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惊心(完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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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惊心(完整版)- 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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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目注着十三阿哥渐远的背影,忽露疲惫之色,对众人淡淡道:“跪安吧!”说完起身,李德全忙服侍着出去。众人低头跪着直到康熙走远后,才陆续起身静默着退出。 

  人渐渐都散后,八阿哥才起身,扫了眼仍然额头紧贴地面而跪的四阿哥,淡淡瞥了一眼直挺挺跪在地上的我,转身慢步而出。九阿哥笑看了一眼四阿哥,又朝我笑点点头,随八阿哥出去。十阿哥起身看着我上前低低叫道:“若曦!”我没有理会,他俯身欲扶我站起,我狠狠打开他的手冷冷道:“走开!” 

  十四阿哥立于门前,静静瞅着我和十阿哥,淡淡说:“十哥走吧!她正在气头上,不会和我们说话的。”十阿哥静默了会,转身随十四阿哥离去。 

  我静静跪了一会,起身走到四阿哥身旁,他仍然额头贴地而跪,纹丝不动。我低头凝视着他弯成弓状的背,我知道这个结果,甚至知道十三阿哥十年后安然得放依然心痛难耐,他在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面对这一幕,又不知道囚禁是否从此就是一生,是何等伤痛?更何况是为他而牺牲? 

  半晌后,强忍着悲痛,蹲在他身旁柔声说:“他们都走了,你也回去吧!”。我等了半晌,他依旧身如泥塑,一动未动。我深吸口气,淡淡说:“你打算一直跪下去吗?十三阿哥就能跪回来了?”他背一紧,肩头抖了一下,慢慢直起身子,看向我,眼神死寂却隐隐烈焰燃烧,灼得人眼刺痛。我看着他胸前的茶沫,抽出绢子轻轻把粘在袍子上的茶叶拭去。 

  等我拭完后,他静静站起,转身,一步一步缓缓离去。我蹲着目送他背影远去。身边少了惯常相陪的十三阿哥,他的背影丝丝凄凉。 

  想着昨日夜里还与十三阿哥举杯对饮,今日就是生离!想起他策马带我疾驰在夜色中,想起他草原篝火旁的祝酒歌,想起他长身玉立和敏敏对视的英姿,再想着那个狭小潮湿阴暗的养蜂夹道,再也忍不住,坐在地上,压着声音哭起来。空落落的阴沉大屋中,我缩肩抱头哭泣,只有回荡在屋中的幽幽哭声相陪。 

  距十三阿哥被囚禁已经七天,四阿哥谢绝一切朝事,称‘未能及时发现、劝诫十三弟行为,让皇阿玛忧心伤神。’,告罪闭门在家念经思过。八阿哥依旧举止翩翩,笑如暖玉。我漠然请安,他微笑客气地说:“起吧!”。我带着个恍惚的笑想,一切都变了,连以前看似平静祥和的日子都一去不返。 

  轻扇蒲扇,水滚了好一会,才猛然反应过来,忙扔下扇子,冲泡了一壶“大红袍”。轻抿一口,脑中浮现十三阿哥微眯双眼品茶而赞的表情,从今后,谁为你煮茶,谁听你吹笛,谁能让你微展眉头? 

  “笃笃”几声敲门声,我看向院门,却没有心思理会。过了会,门被推开,十四阿哥看着坐于桂花树下的我,微蹙眉头说:“人在,为何不答话?” 

  他走到桌旁坐下,“你真就打算从此除了请安问好,再不和我们说话了?能喝杯茶吗?”我看着桌上的茶具不禁苦笑起来;“茶具都是你送的,能不让你喝吗?” 

  他端起杯茶轻抿了几口道:“若曦,知道你和十三哥好,可我们也是从小玩大的,你岂能厚此薄彼?再说,很多事情只是立场问题,幷无对错。”我淡淡问:“今日你是来说教的吗?我没有心情听。” 

  他轻叹口气,从怀里掏出封信给我,我眼光未动,依旧端着茶杯慢慢而饮,他道:“绿芜为了见我,在我府邸侧门跪了一天一夜才求得小厮为她通传。”我看向他,他道:“绿芜给你的信!”我忙放了茶盅,接过信,匆匆撕开。十四静了一会冷声道:“听闻绿芜在四哥府前也跪过,却自始至终无人理会,她无奈之下才找的我。真是……”我抬头瞥了他一眼,他冷笑一声,未再说话。 

  看完后,默默发呆。十四道:“你若要回信,就赶紧写了,我一顺带出去给她,趁早绝了她的痴心。”我问:“你如何知道信的内容?”他淡淡道:“绿芜已经求过我,我说皇阿玛已经说过‘没有圣旨,任何人不得接近探访’,更何况她这样的要求。让她绝了念头。她却仍然不死心,又求我给你带信,她不说我也猜得到内容。本不想替她送这封信,可又实在可怜她一番心思。想着以你和十三哥的交情,也许你的话她能听进去,你好生劝劝她吧!否则我真怕十三哥还没什么,她倒先香消玉陨了。”他静默了一会,叹道:“绿芜如今憔悴不堪,纵是我有铁石心肠,看到她也软了几分!” 

