣诞节,她嫁给了他,今年圣诞节她将给他生孩子。

    “你不去跳舞吗,太太?”她隔壁的一个邻居问她。十月里,在贝斯伍德“砖瓦酒店”里大家议论纷纷,说要举办一个舞蹈班。

    “不,我从来没有想跳舞的欲望。”莫瑞尔太太回答。

    “真怪!你嫁给你丈夫可真有意思。你知道他是一个非常有名的舞棍。”

    “我可不知道他这么有名。”莫瑞尔太太笑着回答。

    “嗬,他才有名呢!(呕欠),他主持矿工俱乐部的跳舞班都有五年多了。”

    “是么?”“是的。”另一名妇女也带着蔑视的神情说,“那儿每星期二、四、六都挤满了人,据说还有丑态百出的事。”

    莫瑞尔太太对这类事情又气又恨,女人们卿卿喳喳地伤害她,因为她不愿入乡随俗。其实她并不想这样,天性使然。

    他开始很晚才回家。

    “他们现在下班很晚吗?”她问洗衣女工。

    “不比往常晚。他们在艾伦酒店喝酒聊天,就这么回事!晚饭都凉了——他们活该!”

    “但是莫瑞尔先生已经戒酒了。”

    这位女工放下衣服,看看莫瑞尔太太,然后一言不发地继续干她的活。

    格特鲁德。莫瑞尔生儿子时病得很厉害,莫瑞尔对她体贴入微。不过她还是觉得远离娘家,备感孤独。现在,即使和他在一起依然寂寞,甚至,他的出现只能让她更寂寞。

    儿子刚出生时又小又弱,但长得很快。他是个漂亮的孩子,金黄色的卷发,一双深蓝浅灰相间的眼睛,母亲深爱着他。在她幻想破灭,伤心欲绝,对生活的信念开始动摇,灵魂寂寞而孤独时,他来到世上。所以,她对儿子倾注了所有的热情,连做父亲的都妒嫉了。

    莫瑞尔夫人终于看不起她的丈夫了。她的心从父亲身上转到儿子身上。他开始忽视她,小家庭的新奇感也早已消失。她伤心地暗自数落着丈夫,他没有毅力,缺乏恒心,凡事只求一时痛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一场可怕、残忍,你死我活的斗争开始在夫妻之间展开。她努力迫使他明白自己的责任,履行自己的义务。尽管他跟她天性殊异,他只注重纯感官上的享受,她却硬要他讲道德,信宗教。她努力让他面对现实,他受不了——这简直让他发疯。

    孩子还很小的时候,父亲的脾气就变得急躁易怒,令人难以信赖。孩子稍微有一点吵闹声,他就蛮横地吓唬他,再敢闹,那双矿工的拳头就朝孩子身上打去。然后,莫瑞尔太太就一连几天生丈夫的气。他呢,就出去喝酒。她对他干些什么漠不关心,只是,等他回家时,就讽刺奚落他。

    他们之间感情的疏远,使他有意无意地粗鲁地冒犯她,而以前他却不是这样。

    威廉刚一岁时,就很漂亮,做母亲的为此而自豪。她那时生活困难,她的姐妹们包了孩子的衣服。儿子满头卷发,身着白衣,头戴白帽,帽子上还饰有一根驼鸟羽毛。母亲满心欢喜。一个星期天的早晨,莫瑞尔太太躺在床上听见父子俩在楼下闲聊。不一会,她睡着了。当她下楼时,炉火旺盛,屋里很热,早餐乱七八糟地摆着,莫瑞尔坐在靠壁炉的扶手椅上,有点怯懦,夹在他两腿中间的孩子——头发理得像刚剪了毛的羊一样难看——正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炉边地毯上铺着一张报纸,上面堆着一堆月牙形的卷发,红红的火光一照,像金盏草的花瓣一样。

    莫瑞尔太太一动不动地站着,这哪儿像她的长子。她脸色苍白,话也说不出来。

    “剃得怎样?”莫瑞尔尴尬地笑着。

    她举起紧握的双拳,走上前来,莫瑞尔往后退了退。

    “我想杀了你!”她高举双拳喊着,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不想把他打扮成女孩子吧!”莫瑞尔低着头,逃避她的眼神,胆怯地说,脸上努力挤出的一丝笑意消失了。

    母亲低头看着儿子那长短不齐的秃头,伸出手疼爱地抚摸着他。

    “(呕欠),我的孩子!”她颤声说,嘴唇发抖脸色变了,她一把抱住孩子,把脸埋在孩子的肩上痛苦地哭了。她是个不轻易掉泪的女人,哭对她的伤害不亚于对男人的伤害。她撕裂肺腑般地哭泣着。莫瑞尔双肘支在膝盖上坐着,紧握双手,指关节都发白了。他呆呆地盯着火,好象被人打了一棒,连呼吸都不敢呼吸。

    一会儿,她哭完了,哄住孩子,收拾了饭桌,她没管那张撒满卷发的、摊在炉边地毯上的报纸。最后,她的丈夫把报纸收拾起来,放在炉子后面。她闭着嘴默默地干她的活。莫瑞尔服服贴贴,整天垂头丧气,不思茶饭。她对他说话容客气气,从不提他干的那件事,但他觉得他俩的感情彻底破裂了。

    过后,她觉得当时她太傻了,孩子的头发迟早都得剪。最后,她竟然对丈夫说他剪头发就像理发师似的。不过她明白,莫瑞尔也清楚这件事在她灵魂深处产生的重大影响,她一生都不会忘记那个场面,这是让她感到最痛苦的一件事。

    男人的这个鲁莽行为好象一杆矛一样刺破了她对莫瑞尔的爱心。以前,她苦苦地跟他争吵,为他的离心离德而烦恼。现在她不再为他的爱烦恼了,他对她来说是个局外人,这样反而使她容易忍受一些。

    然而,她仍然跟他不懈地争执着。她继承了世世代代清教徒的高尚和道德感。

    这已经成为一种宗教本能。她因为爱他,或者说爱过他,在和他相处时她几乎成了一个狂热的信徒。如果他有过失。她就折磨他;如果他喝醉了或说了谎,她就毫不客气地骂他是懒汉,骂他是恶棍。

    遗憾的是,她和他水火不容。她对他所做的一切都不能满意,她认为他应该做的更多更好。她竭力要他成为一个高尚的人,这个要求超越他所能及的水平,因此,反而毁了他,也伤害了自己。但她没有放弃自己的价值标准,孩子敬爱她。

    他喝酒虽然很凶,但比不上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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