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九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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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九十年-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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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常伙食小米饭,
  粗布制服四季穿。
  土窑居住夏凉冬暖,
  行路就要涉水跋山。
  年年参加大生产,
  纺过线,也种过田。
  你经受了艰苦生活的锻炼,
  你闯过了敌人封锁的难关。
  你来往都服从组织调遣,
  一度去重庆,又返回延安。
  归途中你心潮澎湃诗句口占,
  慷慨悲歌,动地感天。
  你“寄语天涯小儿女”,
  把父仇“血恨”记心间!
  一九四六年,
  小儿名世刚回到你身边,
  却又要随军作战,远征前沿。
  “送儿上前方”,谁能不眷恋?
  你虽“情亦怆”,
  却抒发豪情写诗篇。
  母虽喜“父志儿能继”,
  却谁知壮士一去不复还!
  一九四八年,
  在滹沱河畔,
  你夜不成眠。
  又写长诗《午夜》,
  留下壮语豪言。
  “战场上幼子的吉凶”,
  你“不去想象”。
  “一心盼望着”,
  是胜利的明天。
  你日也想,夜也想,
  终于盼来了这一天。
  人民正在推翻“三座大山”。
  “打倒蒋介石”为期不远,
  “解放全中国”就在眼前。
  一九四九年,
  你进了刚解放的天津市,
  却住在医院里,病危旦夕间。
  我得知后与三姐急去相见,
  姐妹重逢竟在你的病床边。
  二姐呀,
  你听到我的呼唤,微睁双眼,
  紧握住我的手,泣涕涟涟。
  你奄奄一息,说不出一句话,
  永别人世时,未留下只字遗言。
  二姐,亲爱的二姐啊!
  你走得太早了!
  解放了的新中国,
  你不曾看一看。
  也没有尝一尝,
  当家作主的甘甜。
  你一生受了多少苦难,
  幸福的晚年生活,
  竟没有过上一天。
  二姐!为了理想事业,
  你一家五人把生命贡献。
  虽非人人死得其所,
  但是个个重于泰山!
  人民永远不会忘记,
  你们英名千古,流芳万年!
  我想告诉二姐说,宁世和维世都被害死了。但那个年代又无法明说。我只能含蓄地说“你与儿女的革命忠魂,是否聚会九泉”、“你一家五人把生命贡献”。我这是在自己心里给宁世和维世*,我是想让二姐也知道真相。
  “*”后,万安公墓修复了我二姐的墓。2008年再次重修。现在,二姐还躺在万安公墓的苍松秀柏之间。平日,那里静静的,常有几缕阳光从树间洒落在墓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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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任馥坤嫁给了中国最早期的华人矿长黄志烜(1)
大姐任馥坤是家中长女,对家庭的关切,她比妹妹们多。她也从小上学,有旧学底子;又读到北京女子师范学校,有了独立意识。那时候大姐给母亲信,开头这样写:“母亲大人膝下,敬禀者,接奉慈谕,敬悉家中平安,儿颇释念。”年轻读书时,大姐想搞教育,以期在社会上独立。她在1913年9月28日给母亲信中说:“儿等将来学成,亦能尽孝于万一也。儿今日虽不能树立,而得复学,以彼易此,得宜非浅。将来儿如能于历史地理两科学得小成,亦可供一生之用矣。”当年11月16日的信说:“儿复入新班文科,近日于地理历史颇觉有心得。”第二年大姐就开始当老师了。1914年6月8日她给母亲信中说道:“儿既许任彼校事,即要热心从事教育。”
  大姐这一辈子,对妹妹们非常关心。现在留有几封她年轻时给母亲的信——那时我还没出生,从中可见妹妹在她心中分量,可见她对妹妹的深切关爱之心。1913年9月28日信:“儿思及四五妹在家不得入一良好之学校,大为不安也。请大人令四五妹好好用功,或能为渠二人求良师,授渠二人国文算学,以备后日亦来此校应试也。盖女学日兴,女界程度日高一日。四妹年已渐长,如不严令渠用功,则难入此校。渠如自知用功,迟一二年后,即可前来也,届时儿如能就一馆事,自当供给学费也。”1913年11月16日信:“四妹迩来读书有无进步,儿实为彼念不已也。”
