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乱世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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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乱世佳人-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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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的性急,不多时候便按捺不住去解女人的衣扣。解了两颗,手迫不及待从领口里探下去,抓住女人的奶,又搓又揉,胡乱用劲。女人先怕痒,身子缩着,咯咯地娇笑,告饶。而后笑声慢慢变作呻吟,长一声短一声,跟叫春的猫儿一样。再而后,女的很坚决地把身子从男人怀里一挣,说:“你等等,我去洗干净了。”顺手撩撩头发,开了房门出来。 
  她袅袅婷婷地穿过黑暗中的天井,走到厨房里去。脚没碰到门槛,只觉腰身一紧,被人从后面抱了个结实。她本能地张开嘴巴惊呼,声音还没出口,一团烂棉花已经把嘴巴堵得大气难出。她惊恐地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被两个年轻男人一左一右挟持在当中,看着他们拉开院门的木闩,吱地一声开了那门,拖着她几乎是脚不着地地跨过门槛,往右一拐,没入城根下的野草苇丛之中。她似乎听见表弟在房中问了一声:“你要出去?”可是她没法回答。她被那四棉花闷得透不过气来,胳膊也像是要被两个男人扯断了似的,痛得她眼泪哗哗直流。那一刻她认为她是要死了,她被人绑了架,必死无疑。 
  千帆和绮玉断定屋里的奸夫不敢追赶更不敢往范宝昆处报案,因此把事情做得不慌不忙:他们沿城墙根把高太太拖到一个破败无人的尼姑庵中,摸索着用绳子把她在门柱上绑了结结实实。绮玉掏出口袋里事先写好的纸条,千帆就用一把匕首把纸条穿了,扎进门柱。而后绮玉恶作剧地拍一拍高太太的脑袋,两个人不声不响扬长而去,趁天黑翻过城墙,进入冬季茫茫的原野之中。 
  第二天,海阳陷入了几乎是波及全城的惊恐和混乱之中。范宝昆亲自带领青帮门徒和警察局全体人员,挨家搜查失踪的高太太。搜查工作进行到中午,绑在尼姑庵中的高太太不知怎么甩脱了口中的棉花,开始大呼救命。人们循声而去,便在离高太太头皮不足一寸的门柱上发现了那把匕首和扎在匕首下的纸条。纸上赫然几个大字:“绑人者被绑!”落款是“四爷”。众人都是世面上混得久的人,言语间自然一点就透,马上由高太太想到几天前被绑了肉票的董家小儿子克俭,又纷纷猜测落款中的四爷必是新四军无疑。 
  正如心碧当初预料到的一样,范宝昆觉得没必要为姓高的一点私怨得罪新四军,再说这事传到日本人耳朵里,也显着他这个情报处长多么无能似的。他皱着眉头轻轻一挥手,下面的人心领神会,马上把克俭放了。范宝昆派人一连在董家门口转悠了好几日,想弄清这家人和新四军到底有什么关系。派过去的人报告说,这家人老的老小的小,连个正经男人都没有,能有什么关系?范宝昆因着跟董家二老爷济民极熟,对大老爷济仁家的底细也可说是了如指掌,实在想不出董家谁可以充作情报处长期监视的要犯,这事慢慢也就不了了之了。 
第三章 
  心碧站在大门口,右手在额上打一个眼罩,遥遥地往巷口张望。 
  春阳已经有几分骄人,心碧穿一件深蓝色葛丝缎的夹绒旗袍,脖子上是一条短短的雪白丝巾,一头搭在胸乳处,一头掖进了旗袍的斜襟中。她的满头青丝依旧光润乌黑,沾了刨花水一丝不苟地梳向脑后,盘出一个肥满硕大的圆髻,外罩勾出花卉图案的纤巧精致的黑丝网罩。脑侧近耳根处,按当地妇女的习俗,斜插一对清早才刚摘下来的含苞欲放的白兰花,阵阵暗香从花蕊中沁透出来,闻着令人目爽神恰。随着说话走路的节律,头部微微摆动,花香时浓时淡,像是故意挑逗着你捉迷藏似的,总让你在忘却它片刻之后又深深为它的香气陶醉。 
  外人猜测四十出头的心碧的年龄,起码要把她看小十岁。身材的娇小苗条是一个原因,脸上皮肤的光洁细嫩又是一个原因。自从几年前老爷死后,心碧几乎杜绝了脂粉胭红一类的东西,皮肤却无意中因此得利,白皙得越发细腻自然。眼角四周少不得略添些浅浅的鱼尾纹,整张面孔却从此有一种苍凉和委婉的韵味,能让人从中读出许多非同寻常的内容,像嚼过橄榄的口舌,余香悠长,久驻不散。她每隔一段日子要让桂子替她绞脸,在海阳妇女中,这是既为贵妇又为平民所共同认可的美容手段。用棉线绞过的面孔光洁异常,鬓角、额头、眉眼及口唇处清清爽爽无一根杂毛,更显出一个人风清月白的鲜亮。 
  在暮春上午的阳光下,心碧站在门口,扬起的就是这张刚刚绞过的洁净的脸。她站在这里其实并无具体的等待对象,起国仅仅是清早洗漱时有喜鹊绕着她的头顶喳喳叫唤,而后一家人坐下来吃粥,她鬼使神差地多拿了两双筷子。她笑着对心锦说:“莫非今天家里有客人要来?” 