  我问:“你们真的没有法子吗?”他诚恳地说:“这事与我们幷无利益冲突,如能成人之美,何乐不为?难道我在你心中就真如此冷血?办不了,是因皇阿玛已有圣旨,现在看管十三哥的人都是三哥选出后,皇阿玛亲自点头准了的。再要添加人,也肯定要皇阿玛同意。如今和十三哥扯上联系,免不了被皇阿玛怀疑散布谣言之事非十三哥一人之意。连四哥都忙着和十三哥撇清关系,何况我们呢?如今没有任何人敢为十三哥说话的。” 

  我冷‘哼’一声,没有说话。本就是你们做的,你们当然更是忌讳。其实一切都明白,只是总抱着一线希望。 

  我出了会子神,转身进屋,写道:“奈何人微力薄,不见得有用,但必当尽力,静候消息。”想了想,又加道:“照顾好自己身体,否则一切休提,又何来照顾十三爷之说?”写完后,仔细封好信封。 

  十四阿哥揣好信起身要走,脚步却又顿住,踌躇了会才道:“有些话,论理我本不该多言,但……”我截道:“那就不要说了!”他盯了我一眼,一甩袖,转身就走,快出门时,忽地停步,回身道:“不管你对四哥是真有情还是假有情,都就此打住吧!你是聪明人,无谓为难自己!”说完快步而去。 

  我静静站了很久,拿起早已凉透的茶,一口饮下。原来不管再好的茶,凉后都是苦涩难言。 

  拿着绿芜的信,看一回,想一回,在院里不停踱步。思来想去,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成与不成只能如此。 

  又一字字读了一遍信,想起和十三阿哥间的相交相知,抛下恐惧,微微笑着拿定主意。 

  “字请若曦姑娘台鉴: 

  贱妾绿芜,浙江乌程人氏。本系闺阁幼质,生于良家,长于淑室;每学圣贤,常伴馨香。祖上亦曾高楼连苑,金玉为堂;绿柳拂槛,红渠生池。然人生无常,命由乃衍;一朝风雨,大厦忽倾!沦落烟坊,实羞门楣;飘零风尘,本非妾意。与十三爷结识,尚在幼时,品酒论诗,琴笛相来。本文墨之交,实绿芜之幸!蒙爷不弃,多年呵护,妾一介苦命,方保周全。妾本风烟,与爷泥云有别,虽洁身自好,然明珠投暗,白璧蒙尘,自当明志,何敢存一丝他想。然日前得信,惊悉十三爷忤怒天颜,帝发雷霆,将其禁于养蜂道,妾如雷轰顶,夜不能寐。思前忖后,泪浸衾枕。恨微身不能替之受难,十三爷金玉之躯,何能捱霜草之寒? 

  常思妾虽出身低贱,少读圣贤,亦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虽不能救爷脱拔苦海,唯愿同爷苦难与共,若能于爷监禁处,做一粗使丫头洒扫庭院,照拂起居,日夜侍读。此愿能偿,绿芜此生何求? 

  妾与姑娘,虽一面之缘,但常闻爷赞姑娘‘有林下之风’,妾为十三爷事,求告无门。知姑娘为巾帼丈夫,女中孟尝,必能念妾一片真心,施加援手。姑娘身近天眷,颇得圣宠。然此事难为,奈何妾走投无路,只抱万一希望,泣求姑娘!” 

  ―――――――――――――――――― 

  康熙今日心情好似不错,我、李德全、王喜伺候着在御花园内散步。康熙走了一圈,坐于石凳上休息。神色祥和地目注着前方。恰是金秋,满树黄透的树叶在阳光下彷似透明,片片透着妩媚。 

  康熙侧头对李德全笑说:“苏麻喇姑最爱秋季,说是‘比春天都绚烂’。”李德全躬身笑回:“正是,奴才还记得姑姑站在金黄的银杏树下唱歌呢!”康熙眼光投注在地上的金黄落叶上,嘴角带着丝笑说:“是啊!她会唱的歌可多呢!就是草原上最会歌唱的夜莺也比不过她!”说着,定定出起神来。 

  此时的康熙心应该是柔软的,他回忆起了年幼时的烂漫时光和记忆中的温柔少女、婉转歌声。我定了定心神,上前跪倒,磕头道:“奴婢讲个故事给皇上解闷可好?”康熙笑说:“讲吧!好听有赏,不好听就罚!” 

  我磕头起身后,缓缓道:“西晋时,有一个叫绿珠的女子,是当时富豪石崇的家妓……”康熙笑道:“这个朕知道,换一个。” 

  我又道:“有一个叫林四娘的女子,原本是秦淮歌妓,后又成了衡王朱常庶的宠妃……”康熙淡淡道:“这个朕也知道。” 

  我静了一下,问:“皇上,这些女子虽不幸沦落风尘,却侠肝义胆,为报知遇之恩,不惜以命相酬。她们是否也算可敬可佩?”康熙点头道:“不错!都是节烈女子,胜过世间很多男儿百倍!” 

  我跪倒在地上,磕头道:“皇上,如今就有一个为报相护之恩,愿意以身赴难的奇女子。” 

  将绿芜和十三多年相交之事娓娓道来。康熙脸色澹然,难辨喜怒。我磕头求道:“求皇上成全,让绿芜做个使唤丫头,为十三爷洒扫庭院。” 

  康熙静静盯了我半晌,冷声道:“你如今真是仗着朕的宠爱,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情都敢做!” 

  我心中悲伤,并非为自己,求康熙时已经做好受罚的准备,只是心痛绿芜和十三阿哥。我‘砰砰’地不停磕着头,求道:“皇上仁义为君,求皇上成全绿芜的痴心,奴婢甘愿受任何责罚。”康熙起身怒道:“她的痴心还是你的痴心?责罚?我看就是朕往日太怜惜你了!” 

  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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