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二牛瞧见杨光荣皱起眉头，扯开话题说：“我看就说点打仗的事吧，大家说，好不好？”
没有人敢说不好，众人均随声附和。杨光荣于是说起自己月前参加的南京保卫战，和日军第16师团一部在首都饭店的激烈战斗，部队都被打光了，自己射杀了31个鬼子，身中十八弹，一面说一面撩起上衣给士兵们审视身上残留的伤疤。惹得队里士兵阵阵钦佩。
“好了，一连长，看来你的风头盖过我这个当营长的了！”杨二牛呵呵笑说。
“营长，你不说常跟我说，要多向民兵培养一些爱国情操吗？我这是跟你学的。”杨光荣谦虚地说。
“说得对，你再说一些，大伙正听得过瘾呢。”杨二牛鼓动他说。
杨光荣于是说起日军的草鞋峡大屠杀，“日军进入南京城后，将投降的国军及难民57480人囚禁于幕府山下村庄，用机枪悉数扫射后，再浇上汽油焚烧——”
“他娘的！”杨二牛一掌拍在雪地上，雪地上一块厚而坚实的土块应声而碎。他是真的听怒了。士兵们也怒火高涨，无不咬牙切齿说：“咱们要跟鬼子拼了！”
“是呀，要拼。日本人每时每刻都想把中国人赶尽杀绝。”一向沉默寡言的马光明插口说，“我记得我在杨虎城将军部下当连长的时候，将军就常跟我们说，其实日本人早把中国当成他们自己的了。日本前内阁总理山县有朋早在1882年时就说了一句很能反映日本人野心的话，他说，对华兵备之急，犹如渴饮饥食。就像渴了喝水，饿了吃饭，再自然不过的一件事。”
“老马，你说得很对。日本人的狼子野心已经不是一朝一夕了。”杨二牛赞同说。
“长官，你看我们抗战有把握吗？”川军人三炮突然问。自卢沟桥事件以来，国军就从没打过胜仗，北平、天津沦陷之后，太原、淞沪、南京也先后失守了，失败的阴影无时无刻不笼罩着稍微有良知的国人。这个问题显然也为在座许多士兵所关心，一下都把目光倾注在杨二牛身上。
杨二牛微笑说：“问得好！你叫什么名字？为何到这里来的？”
三炮红脸说：“我叫三炮。是个川军人，15岁被邓锡候抓去当兵，抗战爆发时，跟着部队到山西来打鬼子，部队被打散后，我就来到了山东。是杨光荣长官收留我们的。”
“好男儿！”在座的无不鼓掌，川军激于民族大义，请缨抗战早在百姓中传为佳话。
杨二牛悠然回答：“关于这个问题，不久前，韩主席就问过本战区的司令李宗仁长官。还是李长官说得好，他说咱们抗战是有把握的，最后的胜利必然会属于我们！咱们国家有两个不亡的道理，一是哀兵必胜，二是致之死地而后生！”
“长官，你说得不错，以后咱们就跟定你打鬼子了。”士兵们纷纷附和说。。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十六章 险遇伪军
“三炮，听说你们四川有一首军阀歌谣，你唱给咱们听听。”队里长点见识的士兵提议说。
“很久没唱了，歌词有点忘啦。”三炮扭捏说。
“没事，唱吧。”杨二牛鼓动说。
三炮润润嗓子：“那我扯啦，你们不许笑呀！”张开了喉咙：“山上下来一群猴呦！水有彭水旋，神有刘神仙，灵官来镇殿，哈儿去守边，修路唐子晋，卫锋郭大蛮，张斯可，余安民。。。。。。”歌声清亮，撩拨着众人的思绪，大伙都听得忘了神。
杨二牛不会知道，在他和部队围着篝火闲聊的时候，汉奸原第三集团军183团长慕荣正马不停蹄地带着一队溃兵向茂庄赶来。
“团长，你说山口羊介会接受咱们的条件吗？”跟在慕荣身后殷连长神色慌慌地说， “他要是不接受，咱们可也就回不去啦！”
“山口会接受的，大日本正在用人之际。当初韩主席派代表与他密谈，山口还表示很欢迎呢。只是韩主席的条件太高了，山口没答应。咱们的要求不过要他封个小官，图个享受，能碍他什么事？他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呀？”慕荣冷静地分析着形势，“本来呢，我也想和韩主席一起退进河南的，甭管大伙骂不骂的，好歹也有那几卡车的金银珠宝，够你我吃用下辈子了，可仔细一想，不行呀！韩主席违抗军令，老蒋会放过他吗？况且内战时期彼此又是个死对头。韩主席一没了，到头来你我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不如投靠日本人自在，反正左右都是挨骂，靠个牢实点的主子，心里落个踏实呀！”
“是呀，他娘的，生在这世道，不活白不活，享受个痛快是死，反抗到底也是死！前些天衮州保成街一战，地方民兵浴血奋战，可还是难抵日军的铁骑，一个个都死无全尸。”殷连长叹息说。
“我还是那句话，谁敢和日本人拼命，谁就没命！”慕荣识趣地说。
两人边说边走，一行人越过了一座山竟径自撞向了茂庄。
