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子狸驯仙记 (一只白目自大好吃又好色的果子狸在人妖仙共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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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子狸驯仙记 (一只白目自大好吃又好色的果子狸在人妖仙共存、-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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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这焦急有多可笑,已经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了。
        那时候江山寂静,岁月无声,远的没有什么好期待,近的也没有什么好牵挂;往后是模糊得只剩一抹残影的记忆,往前是漫长得能让人窒息岁月;周身是流水一般的风流云散,伸手一握,两手空空;放眼望去,千山无人——沧海桑田都变作一瞬,我才知道什么叫“漫长”。
        
        然而当时是不知道的。那时每一天都过得像打仗——当然敌人只有崔叔闻一个。
        饭要吃得比崔叔闻多,个子要长得比崔叔闻高,字要写得比崔叔闻好,背书要背得比崔叔闻流利,讲策论要讲得比崔叔闻好,种的瓜果要比崔叔闻种的壮……半夜挤到的地方要比崔叔闻的大,抢被子要抢得比崔叔闻多。
        ——没错,我们一直都挤在一个房间里,挤在一张床上,挤在一个被窝里。
        素羽他大方得很,我们衣服小了,他立刻就差人去买新的——偏偏就是不肯多打扫个房间出来给我们分开住!
        我真怀疑是崔叔闻搞的鬼。
        因为他自从慢慢变大之后,就开始变本加厉地揩我……还有别人的油。素羽是不用说了,倚风给他调戏得都不敢变人了,就是青儿,每天都被他捏得哇哇大哭。
        开始的时候我也懒得睬他——不就是揩个油么,又不会缺胳膊少腿。
        再到后来,我不得不以骚扰制骚扰。
        ——他耍赖的时候我加倍耍赖,他耍流氓的时候,我就加倍地耍流氓!
        他摸我一次,我就压住他上下左右摸个遍;他偷亲我的时候,我就把他按到墙上去啃个干净!
        他干活的时候总是偷懒,还转挑些不费力的事情做,我劈了两年柴提了两年水之后才猛然发觉,我浑身的筋骨比崔叔闻的强壮多了。到后来我不费什么力气就可以把他制住,让他爬都爬不起来!
        
        几次三番下来,他就消停了。到了后来,他坐在我跟前,比从小念圣贤书的那些书生秀才还要老实端正。半夜呢,他也不敢乱碰我了,顶多是睡迷糊了的时候会把胳膊横过来,含糊不清地喊两声“救命”。我看他吓成那样,也就不跟他计较了。但更多的时候,他都是背着我,怀里抱着一方被角睡觉,老实得像只小狗崽。
        所以渐渐地,天下太平。
        插曲也是有的。崔叔闻偶尔还会哀叹那么一句:“我那时一定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那样缠着你……话说,从前咱俩都那样了你还对我没感觉……这还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着么追着别人哪,太失败了,太打击了……”
        我和素羽虽然谁都没有说,但是都默认了没有把那根丝的事情告诉他。他一直都很纳闷,为什么当初会那样缠着我。
        我只得把脑袋扭到一边:“没办法,我摸你就像自己左手摸右手,没感觉——”
        其实那时候我心里想的却是,亏了那时我没有喜欢他。不然素羽把那根丝一扯,他又变回整天到处拈花惹草的老样子,老子还不给他气死!
        我说完,就会被狠狠踹一脚。
        当时只道是寻常。
        每天和崔叔闻拼命似的作对,偶尔再想起苏青溪的时候,总是一阵恍惚。虽然这栖云山就在云嘉城外,离得实在不算远,但是就是没再见过。
        ——话说回来,他是丞相公子,是太子的伴读,就算我们真的住到云嘉城里去了,又有什么机会能见到他?
        又过了一年,我再回头看的时候,就忍不住开始笑自己——别说见不着了,就算见着了我又能怎样?还像做果子狸那样去蹭他不成?
        这样来来回回问了自己许多遍之后,心也就淡了。
        但是,我知道我会永远记得他。
        突然有一天,素羽拿着尺子给我们量个头,量完笑说:“不能再长了……再长我就够不到了。”
       
