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而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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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风而不去-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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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兴趣了,问:王旦不到市上去,周县长和张又凤为啥不高兴?

  小黄很内行的说:这还不好懂?张主任是周县长的人,王主任一走,他不就扶正了吗?其实……其实这几年扶贫办还是有意思的,比别的单位都有油水,尤其象阳泉这样的全国特困县。

  听小黄这么一说,我才恍然大悟,心想:还真够复杂的呢。

  小黄见我这个样子,说:你不相信?就为这事,王主任提副县长的事都泡汤了呢。

  怎么又扯到副县长?

  小黄见我不懂,越发来劲了,说:那还是去年的事,县里的一位副县长升了,刚好又是管农业的,王主任成了当然的人选,常委会上,王书记就提了王主任的名,可周县长死活不答应。你知道,一个县嘛,往往是书记、县长各有自己的一班子人,哪个县不是这样平衡的?再说那一阵子正好王主任有病住院,等他晓得消息时,跑的勤的人早当上副县长了。

  这就奇怪了,难道王书记说话没有周县长算数?我笑着问。小黄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王书记提王主任的名还不是市上的意思?在这事上,市上的刘书记、武市长好像都没意见。但是,王旦得罪过王书记,王书记提了他的名就够意思了,你还想咋的?所以周县长一反对,他也就不尽力了,反正对上面有交待了。

  王旦的罪过王书记?这又是怎么回事?你把我搞糊涂了。

  小黄笑着说:这事我也是听说的,说来话长,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好像是1993年吧,市上缺一名副市长,王书记有意争取,便在扶贫上做文章,好像是人均收入多报了80多元,脱贫人口多报几十万,要向国务院申报阳泉脱贫摘帽,结果是王主任顶住没办,王书记也就没升上去……好像就是这事,我也只是听说的。

  正说着,小黄猛的不言传了,我一看,才晓得到了我住的酒店了。酒店门外边立着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一点也不起眼,我没在意,不料小黄叫了一声:王主任。老头没理小黄,夸上前一步,向我伸出双手说:是方作家吧,我是王旦。不容我答话,他回头对小黄说:小子,是不是在说我的坏话呀。

  你那么厉害,谁敢说你的坏话?小黄顶了他一句。自己倒先忍不住笑了。

  我们都笑了,尤其是王旦的笑声特别响,朗朗的,悠长而又特别有力。

  4

  整整一天,我都在想着王旦的那句话,他是这样对我说的:方作家,我知道你这次下来的目的,武市长早告诉我了。从心底里说,我很高兴你能写我,我是俗人一个,只要是人,哪有不喜欢歌功颂德的?但是……算了,不说了,我也不知说啥子了,这样吧方作家,笔在你手上,头在你身上,你随我跑一跑,我是为工作,你是为素材……然后你再看咋写,写些啥东西,行不?

  我一直不理解王旦这话的意思,好像我写他有阴谋似的,但他说的这话我喜欢,是个汉子说的话。我也是这样想的,跑一跑,看一看,也许真会写活王旦这个扶贫主任的。

  第二天,我就随王旦下乡了。

  我们去的是阳泉最边远的乡——红木乡。我可以说是农村长大的,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还真不相信世上有红木这样的穷地方,没有电,这么说也许是不准确的,有电,是从邻乡翻山越岭牵过来的的一根线,只能管乡政府及几家政府机关。有一个电话,是摇把子的,但很少摇通过。有一条简易公路,根本没通过车。王旦说这路还是那一年省上领导要来红木检查工作,专门抽劳力修的,结果省上领导也没来……这就是红木乡,给我的感觉是最原始最贫穷的生活。全乡万人全都生活在贫困线以下。王旦在说到这个数字时,苦笑着摇了摇头。

  王旦这次来红木有几件事。他从西安要来的扶贫款,有7万要投入到红木来。这7万块钱,县上的领导没一个人愿意给红木,都说红木这个样子,就是七十万七百万也白搭。王旦说到这事,有点愤愤然。他对我说,难啦,过去一说到扶贫,都是资金的投入,投入到哪儿去了?不是发粮食,就是发衣服。领导们都愿意这样做,因为出成绩呀,向上面上报时数字一串串,村民们也喜欢这样,因为不费力气。但这是扶贫吗?经过这几年的摸索,我瞅准了,只有让红木乡实行路通,电通,信息通,红木才能富起来。三通了,不想富都不行……说到这,王旦自己笑了。

  我也笑了笑,在心里说:好听的话谁不会说?王旦大约知道我的心里活动了,又说:我这次跑西安,不仅跑来了资金,还跑来了技术,象玉米播苗技术,洋芋托毒技术……还有修小型水电站的技术,我已和那边的技术员说好了,只要我这边与乡上商量好,技术员就来。

  正说着,红木乡的李乡长来了,没理我,也不象我 

  想像中的那么热情,连问我们吃饭了没有都不问,就直接与王旦商量起修水电站的事来了。李乡长说:王主任,听说你要来,我可高兴了,动员大会早上就开了,别的事也都安排了,大家的积极性都很高,你看,等会儿,你再给大伙讲几句?