杨二牛和部下谈得正酣，训马出身的史金鹏耳聪目慧，隐约听见不远的雪地上传来了脚步声和窃窃的人语声。忙作势让众人住口，耳朵贴在雪地上细听，确认有人走过来无疑。
“来者大概有105号人。”史金鹏小声说，“听脚步声，好像是一队兵。”
杨二牛立即命令部队散开，在附近依地形埋伏。茂庄顷刻间静幽幽的，只有茅屋的柴门在呼呼的北风里咯吱咯吱作响。
“小虎，把子弹递过来。”杨二牛抽出驳壳枪的弹夹，要准备上弹。
“营长，我的子弹没有啦！”探兵王来虎一脸的无奈。
“你们谁还有子弹？”杨二牛环顾着士兵们。
士兵们面面相嘘，“报告营长，我的没有啦”。“我的也用完啦。”。。。
“他娘的！”
“二牛，医药箱里好像还有三颗。”杨光荣突然想起来了。
“快去拿来呀！怎么搞的，咋弄药箱里啦？”杨二牛不解问。
第十七章 三颗救命的子弹
杨光荣挥手让卫生员小唐去了。解释说：“那天草药师不是帮你挖子弹吗？你中弹的三个地方分别挖出来了三颗，草药师就放托盘上让小唐拿去埋了。史金鹏却说这是营长的子弹，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能拿走的。就让小唐包了起来留个纪念。”
杨二牛听了，打个哈哈，说：“史金鹏，这东西你是跟谁学的？”
“长征时过雪山，我看见一个老兵的包袱里就藏这东西。那老兵都病好几天啦，气息奄奄的，本来大伙都以为他不行了，可他看见了这东西，也不知哪来的劲，雪山、草地硬是撑过去啦！人家现在还在山西的敌后战场干得好好的呢。史金鹏正色说。
“胡扯！你小子还净会吹呀！”
士兵们哈哈大笑。
“营长，你的子弹。”卫生员小唐赶回来说。
子弹包裹着一层厚厚的灰呢子布，布上露出两个淡红的弹痕。杨二牛打开布条，三颗微红的子弹映入眼前，似乎还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娘的，鬼子的三八大盖。”杨二牛拎起一颗子弹细细端详。
“可空有子弹有什么用，咱们可没这种口径的枪呀！”杨光荣叹气说。
“是呀，哪来的枪啊。真后悔部队撤走时没捡上几条枪。”杨二牛伤感地说。
“小鬼子也真狡猾，把子弹打光了，咱们就算捡来人家的枪也没什么用呀！再说部队走得匆忙，大伙都剩半条命了，哪还顾得上这个？”杨光荣无奈说。
“报告营长，我捡回来了一把枪。”三炮提一杆四四式马枪上前说。
“可这也不是三把大盖呀，鬼子的三把大盖我见过。”杨二牛接在手里，反复认真察看，只认出是日军骑兵所用的枪，“一连长，你看看。”
杨光荣看了一阵，也感觉不像。“试试子弹合不合适？”
杨二牛塞进去一颗子弹，口径竟然刚刚好。这很让杨二牛大喜过望。杨光荣也面露喜色。原来三八大盖和四四式马枪的子弹能够通用。 。。
第十八章 单枪匹马
慕荣一行人转眼来到了茂庄，人数刚好有一个连，士兵手里或端着中正式步枪，或持着捷克式轻机枪，或握着晋造冲锋枪，胸前袋子鼓鼓囊囊，不是挂着手雷，就是插着手榴弹，个个都是荷枪实弹的。杨二牛倒抽了一口冷气，握紧了四四式马枪。民兵队的战士都知道膛里只有三颗子弹。
“团长，这里好像有人住。”殷连长在杨树旁看到了雪地上还在冒烟的火堆。
“真他娘的大意了。”杨二牛透过一丛杂草，看见慕荣的部队停步在埋伏圈20米远的地方，心里一阵暗骂。
“大家都注意点。荒山野岭的，日本人刚过去不久，哪还会有老百姓？准是地方部队。”慕荣不愧是和大日本打过交道的人，打仗虽然不长进，临阵警惕的嗅觉倒是无人能及。“大家作好战斗准备！”
部队一下散开，在附近争相寻找掩体。
“团长，这边有人！”几个士兵去的远了点，在柴门前的雪堆后发现了民兵队的三个战士，来不及开枪，就被对方扭打成了一团。
“他娘的，不想活了是不是？”慕荣站在树后，提步枪朝柴门边啪地放了一枪。一个民兵应声倒地。
杨二牛恼得当即把枪瞄准慕荣，本来当对方是自己人，想等待时机结识的，不料对方这么不分青红皂白，一上来就对民兵下毒手。
122营的民兵也有点沉不气住了，几个民兵欲冲出来，均被杨光荣阻止了。
“慕团长，会不会是误会——”殷连长犹豫说，“既然是地方部队，与咱们也没有过节呀！”
“殷连长，这个你就不懂了，我想问你个问题，如果人家知道咱们洞开泰安，不抵挡日本人的事情，人家还会不会当咱们是友军？”慕荣狡颉说。
此人原来是汉奸！杨二牛握枪的手更紧了，但目前还不能开枪！因为自己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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