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变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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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变形记-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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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看了看为好家的房子;说:“屋后面要挖一道沟;竹子的根会乱窜;破坏墙基。”
我们一路转到了园子的东边;那儿没有界河;紧挨着生产队的大田。我说:“东边种刺槐;刺槐好活;又有刺;可以当篱笆用。种上两排;连狗都钻不进来。”
“兄弟说的是。”为好说。
之后;我们又转到了园子的南边。我说:“南边可以种点正经树。我算了一下;这一条边至少可以种四五十棵树;以后盖瓦房就不用买木料了。”
“还要盖瓦屋?”
“要盖;但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种什么树呢?”
“我还在想呢。”我说;“不过;家门口倒是可以种几棵楝树;楝树不生虫;长大了可以乘凉;夏天的时候在下面摆上小桌子吃饭;也不会有毛辣子掉进饭碗里。楝树根的皮煮水喝;还能打蛔虫。”
“你咋什么都晓得呢?”为好说;口气不无羡慕。
我说:“也没什么;都是书上看来的。”
为好叹了一口气:“还是识字好啊;不像我;年纪都一把了;算是白活了。”
“老大;你可别这么说;这个家还得你来当呀!”
“我不行;我不行。”为好说着竟然向后退了一步。
    我继续着自己的思路:“可惜这里的树种有限;要是能弄到泡桐和梧桐就好了。泡桐长得快;又直;材料可以做飞机模型或者收音机的外壳;缝纫机的面板也是泡桐做的。梧桐就更不用说了。法国梧桐太漂亮了;南京的大街上到处都是;夏天的时候遮天蔽日;就像搭起了绿色的帐篷。。”我说得兴起;一时有点忘情。再看为好的时候;他已经不说话了。园子里这时已经完全黑暗下来;远处的房子里还没有点灯;显得阴沉沉的。水边倒是无遮无拦的;相对较亮。我和为好沿着发白的小路向园子的西边走去。
“这路的两边可以种上向日葵;大人伢子都有葵花子吃了。”我说;“河边上种蔬菜;浇起水来也方便。”
“不种麦子了?”为好问。
    “不种了。咱们可以多种点生姜、辣椒;拿到成集街上去卖;有了钱再买粮食也是一样的。
我算过账;比种麦子划算多了。”
为好惭愧地说:“我种了一辈子的地;也没有你晓得多呵。”
我还是那句话:“没什么;都是书上看来的;也没有经过实践。自留地种坏了你可别怪我呀。”
“我欢喜还来不及呢。”为好说。
26
说干就干;我开始了种田实验(种自留地);兼带整饬园子。有关的知识自然都是书上看来的;也不知道是否有用。临下乡的时候;父亲曾经送了我几本有关农业生产的书;其中就有《科学种田》、《怎样种蔬菜》、《果树嫁接的技术》以及《养牛一百问》。那养牛的书如今是用不上了;种菜的书却很及时;至于种果树什么的就只有等以后了。好在我的规划是庞大的;前景是光明的;要干的事情非常多;只有一步一个脚印地来。
    我也想过使用化肥;用120浸泡菜种;可惜这些玩意儿一时半会弄不到手;何况还得花钱;因此只好纳入未来的计划里。如今只有因地制宜;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
这天;我领着二闺女、三闺女将辣椒苗移往西边河边的菜地。如今;我干活的时候都带着她俩;她们则拉扯着正月子。就好像我们是一个生产队;我是队长;孩子们是社员。也像是一个工作组;我是王助理;而他们是勤务员。
    有时候我也不必亲自动手;在旁边动动嘴;指点闺女们怎么干就行了。
    二闺女、三闺女将辣椒苗每两棵栽入一窝穴里。栽好了一排;再栽另一排。两排辣椒苗对得整整齐齐的。看来姐妹俩以前就干过这活;不是栽辣椒就是栽别的什么。
    我端详了一会儿;然后捡起一根树枝;将两排的四窝辣椒苗连起来画了四条线。“这是一个什么形状?”我问她们。
    “方的。”二闺女说。
“真聪明!”然后我起出一窝辣椒苗;往后移了约一寸;再栽下去。我将这窝辣椒苗和另外两窝辣椒苗连起来画了三条线;问闺女们说:“这又是一个什么形状?”
“方的。”三闺女抢着说。
    “不要瞎说!”二闺女说三闺女。但她也说不出是什么形状。
    于是我就告诉她们:“这是三角形;要像这样栽;一样大小的地方能多栽十几窝。记住了;三角形;有三个角;一窝辣椒就是一个角。”姐妹俩把她们栽的辣椒苗都起了出来;按我的说法重新栽了一遍。
    这时一群鸭子呷呷地叫着;从小河的一头游了过来。我是先听见鸭子叫才看见鸭子的;看见了鸭子这才看见了大秃子。后者拿着一根长竹竿;不断地拍打着水面;鸭子是被他赶过来的。
大秃子在河对岸走到与鸭群平行;到了我的正对面;仍没有停下。他边走边冲这边说:“队长问为国去不去开会?”