  我讲?你老李又给我上抬棍。我不讲了。你要好好弄,弄好了,也是你李乡长的的一大政绩,你看看,年内把电站修起,把路修通,那是啥概念?还不是过年呀。再一个,乡上一定要抓好洋芋托毒技术,还有玉米播苗技术……农民们这几年吃过亏了,也该是反省的时候了……

  李乡长一听这话就激动了,说:你还不知道吧,村民们听说你要来,都吵着要见你,我把他们轰跑了,让明天来。你们累了,要好好休息,就住乡招待所吧。

  王旦摆摆手说:算逑了,招待所那地方你也拿的出来?也不弄干净的,只晓得糊弄我!今儿,方作家是贵客,我们住苗长水家去,我也好顺便看看我那块责任田。

  李乡长诡秘的一笑:哟,看责任田?哪块责任田?那块责任田可是人家苗长水的……王主任,你得小心点,苗长水回家了,把他那块责任田守的紧紧的,你小心……

  去你的……看好你的责任田去,王旦笑嘻嘻的擂了李乡长一拳,招呼我走。李乡长避开了,这才回过头来和我打招呼,走了,边走边说:住苗家也好,给我省了饭钱。

  李乡长一走,我忍不住问王旦:嘿,王主任呀,你本事大呀。

  怎么了?

  扶贫都扶到苗长水家里去了……

  王旦哈哈大笑:到底是作家……你别听他胡逑说,只不过我每次来红木都住在苗长水家罢了,我们县上的科级、县级领导都在下面种有示范田,我又种的是他家的……实话对你说吧,那女的对我有那么点意思,可我能干那事?人家苗长水常年不在家,家里有老的……我帮一下嘛……

  在家正好呀,我嘻笑着说。

  王旦也笑了,拍了拍我的肩,不说话。我也无话了,我们就这一路无话的走到了苗长水家。

  5

  苗长水是个壮年的汉子,看样子不过四十出头。我们进门时,一家人正围着桌子吃晚饭,说是一家子人,其实也就三个人,中年人大约就是苗长水了,那个女人一定是他…媳妇了,还有一个老汉,怕有六十来岁了吧,红光满面的。他一定是苗长水的老爹了。

  苗老汉见我们见我们进来,忙站了起来,拉住王旦的手说:稀客稀客,王主任可是有一阵子没来了啊。也没多久啊,你老的身子骨还是这么硬朗呀,王旦笑呵呵的说。

  不行了,老了。老汉边让我们进屋,边说,猛的见了我,回头疑惑的问王旦:这位是……?

  哦,这是市上来的,姓方,方作家……

  贵客贵客,市上的领导也到我们这穷乡僻壤来了,快请做。苗老汉说着拉过凳子,用袖子擦了擦,让我坐。老爷子,我哪里是领导?领导会是我这个样子?我是个作家,就是记者,记者,您老知道吗?

  知道知道,不就是广播里说话的那些人吗?苗老汉不屑的说。 一听这话,大家都笑了。

  这时候,苗长水和他的媳妇也都放下了碗筷,站到了老爷子的背后。爹,你胡扯些啥呀,苗长水直埋怨他的爹。又回头招呼我们:王主任方同志快请坐。

  见媳妇还站在那儿,苗长水瞪了她一眼:泡两杯茶来,马上弄饭去。

  我正想说话,见王旦没言语,也就把溜到嘴边的话咽回去了。苗长水的媳妇上茶的时候,我仔细瞄了她两眼,果然是个美人胚子,虽然常年生活在乡里,但也是一朵水灵灵的花……该鼓的地方鼓,该凹的地方凹,收拾也利利落落,一点不比城里的女人差。

  这天晚上,我们就住在苗家,我和王旦挤在一个铺上。屋是土屋,床是老式床,好…像有年代了,床围子雕花,床头是木刻的龙……这种床在城里早绝迹了,如今在这里见到,我的感觉亲切极了。今晚我就睡在这种床上。舒服极了。你想想,木板上有草,那种挑了又挑,晒得干干的有一股阳光味道的麦草上铺了被子,那感觉……啧啧,真是美的。

  看着新铺的单子,我打趣的对王旦说:不错啊,王主任。

  啥子不错?他见我笑眯眯的样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个人不错啊,你挺有眼光的嘛,我不怀好意笑着说。…

  王旦好像有点烦了,没好气的说:好我的方作家了,我不是给你说过没那回事嘛。睡吧睡吧。说完,他也不管我,自己倒头就大睡了。

  我睡不着,满脑子里还是那个苗长水媳妇的影子。王旦见我还不睡,就说:睡吧,……明天的事多着呢。你也不要胡思乱想了,我和小兰什么事都没有。我不是对你说过了吗,我当时包扶红木的时候,见苗长水家只有三口人,地多,就用他家的地做示范田。再一个,就是他家干净。我这人就这怪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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