  从说过那句话,她开始心神不安,坐在房间里替孩子们铰鞋样,铰出来的两只竟是一顺往左的,气得她把鞋样扔了,干脆跑到门口看看动静。 
  桂子提了一桶水从天井穿过,见她打了眼罩痴痴张望的样子,说:“太太,你还真信那些兆头?”又自言自语,“有谁会来?世道不太平,亲戚们也难得走动了。” 
  心碧听见她说,转身嗔怪道:“当真我们董家就没有客人上门了?回头要有人来,罚你烧菜。” 
  桂子笑笑:“烧菜就烧菜,我是巴不得有事情忙。想当年得福掌厨的时候,哪天不是七荤八素忙得团团转?厨房里听得见锅勺响,就是这家人的福气哟!” 
  心碧叹口气:“你这话,说得人心里酸酸的呢。” 
  两个人扯这几句闲话的工夫,巷口却果真拐进来一辆黄包车。远远地,车轮在高低不平的青砖路面上轧出咯噔噔的响声,车里一大一小两个人,随车身的摆动摇摇晃晃。心碧紧张起来,她不知道这辆车最终是否会停在她的门口,清晨的兆头是不是就在这两个人身上应验。她重新打了眼罩,把头顶上耀眼的光线挡掉一些。现在她看得清楚了,车上坐着的那个穿灰色长衫的人,不是薛暮紫薛先生吗?旁边那个小的,天哪是绯云噢! 
  心碧又惊又喜,一时竟目瞪口呆,忘了该上前迎上一迎,怔怔地直到车子在她面前停下。 
  薛暮紫翩翩地下车,一手拎了长袍的开叉处,含笑对心碧:“莫非多半年不见,董太太竟不认识了?” 
  心碧“噢”地一声,这才从过分的惊喜中回悟过来,也笑道:“你看我,这一惊一喜,连待客的礼数都忘了。快,快请进去坐。”说着就上前帮着往下拿行李。那绯云跟心碧也是稔熟的,照先前的习惯开口叫了她一声“董家妈妈”。心碧怜爱地应了,伸手揽进怀中细看,只觉多半年不见,绯云越发乖巧可人,身条儿也拔了高,细溜溜的,只怕比同岁的克俭还漫出个头顶。 
  薛先生进门,一家人都欢欢喜喜。孩子们是上学去了,心锦和桂子泡茶拿果子忙得团团转。桂子不待心碧吩咐,挽了菜篮子便出门买菜。心碧问绯云:“你娘怎么不一同来玩玩?”话才出口,绯云已经是红了眼圈。心碧一怔,知是必有变故,又转头去问薛暮紫。薛暮紫说:“先前是你从城里逃难下乡,如今轮到我从乡下逃难进城了!”
  原来自从沈沉旅长一死,保安二旅再无人能主政一方,今日来个人要投日本人,明日来个人又要投国民党正规军,今天跟日本人打,明天又跟新四军打,竟把好好一支队伍弄得乱哄哄如丧家之犬。上埝镇一镇的百姓,在这方方面面的拉锯战中被折腾得家无宁日。有一回日本人下去扫荡,绯云的母亲金花躲避不及,几个日本兵抓住她就疯狂轮奸。金花气恨交加,等最后一个兵从她身上爬起来低头提裤子时,她猛然朝他枪上的刺刀扑去,自己把自己刺死了。薛暮紫说到这里,眼圈红红地指着绯云:“今番进城逃难,十之八九也是为她。眼看她一天天地长成大姑娘,我是时时刻刻都怕她再碰上她娘那样的事。” 
  心碧听薛暮紫说着,一时想到当年在薛家金花为小玉儿煎药熬汤的样子,一时又想到沈沉笑嘻嘻坐在她床边说话的神态,眼前交替着出现死去的薛老爹和留在上埝嫁人的兰香,心里只觉憋闷得透不过气来,揽了绯云在怀中,哽咽不能说话。倒是心锦体谅到她心里的苦楚,跟着淌几滴眼泪,赶紧擦了,站起来说:“你们坐着慢慢说话,我这就去收拾出一间房来。薛先生只当这里是家,住多久都好。” 
  薛暮紫慌慌地跟着起身:“大太太,怎好麻烦你动手?使不得,使不得。” 
  心锦说:“怎么使不得?我这个妹妹心碧,我董家几个孩子,哪个不是在上埝托你的照顾、受你的恩惠?今番你进城来投我们,是天菩萨有眼,让我们得着这个还报的机会。天意不可违,你就不要再阻着挡着了。” 
  心锦这一说,薛暮紫倒真的不便推辞,当日就由她安排,在客房里歇了,吃了一顿颇为丰盛的接风的酒席。孩子们相见,自有她们的种种快乐,烟玉从前就跟绯云最最交好,到晚上干脆把绯云拉到自己床上,两个人头靠头说了半宿的话。 
  第二天薛暮紫就找到心碧,说他进城不是来白吃白住的,董家孤儿寡母,若把他一个大男人供在家里,真要比打他耳光还难受了。再说,他有这一身医术,想来对付父女二人的生活该不成问题。他只想请心碧帮他在城里租两间房子,他用来开个诊所。 
  心碧想想他说得也对,硬要留他白吃白住,换了是谁心里都不会自在。心碧就跟心锦商量,想把大门堂两间房子隔出来,现成的大门,开诊所再好不过。旁边院墙另打个小门,她一家进出也就够了。如今反正事事从简,留着那花架子的大门堂实在是浪费。 
  心碧的主意一说,皆大欢喜。心碧本是要将门堂借与薛暮紫用的,无奈薛暮紫坚辞不肯,且搬出心碧当年住薛家飨堂也付了租金的理由,一定要心碧写了租约,言明每月租金的数目。心碧犟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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