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诞故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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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诞故事集-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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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说马屁精舒格尔怎么变成跟屁虫舒格尔的。”

  “他想追求村长的女儿,于是总拍村长和村长儿子的马屁。他拍马屁的技术可真糟,好几次拍到了马腿上,啊,那可……”老太太看到年轻人脸上的反感,“对不起,我不该讲这些。那个……大家都嘲笑他,后来,我们就给他起了外号,叫‘马屁精’。他知道,不过不生我们的气。之后,过了一段时日,他很少拍马屁了。他整日跟在青年头领,治安队长,也就是村长儿子,那女孩儿的哥哥身后,成了那人的小跟班。跟班,形影不离。不过很少再拍马屁,只是跟着。”

  “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因为他在追求村长的女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呗。”

  “他为什么再不拍马屁了?”

  “他拍马屁技术不好嘛。他后来认识到这点了吧,所以不敢再拍了,害怕弄巧成拙。”

  “你不觉得是因为他不想你们再那么叫他?”

  “不想我们叫他‘马屁精’?可能吧。我不知道。我想这个可能性比较小。”

  “哼……你什么都不知道,也敢收这么多钱?拿上你的钱,我懒得再听了。滚出我的视线,我不想再看见你。”年轻人套起斗篷,意欲起身离开。

  “等等!”老太太一手猛拍在桌面上,“别走,小子!我还知道舒格尔后来一件重要的大事。准确说,应该是‘我还记得’。我还记得他的另一个外号,‘阎罗杀手’!坐下,听我说,让我讲完。这件事我攒在心中几十年,一直没机会说出来。”

  年轻人似乎终于等到了他要听的东西,把脸凑向烛台,微笑说:“我还有一袋金币。你讲完阎罗杀手舒格尔的事,它也归你。”

  老太太的喜悦从脸上拂过,兴致浓厚地说起来:“舒格尔很自卑,因为不是被我们叫成‘马屁精’,就是叫成‘跟屁虫’。村长父子也根本看不上他,不可能让他娶那姑娘。说实话,那姑娘也根本没正眼瞧过他。我们是个小团体,十几个,不到二十个吧,年轻人。村长的儿子是头儿,其实‘跟屁虫’就是他最先叫起来的,他对舒格尔所做的一切努力无动于衷,而且极度看不起舒格尔。舒格尔很痛苦,他难受,想要振作起来,不再卑微。有一天,他求我们,跪下求我们不要再叫他‘跟屁虫’了,他想要个更好的名号,或者干脆就直呼他的姓名便好。”

  “你们没有答应么?你们这些冷酷的家伙。无视一个可怜的年轻人真诚的恳求。”

  “我们本来要答应的。可村长儿子,他不答应,他又新起了几个难听的外号,比如‘瘦木杆’、‘猴子狗’之类的……叫舒格尔选。舒格尔求他不要这样,村长儿子反而更来劲了,卡住舒格尔的脖子,把舒格尔摁在槐树干上,他告诉舒格尔:‘你的每一个名号都源于你丢人的行为举止。如果你想有个好听点的绰号,就干出些令人尊敬的事儿来。在村北口的煤山里,住着没人敢抓的逃犯,那人被称作阎罗,如果你去杀了阎罗,我们以后就叫你作阎罗杀手。阎罗杀手,多么令人胆寒生畏的绰号,我想我父亲一定会心甘情愿地将我妹许配给阎罗杀手。’这事儿我们都没在意。”

  “你们没在意?呵呵。是的,你们没在意。”

  “跟屁虫舒格尔,你知道,他只是个小人物,我们不会相信他能成什么大事……可他突然不见了,杳无音信,无影无踪,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干了什么。我们只知道,舒格尔消失了一年半。第二年冬天,他用一架独轮车推着‘阎罗’的尸体回到村子里,把那死尸悬吊在水井广场的绞架上,用一条布幅写下‘舒格尔·库鲁斯——阎罗杀手’的字样,挂在广场中央。”

  “于是,你们就叫他作‘阎罗杀手’了?”

  “不。没有。村长的儿子说:那人永远是跟屁虫舒格尔,他现在只不过是个杀过人的杀人犯,那么就是‘跟屁虫杀人犯舒格尔’,不要,也不准叫他作‘阎罗杀手’。所以,不敢忤逆村长家族的我们,从没叫过他‘阎罗杀手’,还是叫他‘跟屁虫’。舒格尔还很不高兴呢,威胁说要杀掉我们。哈哈,那当然是个玩笑了,跟屁虫怎会有胆有心杀我们呢?我这不还活得好好的嘛。”

  “后来呢?后来怎样?你还记得么?”

  “后来……我们也有点怕他,后来就疏远他了,因为他杀过人,这是很可怕的。后来他就走了吧。出门打工去了?可能去了某座大城市?后来……后来就断了联系,不知道他后来的情况了。不过不管怎样,我们没有忘记他,他是永远的跟屁虫舒格尔。”

  “为什么不是永远的阎罗杀手舒格尔?他可是杀掉‘阎罗’的人。他的确杀了那家伙。”

  “对我们来说,‘跟屁虫舒格尔’比‘阎罗杀手舒格尔’更亲切。”

  “更亲切?你觉得更亲切?”

