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人群望去，只见一人，身着黑色衙役装，身形单薄，可架势却十足，双手叉腰，一只脚还踏在贼子身上。
展昭愣了会，微微一笑，转身就往外走。
王朝、马汉不解：“展大人，怎么？”
“我等巡街去吧。”
“是！”王朝马汉赶忙抱拳应道。
三人刚走，另两名衙役急急忙忙挤入人群，提起瘦小衙役脚下的小贼，气吁吁道：“杜子藤，你也跑太快了。。。。。。”
。。。。。。
子藤押着那名小贼抵达开封府大牢，神色焦急。
“哎呀，又是杜捕快啊。。。。。。”
狱头一见子藤顿时满面笑容，急忙吩咐狱卒将犯人带入牢房，提笔在本上添一笔画。
子藤急忙问道：“何狱头，展大人一共抓了几名犯人？”
何狱头一听，满脸自豪，“算上今日，展大人已擒住近百名盗窃贼子了！”
子藤皱眉，不语。
看到子藤脸色不佳，何狱头又笑道：“杜捕快也不差，算上这名，也有三十一名宵小了。”
子藤脸皮隐约抽动，半响才费力道：“何狱头说笑了。。。。。。”
“哈哈，杜捕快以后定有大作为啊！”何狱头拍了两下子藤的后背，笑说道。”
子藤尴尬，连忙拱手作揖告辞，飞一般离开了大牢。
不觉眼前景色更迭，子藤的思绪回到五日前——
那日，大雪飘飘，银装覆城，一名素衣儒生站立在三班宿舍楼前，对身侧瘦小衙役道：
“子藤，你今年可有什么新年愿望？”
瘦小衙役满脸喜色，却仍是低头垂眉，一派恭敬表情，问道：“公孙先生，属下真能有新年愿望？”
儒生捻髯笑道：“子藤不妨说说。”
“我要升官！”
儒生咳嗽两声，道：“可有近点的目标？”
“涨工钱！”
“这个更远。。。。。。”
“。。。。。。”
两人皆沉默。
半响，儒生又道：“工钱是固定的，岂能随便增涨，但——”
子藤耳朵耸动，凝神倾听。
儒生眉峰微挑，道：“若是从今日开始，到明年初一，子藤抓捕的犯人比展护卫多，那么或许。。。。。。”
子藤猛然抬眼，激动道：“一定一定，属下一定竭尽所能，鞠躬尽瘁死而后。。。。。。咳咳，嗯，鞠躬尽瘁为汴京的治安做出最大贡献！”
儒生缓缓道：“年关靠近，城内小贼小盗出没频繁，展护卫在昨日已擒获三十多名犯人。。。。。。”
“噗。。。。。。”
“杜捕快，为何吐血了？！请让在下把脉查看。。。。。。”
“咳咳，属下听闻先生一言，深感展大人的神勇，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心中淤血尽散。。。。。。”
“如此甚好、甚好。”
瘦小衙役抬头望天，**哭无泪。
。。。。。。
回想到此，子藤不禁血气翻涌，化悲愤为力量，连连轻点脚步，又向着另外一条街奔去。
“为了咱的年底花红，咱拼了！”
******
入夜，守备森严的开封府大牢之内，一众犯人闲来无事，相互吹嘘了起来。
“兄弟，你是犯了啥事进来的？”
“有个男子给我十两银子，让我去偷个麻包袋子，开封府大牢好吃好住，我就顺路接了那人的要求咯。兄弟你呢？”
“真巧啊，也有个男的，叫俺去盗一个东西，给了俺十两银子。等五日后俺出牢了，就可以给俺家媳妇添置些新衣裳。”
“你们也是？那男的也真是奇怪啊，还不让人看袋子里的是什么东西。”
“我听说了，那袋子里面的都是宫里头的东西，可值钱了！早知道就先看看啦。”
“诶？你们说的那个男的是不是戴斗笠穿黑衣服的？”
“兄弟，你也收了那人十两？”
“好说好说，不过那彭捕头出手真重啊，十两医药费还不知道够不够呢！看兄弟毫发无损，定是被展大人抓进来的吧？”
“嘿嘿，你运气算好了，幸好是栽在彭铺头手里，你看看那几个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听说是被一个杜姓捕快抓进来的，咱看别说是十两了，吃人参估计都会有后遗病落下来。”
“话说回来，这开封府的年夜饭不知道是什么啊？”
“听说有鸡有鸭还有鱼，光想想都要流口水了！”
“这开封府的厨子也真是不错，手艺能和大酒楼的厨子一比。”
“分明是比外面的厨子好多了。”
“你又没上过酒楼，怎么知道？”
“那个给俺十两银子的男子说的！”
……
第六十三章 除夕烟火
子藤掰算着最近抓获的犯人数，是越数就越心烦。
咱那么努力才抓获了六十名犯人，可那猫儿竟然、竟然随随便便就弄了两百多名。。。。。。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很明显，年底花红啊奖金啊，什么的，都打水漂去了。。。。。。
子藤抬头望天，**哭无泪。
突然怀中撞上了一物，子藤低头一看，原来是个嬉戏中的孩童。