“什么会?”我问。
“中央的文件下来了;去开会队上记工分。”
听到“中央文件”几个字;我心里动了一下;但也只是动动而已。这实在是不干我的事;还是指点二闺女、三闺女栽辣椒比较有意思。
    再没有比教会她们改变株距、行距更好玩的了。
    于是我对大秃子说:“你告诉队长;我就不去了。”
大秃子“嗯哪”了一声;赶着鸭子走远了。
    呷呷的鸭叫声不绝于耳;最后完全安静了。耳边惟有乡村持久的寂静以及小锛刨土的嚓嚓声。
我对姐妹俩说:“等年底辣椒卖了钱;叔给你们做新衣服。”
二闺女说:“我要做红褂子。”
三闺女说:“我也做红褂子。”
“成。”我说;“叔给你们做红褂子过新年。”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端一碗山芋稀饭走到门外;在门口蹲下来。为好也端了一碗山芋稀饭;从他家的堂屋里出来;在门口蹲下来。我俩各自捧着饭碗;边吃边说闲话。这几乎已经成了惯例。
    只听为好说:“林秃子带了一群老婆爬上飞机;得了瘟病出汗;架不住从天上掉了下来;林秃子的三叉骨都摔断了。。”说的自然是会上传达的事;我听了不禁吃惊。所谓的“林秃子”自然是指林彪;那可是毛主席最亲密的战友和接班人呵。其它的内容我则百思不得其解;想问为好;但知道问了也是白问;还不如自己慢慢地琢磨。
    我边喝稀饭边苦思冥想;转动着手上的饭碗;嘴巴凑在碗沿上。就这样左转一下;右转一下;碗边上较凉的稀饭就被我吸进嘴里去了。
    喝稀饭可是一门技术;如今我已是熟能生巧。
    半碗山芋稀饭下肚以后;我突然有些明白了;不禁笑出了声音。
    “你笑什么?”为好问。
    “怕不是一群老婆吧?是叶群;林彪的老婆叫叶群。”我说。
    为好“哦”了一声;似乎也明白了。我又说:“也不是三叉骨断了吧?是三叉戟飞机;飞机是三叉戟的。”“什么?”“三叉戟是飞机的一种型号。”为好又“哦”了一声。
只是这“得了瘟病出汗”我怎么也想不通;但无论如何林彪是完蛋了;还有叶群。
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对为好说道:“老大;真是大快人心啊!”
对方答非所问地说:“你没去开会;比我们晓得的还清楚;真正是秀才不出门。。”下面半句话为好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这时继芳走了过来;拿走了我手上的空饭碗。为好媳妇也拿走了为好的空饭碗;我和为好的手上只捏着筷子。我把话岔开了;说:“老大;什么时候弄点儿水泥;咱们砌个沼气池子。
这沼气的好处。。”为好说:“你咋说咋办。”
继芳将装满山芋稀饭的碗递给我;为好媳妇也将为好的碗递给为好。我们分别接过热气腾腾的山芋稀饭;稀稀呼呼地吃起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又问了一遍会上传达的事;总算继芳比为好说得周全;我完全听明白了。林彪企图暗杀毛主席未遂;仓皇出逃;所乘的飞机坠落在蒙古一个叫温都尔汗的地方。
    这应该是去年九月份的事;到现在已经有一年多了;消息才传到大范。虽说是有中央文件的正式传达;听上去却像小道消息一样不清不楚。
    真是山高皇帝远呀。
    但无论如何;我都觉得应该庆祝一下。如何庆祝?一时却想不起来。大张宴席吧;不太现实。现在正是“创业”阶段;家里很穷;能有山芋稀饭喝就已经很不错了。况且无论继芳还是为好;都会觉得这事儿和自家无关;又不是红白喜事;干吗花那个闲钱?也没有那个闲钱呀。想来想去;我觉得只有睡觉;和继芳痛痛快快扎扎实实地睡上一觉;也算是尽到心意了。
于是等正月子睡着以后;我就爬到了继芳的身上。继芳自然不明白我的心思;还以为和以前一样呢。我的动作不免有些粗鲁;身下的继芳说:“慢点个;慢点个。。”这让我很不痛快。
什么时候她讲究起来了?是不是正月子睡在边上;她觉得对孩子的影响不好?以前;继芳可不是这样的。她会说:“没得事;伢子睡得死。”也许今天我的动静的确是大了点。但不如此就无以表达我的心情呵。
    我在继芳的耳边说:“林彪完蛋了。”她就像没听见;一个劲地让我慢一点。甚至还用手推了我一把。
    “你这是怎么啦?”我说;真的有点生气了。
    继芳不做声了。过了一会儿;她说:“我有喜了。”这话真管用;我马上就不动了;压在继芳的身上琢磨着“有喜”是个什么意思?这意思我当然是明白的;但就像不明白一样;脑袋里一片空白;或者说思绪纷飞也行。然后;我又动作起来了;心里想着“有喜、庆祝;庆祝、有喜。。”不争气的凉车子哗哗直响;就像是快要散架了。
终于完事;一阵强烈的寂静袭来;脑袋里的空白就真的成了空白了。墙角处;一只蟋蟀唧唧地叫起来。继芳嗔怪地说;“你疯魔了不成?让你慢些个。。”
“你怀孕了?”我问继芳。
    继芳“嗯哪”了一声;算是答应。
“什么时候的事?”
“有两个月了。”我披了件衣服坐了起来;找出烟袋;划着火点上。我边抽烟袋边思索着。凉车子的里面;正月子睡得横了过来;一只脚搭在他妈的肚子上。这么大的动静;他居然没有被吵醒。继芳蜷起身子;将脸贴住我大腿的外侧;一只手摸弄着我的下面。她问我说:“你不喜欢?”显然;她指的是怀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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