  我二姐和姐夫孙炳文因革命事败,躲避抓捕,跑回四川孙炳文家乡。大姐知道他们所事危险,非常惦念,揪在心上。得知平安,非常快乐,盼与二姐相聚,告知母亲宽心。1913年10月22日信云:“儿自得二妹平安后,心中大快。渠前函并邀儿赴彼处,但未言明渠处有可就之事否。儿已有函询之矣。大约不日当复有信来,骨肉团聚,谅必有期。乞大人宽心,善自珍卫。”11月16日又信:“顷二妹又有信来,称一切平安,儿亦为快乐。乞大人亦可宽心也。”
  早年,父母给大姐包办,订过婚姻,大姐不满意,1914年6月8日给母亲信中说:“前刘君患病,实儿之不幸。渠反对本校怡怡社开会事,致生大病,实与儿志不合。然以平日与儿颇为相得,是以儿不得不曲志以尽友道。”有了新思想后,大姐希望能与志同道合者结为秦晋。
  二姐跟孙炳文自由恋爱后,孙炳文把他的好友黄肇修介绍给了我大姐。大姐和黄肇修也是自由恋爱,然后结了婚。大姐好像二十七岁了才结婚,很晚。
  我大姐夫黄肇修(1890~1986年),字志烜。他大我好几十岁,但我从小就管他叫“志烜兄”。他和孙炳文一样,也是知识分子、早期同盟会员,参加了辛亥革命。他们俩都是四川南溪人,是少年好友,中学同学,青年时代都去北京求学,都考进京师大学堂。黄志烜学习采矿工程。那时正值清末年间,各业学习洋务,京师大学堂为清室洋务最高学府,各工程系教授都是洋人,用的课本全是洋文,教学授课全用外语。因此,黄志烜先学了一年英语,方进入大学一年级学习。他毕业于京师大学堂采矿工程系。
  黄志烜毕业后,先在开滦煤矿实习,以后在平绥铁路做过工程师,在鸡鸣山煤矿、井径煤矿等早期北方大矿当过矿长兼总工程师。那之前,中国的矿业是外国专家当矿长,黄志烜是中国最早期的中国专家矿长,是中国早期的煤矿工程师。孙炳文和朱德出国留学前,黄志烜正在鸡鸣山煤矿工作。他曾把朱德、孙炳文和孩子孙宁世接到鸡鸣山煤矿,住在他家。然后派人陪他们往大同云冈石窟等地旅行游览,回鸡鸣山又住他家。他带朱德和孙炳文参观了煤矿,了解了工人的生存状况。他在井径煤矿时,我父亲母亲曾带着我去过那里,住在他家。我那时很小,印象中,大姐家可真洋啊。

大姐任馥坤嫁给了中国最早期的华人矿长黄志烜(2)
黄志烜在辛亥时是革命者,北伐时期更具有*共和的政治热情,曾想加入共产党。为此他从开封只身跑到广州,去找孙炳文。但是孙炳文已经离穗北上,被捕蒙难了。听到好友、连襟的死讯,黄志烜悲伤之至,义愤填膺,转上武汉,找到邓演达和我二姐任锐。可是当时,“宁汉合流”的趋势已对坚决反蒋的邓演达十分不利,不久他就出亡欧洲了。
  大姐夫黄志烜见我二姐带着几个孩子,怀里还抱着几个月大的小女儿,十分艰辛,就建议由他和我大姐来抚养这个小女儿。他对我二姐说:“这孩子太小了。浚明没了,你一个人怎么带?交给你姐姐帮你带吧。”二姐亲赴开封,把小女儿抱给了我大姐。那时大姐已有三个儿子,又怀上了孩子,二姐对她说:“姐姐你要是再生个男孩,这女儿就跟你了。你要是生了女孩,我就再抱回去。”后来大姐生下的,又是个男孩,二姐的这个小女儿就留给大姐了,叫了黄粤生。
  几年后二姐到北京办北辰中学时,把女儿维世也带到北京上学。她们都住大姐家,在西城观音堂10号。那时,小维世曾悄悄告诉年幼的粤生:“你是我的亲妹妹。我妈妈也是你的妈妈,爸爸是共产党,被杀了。”
  抗日战争爆发前,黄志烜已奉他的老师翁文灏之命,受聘于国民政府的资源委员会,担任委员,在南京工作,帮助管理国家的采矿业。抗战开始后,随委员会赴四川成都。在成都,资源委员会机关在城里,黄志烜上班就在城里和彭县等地,但家住金牛坝。委员会在金牛坝盖了一栋栋小别墅,人都住那儿。抗战时期,黄志烜先后当过湖南湘潭煤矿矿长、彭县铜矿矿长等。其间,曾向资源委员会辞职,受雇于一个私人煤矿。不久又被翁文灏召回资源委员会,任四川嘉阳煤矿矿长。抗战胜利后,他任重庆天府煤矿公司总经理。
  黄志烜和孙炳文青年时期在家乡时,同见国家积贫积弱,同有一腔报国激情,只是后来走了很不同的道路。孙炳文从事了*,革命救国,黄志烜则为国采矿,献身于实业救国。孙炳文牺牲后,黄志烜深深地怀念好友,从内心理解孙炳文和我二姐的追求志向,所以要替他们抚养孩子。大姐知道我二姐丧夫之后志向不移,也帮助二姐,曾慷慨地给钱支持二姐办北辰中学。
  黄志烜这个人,秉性刚直,不附权势,把一生献给了我国早期的采矿事业。那时候的矿长,总是集经理、总工程师、人事、财务及安全责任于一身,全权负责矿井。一旦井下有事,他就立即下井,处理指挥。他曾好几次被瓦斯爆炸冲倒,幸亏工人们把他救起。他手上臂上的皮肉中,一辈子深深地嵌入着煤粒。
  大姐结婚那时,我尚未懂事。到我记事时,大姐早已在家相夫教子了。她这辈子,都帮助黄志烜了。他们有四个男孩,家境富裕。大姐夫基本上一直收入较高,大姐则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
  我上小学的时候,转了几次学。最早在新蔡今是学校念小学,后来在开封,先后入读北仓小学、省立第二小学。那时候住在开封大姐家。虽然大姐家不缺钱,但我母亲还是从新蔡县寄钱给大姐,让大姐带我管我。大姐日子过得铺张,人都叫她“黄太太”。她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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