“嘻嘻，七狗，这回你输了。”旁边三名孩子起哄道。
子藤满脸黑线的盯着怀中的小男孩，心道：二狗、狗娃听多了，可这七狗是啥意思？难不成他家有七个娃，是葫芦兄弟？
“才没有呢。”七狗不服气的撇撇嘴，又拉拉子藤的衣袖，“哥哥，你陪我们一起玩吧？”
“这个。。。。。。”子藤心烦间，一时语结。
七狗生怕子藤不应，双手双脚呈八爪鱼似的趴在她的身上，撒欢道：“衙役哥哥，要是你不答应，七狗今天就要输掉了。”
子藤不禁心中一软，今日早就过了轮班时刻，且天色不早，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超越展昭抓获的犯人数目了，长叹一声，伸手摸了摸七狗的头发，道：“不如，哥哥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孩子们一听，立刻抬起脑袋，眼巴巴的望着子藤。
嘿嘿，子藤顿觉成就感啪啦啪啦的迅速飙升。。。。。。
“哥哥，我们要听鬼故事。”其中年纪最大的孩子一脸企盼道。
子藤嘴角抽动，刚升起的成就感嗖嗖嗖的四散开去。。。。。。
只因，子藤对鬼怪之事素有敬仰之心，从不敢亵渎。
咳咳，说白了，就是，她怕啊。。。。。。
子藤抓耳饶腮，搜肠刮肚，苦思冥想。
四名孩子见这位衙役哥哥神情凝重，却迟迟不语，不禁有些纳闷，却又不敢再问，只瞪大双眼盼着。
子藤纠结了好一会，突然发现四周安静异常，嘴一张，便说了鬼故事的开头：
“从前有座山。。。。。。”
旁边大树上突然发出一轻微的声响。
“我知道！山上有座庙！”其中一名孩子插嘴道。
“别急别急，随便插嘴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啊。”子藤擦了擦额头。
孩子们一脸受教的点点头。
“从前有座山，山上一座庙。。。。。。”
子藤顿了顿，“……庙里住了个老和尚。”
大树咔嚓一声，一截枝干，断了。
子藤连忙抬头眺望，却只能依稀见到一抹红影骤然飘去。
坑了咱年终奖的猫儿？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子藤发愣之际，那年纪看起来最大的孩子，不悦道：“不是吧！”
“早听过了！”另外两名孩子也嚷嚷了起来。
子藤脸皮一抽，但话头已开，只好硬着头皮接下去，思索了片刻，继续道：“老和尚每到年关的时候，就会下山告诫村民，紧闭门窗。”
“为什么呀？”七狗很捧场的问道。
“因为啊——”子藤故意顿了顿。
孩子顿时来了兴趣，身子向子藤凑了凑。
子藤沉思片刻，道：“那里有一种怪兽。它的头上长着角，攻击力非常厉害。平时，怪兽躲在海底下，每到春节的时候，它就会从海底下爬出来，吃牛羊鸡猪。。。。。。还有——人。”
“啊！”孩子们同时瞪大了眼睛。
“是啊。”子藤幽幽道，“那怪兽还特别还爱吃小孩。”
成功的看到孩子们脸色忽白忽青，子藤顿时觉得好笑：虽然都嚷嚷着要听鬼故事，一到真听到了，反而害怕了。
“有一次，老和尚通知村民进山里躲避，这时候，来了一位白胡子老爷爷。老和尚就劝白胡子老爷爷跟着大伙赶快躲一躲。白胡子爷爷说，我住在这里，不会怕怪兽的，只会是怪兽怕我。老和尚劝不了白胡子爷爷，就只能带着村里的人都躲到大山里去了。”
子藤弯下腰，阴森森道：“晚上，怪兽闯进村子，第一个就到了白胡子爷爷的家里。”
胆子小的孩子，都紧紧靠在子藤的身上，手里拽着子藤的衙役服下摆，紧张问道：“那白胡子爷爷会被怪兽吃掉吗？”
子藤嘿嘿奸笑了两声，道：“怪兽一看到白胡子爷爷家的门口贴着红纸，身体就抖了起来，然后大叫一声，朝院子里冲进去。正在这时候，屋子的门打开了，白胡子爷爷穿着红衣服拿着点燃的鞭炮走出来，怪兽一看，吓得转身就逃走了，躲到了海里，再也不敢出来了。原来它最怕红色，响声和火光。”
“所以我们过年才要穿红衣服放鞭炮吗？”七狗定定看着子藤。
看吧，果然是葫芦娃大显神威，一语中的。
（是你的鬼故事太破、太肤浅了，好吧？！）
“是啊，从那以后，大家就知道了赶走怪兽的好办法。春节快到的时候，都会在门口贴上红对联，红福字，在窗子上贴上红窗花。”
子藤露出一抹笑容，指着夜空道：“还会放起烟花和炮竹。”
孩子顺着子藤的手指望去，只见无云的夜幕上，点缀着朵朵绚丽的烟火。
……
“轰隆隆！”
一连串的炮竹陡然响起，炸起平地大片大片的雪花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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