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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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春色- 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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抿着唇;张绮发现自己的心中;又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恨。

她想;如果他不曾救她;不曾千方百计为她求医。不曾这般与她共乘一辆马车;强要与她一道回陈;她许不会这么恨吧。

爱不得;只好恨了!

想着想着;她的眼中有点酸涩;便用力地眨了眨眼。

就在这时。她听到兰陵王低沉的声音;“倦了吧?睡会。”

张绮头一扭;从鼻中发出一声轻哼;咬着唇想反唇相讥;想了想;终还是意兴索然。

见她不理;他淡淡瞟了一眼;慢慢放下帛书;淡淡说道:“不想睡?正好;我也不想。”说罢;他伸出手;慢慢脱下自己的外裳!

悄悄瞟在眼中的张绮;瞬时双眼瞪得滚圆。她连忙老头地低下头;搂过一侧的枕头;然后铺在旁边;再蜷缩着身子睡下。

见她听话;兰陵王挑了挑眉;慢慢把脱下的外裳重新穿上。

见他重新看起书来;眼睛悄悄睁开一线的张绮;恨恨地翻过身去。

她本已倦极;辗转了一会;便沉沉睡去。

开始时;身子还随着马车的颠覆而上下晃荡;脑袋也时不时地给磕到碰到;虽然磕碰的都是虎皮厚缛;可终是不舒服。

到了后来;睡得迷糊的张绮发现所睡之处;变得又软又暖又张合随心。不由舒服地蹭了蹭;进入了甜梦之乡。

梦中;宇文邕坐在皇位上;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突然喝道:“跪下!”

张绮苍白着脸;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宇文邕冷着一张俊脸;失望地看着她;说道:“朕以为你是个聪慧人;一直任你自由出入。可你是怎么回报朕的?对武士们四处施恩;遇有贫寒有才之士便加以笼络。张氏;你可知你现在已是皇妃;一举一动;不止是朕;便是宇文护;便是群臣;也一一看在眼里。刚才宇文护派人来问朕;说是朕收拢这些人;有甚图谋!张氏;你可真让朕失望。”就到这里;他闭上双眼;右手一挥;沉沉喝道:“来人;把李妃送到大冢宰府中;传朕的旨意;宇文成少年英伟;才智非凡;大周得此高才;乃邀天之幸;特封其为阳谷公。朕有美人张氏;一并赏赐于他;望阳谷公好生为家国效力!”

刚被太监们拖下;张绮便吓得尖叫一声;“不——”

她满头大汗地坐了起来。

这一坐起;她才发现自己正被高长恭搂在怀中;而此刻;他一只手揉搓着她的太阳|穴;双眼也在静静地看着她。

对上她的眼神;高长恭低低说道:“都过去了;阿绮;都过去了!”

他伸出双臂;把她紧紧搂在怀中;喃喃说道:“都过去了;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张绮被梦吓得一身冷汗;她僵硬地倚在兰陵王怀中;好一会才缓了一口气:那是梦;那只是梦!

转眼她又想道:我才不会那么笨呢;我怎么可能会做梦中那等蠢事?

胡乱扯过一个袖子拭去额头上的汗水;张绮暗暗忖道:有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许是我总在想着;找个机会积蓄些自己的力量;因此有这一梦。

就在她扯着那袖子;把它重重地蒙在脸上;闭着眼晴深呼吸时;兰陵王低沉的声音传来;“阿绮。”

张绮没有理他。

兰陵王的声音;清冷淡漠;疏远无情;“你拿着我的衣袖拭鼻涕;准备拭到何时去?”

他的衣袖?

张绮一凛;迅速地把蒙在自己脸上的袖子一扔。然后她垂眸一看;还真是他的衣袖;上面湿渍处处。

红着脸;张绮又有点恼了;她哼了一声;道:“哪有鼻涕?尽胡说!”

说到这里;她终是有点不好意思;便倔强地扭过头;闷闷说道:“我给你洗净便是。”

见她抿着双唇;表情又是倔强又是气恼又是羞涩;兰陵王扯了扯唇角:总算脸色好些了。他不再理会张绮;自一侧拿过帛书;又翻看起来。

五百余人筹拥着一辆马车;这般不紧不慢地行走在官道上。每每有人飞驰而过;都会诧异地回头看来。

此时已是深秋;再过不久便要立冬了;也不知这些人是要去哪里;怎么这般慢吞吞地行走着?

琢磨归琢磨;看到这一支队伍如此精锐;看到那些身着普通人衣裳的汉子眼神如此杀气腾腾;也无人敢停下来相询。便有大队人马经过;也是暗暗纳闷后;便迅速移开。

转眼;入夜了。

五百护卫早早扎好了帐蓬;点起了火堆。

望着不远处那聚在一起欢饮的护卫们;张绮看了看那只有一顶的主帐;抿着唇;低声说道:“我睡马车。”

她扭过头;决不看向兰陵王;说出来的声音也是铿锵有力;声如铁石;“我一人睡马车便可。”

她加重了“一人”两字。

马车中;兰陵王慢慢收起看了一天的帛书;抬头看向她。

就在张绮以为他会强迫时;却听到他说道:“随你!”