        我这才发觉,原来我竟然已经可以平视他的眼睛。
        他的眼眸黑中有带着点墨绿,仿佛一口能吸下别人魂魄的深潭。
        我和崔叔闻对望一眼。
        崔叔闻说:“少爷,我们这一大就该老了——你看你,啧啧啧,看上去还是跟十几年前没什么差别——”
        素羽苦笑说:“还不快到井边去看看……你们盼着长高长大也不是一两天了。”
        我和崔叔闻挤在井口。下面一张熟悉一张陌生的两张脸摇摇晃晃地浮在水面上,看不真切。我平时也不照镜子,对自己的相貌……咳咳,真的只有个很模糊的概念,但是现在往井里一看,突然发觉自己长得很像一个从前见过面的人。
        永敬。
        我不敢再多看那张脸。其实永敬的样子早就模糊了,一直记得的,只有他那双眼睛里仿佛千年不散的悲哀。我一想到他,就会难过。
        这悲哀我眼里可没有。可是我就是不敢看。也许永敬和我有什么联系也说不定。
        就因为这样,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对崔叔闻才是正确的。
        崔叔闻的脸也浮在那水上,他的样子是平时就看熟了的,就像当年我在那个餐馆里,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那样——皮肤白净,纤尘不染;鼻梁挺直,嘴唇微翘,清秀得简直不像是个男的。要不是我每天下午拖着他出去干活,他的脸色可能会更苍白。那样可不好。就算我对他没什么想法吧,我仍旧希望他健康。
        平时看着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在水里这么一看,心底突然有种怪怪的感觉升了上来。
        这个人,我遇到了他成年时的幻影,又遇到了一副少年模样的他,然后再陪着他长大……
        而他中间浪费掉的时间,全都是因为我。
        我知道对于生命短暂的人类来说,时间意味着什么。
        我呆呆地看着井中他的影子,很想说点什么,但仿佛有一堆东西堵住了心口,一句都说不出来。
        
        我猛地抬头走开,然后靠在了倚风的树干上。
        崔叔闻突然走了过来,然后猛地按住了我的肩膀。就在他的嘴唇离我还有百分之一寸的霎那,素羽在后面咳嗽了一声:“去收拾收拾吧,明天好上路。”
        啊?上路去哪里?
        崔叔闻一跺脚放开了我的肩膀,闷闷地问:“少爷,去哪里?”
        素羽说的很平静,却又仿佛想说这句话很久了:“去雍川。”顿了顿又补充:“赶考。”
        我和崔叔闻面面相觑。
        赶考这件事,其实素羽早就和我们说过了——他说他总不能养我们一辈子,只不过我和崔叔闻都没当回事。
        崔叔闻的愿望是,以后到云嘉去,按照当年凌霄阁的格局再开家店,一来有无数美人可供调戏,二来每天都可以坐着数钱——那一个叫快活似神仙!
        可惜素羽威胁他说,要是他真的敢去开相公馆,就每天派它七八条蛇上门光顾,崔叔闻吓得不敢再提这件事。
        我呢……我有什么好考虑的。我一变回原来的样子,每天早晚几个野果也能凑合;就算变人了我在这荒山里开几亩地养活自己也不是问题,好好的为什么要去做那些费脑筋的事。
        但是素羽只说了一句话,我们就都眼直了。
        素羽对崔叔闻说:“你们若是能考进前五名,就可以进翰林院。大奚国的翰林院向来是出美人的地方——”素羽说着又转向我:“辟如现在的掌院学士韩笑卿,侍讲学士苏青溪——”
        崔叔闻抢先喊:“我去!”喊完了又斜眼看我,“苏学士哦——”
        我想了半天,才说:“好。”

 第二十六章 释然
        素羽少爷一声令下,我就和崔叔闻一起被送到了雍川一个叫“白亭县”的地方。素羽花钱买通官府给我们安了户籍,我们就成了当地的童生了。赶着时间一路往上考,六月院试,八月秋闱,第二年三月春闱,四月殿试——考了差不多一年。崔叔闻抱怨说其实我们可以买个贡士的出身直接去考进士的,又被素羽在脑门上狠狠拍一下:“日后万一出了纰漏,砍的是你们的脑袋!”
        我一听说要砍脑袋,吓得要罢考。素羽只得又回来安慰我:“你们两个的身世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跟别人说清楚,说不清楚,就会有麻烦,我这是替你们省了日后解释的功夫。”难得素羽肯这么说话,我扶一把几乎酸倒的门牙,抹一把感动出来的眼泪,回去继续考试。
        会试的榜放出来,我和崔叔闻都在上面。
        素羽用扇子遮着半张脸跟在我们后面去看榜,回来只说了一句话:“想要稳进翰林院,殿试都给我进前三甲。”
        就为他这句话,我整个殿试里都没时间抬头看皇帝一眼。
        结果就是,崔叔闻考了个状元,老子考了个榜眼。
        ——我们的文章有素羽的指点,想考不上都难。所以我坚决认为,崔叔闻考得比我好,是因为他的字更好看。
        我们两个还在山里的时候,一向是不分前后,现在终于给他占先了——辟如昨天放榜之后去游街,他在前面;现在再上上元殿听封赏,他还是在前面。我要是跟他并肩走或是干脆走到他前面去了,就是逾越。
        我开始觉得不好玩。
        但是想想应该会有机会见一见苏青溪,我又稍稍打起了两分精神。
        然后这两分精神又很快都消磨掉了。皇宫太大,我们一伙进士跟着侍卫从皇城午门进去,穿了不知几道门,走得腿脚都酸了,才望着那上元殿高飞的屋檐。殿前长长的一溜台阶,殿试的时候也没在意,现在才发觉它也忒长了。爬了半天,简直就是翻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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