  “是啊,叫起来更亲切。‘阎罗’和‘杀手’,都太骇人了;而‘阎罗杀手’,不仅可怕,还有几分滑稽,阎罗是死界的鬼神,根本没法杀死嘛。所以,我心里,舒格尔永远是那个胆小的可爱的跟屁虫。”

  “胆小的人可爱?……大妈,你怕不怕?”

  “怕什么?”

  “死。”

  “有点儿啊。可也不是太怕,我到这把年纪,就快死了。我儿时的玩伴,大都离世,没咽气的,土也埋到脖子了吧。所以,死有什么好怕呢?怕也没用啊,呵呵。说起来,知道舒格尔那些故事的人,仍存活在世间的,大概也就剩我一个了吧。我还知道他好多故事呢,糗事,趣事,都可以讲给你,都愿意讲给你听啊,年轻人。呵呵呵呵……”

  “你不可爱啊,阿姨,你不够胆小,”男子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迅雷般插入老妪的心口,“你都不怎么怕死啊。”他将匕首拧了一圈,老妇的鲜血即刻染红胸前的布衣。老女人疼痛难忍,咿呀呻吟,已无力出声发语。年轻男人将嘴凑在老太太耳旁,轻轻说:“你说对了,你是知道我父亲曾被称作‘马屁精’和‘跟屁虫’的最后一人,因为其他人皆已死在我这把刀下了。现在,没人再称他作‘跟屁虫’或‘马屁精’,自此而后,他只是‘阎罗杀手’,永远的阎罗杀手舒格尔。”

  刀子被抽出来,血溅在木桌木椅木墙上。杀手点燃木屋,拖着细瘦的黑影从火光中逃出,隐迹于密林。河边的虫,河里的鱼,都被烈火惊动,在草中乱跳,在河里乱游。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腹语学徒
台下反响热烈,观众起立鼓掌,口哨声和鲜花都从席间跃到台上。腹语大师表演结束,他脱帽,鞠躬,谢幕。他右手上的木偶并未被卸下,也同他一起弯腰致谢,它眨眼微笑,仿佛比腹语大师更加兴奋激动。他俩消失在幕布后。

  有两个疯狂的女观众买通保安,溜进后台,找到了正在卸妆的腹语大师。她们簇拥在他周围,他旁若无人地继续解领结脱表演服,擦洗脸上的淡妆,拨散紧束的长发。“喂,帅哥,你为什么不扔掉手上的娃娃?”一个女人说。“对啊,扔掉它吧,腾出手来,摸点儿别的。”另一个女人说。“你不觉得那木头棍子硬么?我们这儿有软的。”那女人又说。

  腹语大师无声地轻笑一下,说:“我不知道是谁让你们进来的,但他明天不用来上班了。”他手中的木偶像突然睡醒般,睁开眼,扭过脑袋,凑在大师耳边说:“派普特知道,是汤米,派普特刚才看见他在角落偷偷数钱了。他下岗了,汤米下岗了。”

  “嘿,帅哥,”女粉丝很惊讶,“你是怎么做到的?刚才我们在台下,以为是配音的。这声音究竟从哪儿发出来的?”“难以置信,”另一个女粉丝说,“你身上不是藏了什么录音机吧。这声音听上去,根本不是从你嘴里发出来的……这声音像……就像是这娃娃在说似的。”

  “哈哈,哈哈。”木偶的头一百八十度旋转,对着两位女子说:“傻瓜,一对大傻瓜。”

  “不要出口伤人,”腹语大师伸左手拍了木偶的头一下,“不乖哦,要有礼貌。”

  “啊,你打我。坏家伙。派普特不理你了。”木偶捂头作哭泣状。

  “喂,你看见他张嘴了么?”一个女人问另外一个。那个答:“没有哎。好诡异哦。他的声带好像振动了。在舞台上,有高领挡着,看不出来。”

  “他叫派普特。你们真想让他走?”大师转过身来,“那就帮我把他拿下来。”

  “这事儿也要人帮忙?”女粉丝自言自语式地问,然后带着意含丰富的坏笑,“哼,我明白了,这算是一种情趣吧……来吧,宝贝,我们帮大师卸掉他的累赘。咱们服侍一下他。”二人伸手抓住木偶,向后拉拽,木偶却纹丝未动,二人使劲,像拔河一样,木偶依然未动,二人使劲全力,结果粘在木偶头顶的棉帽子被抓掉,二人失去重心,摔坐在地板上。她们满脸怒气地站起身,揉揉屁股,骂咧咧质问腹语大师:“你什么意思嘛!让我们帮你,你却紧抓住它不放手。你的恶作剧,太无聊了。这就是你的幽默感么?我们真是一点都笑不出来。”

  “哈哈,哈哈。”木偶抬起头,睁眼看看二位女士,又扭头对着大师说,“她们,太蠢了。而且很讨厌,抓掉派普特的帽子。派普特的头好冷啊。好冷。”

  “快把帽子还给它。”腹语大师郑重其事地说道。

  女人气冲冲将棉帽丢向大师,恶狠狠说:“给你!破帽子!你这个玩木偶的变态!”

  谁知木偶伸手将帽子在空中截住,认认真真把棉毛戴回头上,作细心打扮状,而后对着二女眯眯笑,身体欢快地抖动,嘴里说着:“哈哈,哈哈。傻瓜,大傻瓜。哈哈,哈哈。”

  两女子摇头叹气,一个说:“没想到,著名的腹语大师斯杜特·沃克斯,是如此低俗而毫无品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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