他右手一扬;掀开车帘;跳下了马车。

☆、第183章 “夜半狼嚎”

黑影中,看着兰陵王高大的身影渐渐远去,张绮好一会才缩回了头。只是过不了多久,她又小心地伸出头朝他看去。

他还真坐到众护卫中去了,自始至终,他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张绮蹙眉想道:难道他变了性子了?转眼想到不管是自己,还是他,都是生生死死好几回了。有些改变也是正常。

当下,她慢慢睡倒在马车上,把褥子扯过来盖在身上,张绮暗暗忖道:颠了一天,早点睡吧。

想着想着,她伸手捂着嘴,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身子一翻,慢慢睡去。

夜,渐渐深了。

随着一堆又一堆的火焰渐渐熄灭,看着同伴依次传来的轻鼾声,一个护卫走近黑暗中的兰陵王,低声道:“郡王,夜深了,就寝吧。”

他说得文雅,另一个嘴碎的小子便显得直接多了,“郡王,伱不睡吗?”他朝马车方向看了一眼,嘻嘻说道:“郡王要是睡不着,就上马车哦,嘿嘿嘿。”

在两个护卫的询问中,负着双手,静静看着天空的兰陵王,却是微微一笑,他轻声问道:“什么时辰了?”

“子时刚过。”

“想来睡熟了。”兰陵王点了点头,微笑道:“会学狼叫吗?学来听听。”

两个护卫伱看着我,我看着伱时,兰陵王已把手指放在唇瓣间,哑着嗓子狼嚎起来。

还别说,他的狼嚎声,沉闷,杀气腾腾,十足十的像!

两个护卫没有想到他还有这一手,不由听得兴致勃勃。

兰陵王倒也学得兴致勃勃。他哑着嗓子,一声又一声地低嚎着。在他的嚎叫声中,两个护卫兴起,不由也学着他的样子。狼嚎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的方向,传来了一声压低的,忍耐的尖叫声。

那边的叫声一传来。兰陵王便施施然地放下了嘬叫的手,他朝两个护卫点了点头,道:“忍到此时才叫,定怕得缩成一团了。伱们继续。”

说罢,他大步走向马车。

两个傻呼呼的护卫,一边学着狼嚎,一边看着兰陵王。直看到他大步走到马车旁,伸手在车辕上叩了叩,说了一声什么话。然后车帘一掀,把马车上的美人一搂,大步返回时,另一个护卫还有傻傻地嚎叫着。

这时,他的同伴敲下他的手,低声道:“够了!”

那个明显调皮些的护卫。朝着那紧紧偎在一起的两个人挤眉弄眼了一会,压低声音悄悄说道:“现在不必叫了,等进了帐。再叫几声凑些气氛。”他咧着板牙嘻嘻一笑,做了几个猥琐的手势,“我家郡王那是什么人?那可是算无遗策的沙场悍将,是凭着自学便文武全通的天才,这等沾花惹草的雕虫小技他只要愿意,那举一反三,举一反十可全不在话下!”

张绮这一晚,睡得很不安稳。

虽然兰陵王只是搂着她,整个人老老实实,板板正正地睡在塌上。端方得如得道高僧。可她还是被时不时地一声声狼嚎吓醒,然后哆嗦良久后,被不耐烦的某人大臂一伸,搂着贴到了胸口上。

还别说,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还真是催眠好曲。

第二天醒来时。张绮的眼睛还有点发青。

这荒郊野外,还真是可怖。她真不知道,那些几十个人结伴而行,作长途跋涉的,那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有所谓秋高气爽,第二天,又是一个大好晴日。

因昨晚睡得不好,张绮坐在马车上,便有点打瞌睡。每一次她靠着马车壁,规规矩矩的缩成一团睡下,醒来时,总是在兰陵王的怀中。

睁大渐转清明的眼,张绮狐疑地看着他。

也许是她盯得太久,眼神也透着不对,翻着兵书,面无表情的兰陵王低下头来。

他看着她,冷冷地瞟了一眼后,重新打开兵书,淡淡说道:“不用多想,是伱自己过来的。”

声音冰冷,果断,有着让人不敢置疑的权威和严肃。

是这么吗?

张绮蹙起了眉。可她寻思来寻思去,也记不起具体的细节。

好一会,她红着脸,喃喃说道:“对不起。”致过歉后,她从他的怀中轻轻滑下,老实地在马车角落坐下,然后转头,坚定不移地看着外面的风景。

不过,不管她的意志如此坚定,暗底里发过多少次誓,一旦熟睡,醒来必是在他怀中。

面对着兰陵王看向自己时,那蹙着眉峰,既无奈又不耐的表情,张绮真是羞得无地自容了。

在张绮晚晚被狼嚎惊吓,白日越来越困顿中,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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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他们来到了周国安定郡的靖远城。

靖远城位于黄河流域,虽属于北方苦寒之地,却也是富饶的。

而且它城池极大,几不输于武威郡,比起周都长安,也不差多少。

到得这时,兰陵王的五百护卫,早已经是普通的商队护卫打扮。只不过,这支全是悍勇丈夫组成,只有一辆马车的队伍驶入靖远城时,还是令得车水马龙的行人安静了那么一会。

张绮坐在马车中,戴着纱帽的她,目光晶亮地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她没有到过靖远城,虽然听过无数次,可到还是第一次。

这里的女儿,已没有武威那种风沙吹出的干红,其高挑的个子和白皙的皮肤,与长安女郎们相差无几。当然,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她们的皮肤更显干粗些的。

走了一会,马车停了下来。

兰陵王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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