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女人- 第17部分

　　土地是庄户人家的根，地契是赵敬财的命。多少年了起五更睡半夜没白没黑地干，一年四季啥不得吃点白面，费尽心机攒钱买地，现在让他拿出地契，卖地比割他的肉还痛，如果让他舍弃自己的眼睛能保住他的地，他会毫不犹豫地挖出自己的双眼。

　　地契被赵敬财藏在地道里，除他之外谁也不知道。大病初愈的赵敬财双眼深陷，双颊无肉，三分象人七分象鬼。他颤魏魏地下到地道里去拿地契，他的儿子们在上面等了好长时间，只听的哎哟！噗嗵，！赵敬财的叫声和摔倒声，三个儿子忙跳下去一看，老爷子顺着阶梯滚下去了，老三来荣抱住父亲伸手一探。老爷子已断了气，而他手里还紧紧地攥着地契。

　　乡邻们帮着办了丧事，卖了十亩地，好歹盖了四处院子，十二间草房，赵家人又有了自己的家。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十二章（1）（2）
第十二章

　　（1）

　　三八年秋天，日本鬼了打到了这个离县城百十多里的小村子：赵家村。逃兵、贼团、日本鬼；要粮、要款、烧杀抢掠。老百姓的日子如在火上煎熬。为了对付这一切，各村都选了村长，各家出人轮流巡视。　　　　　

　　粮食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物，秋庄稼熟了，各家各户凡是能动的人都忙起来了。

　　来贵家偏偏在这时生下她的小儿子民儿、刚生下儿子四天，来贵家就挣扎着起来打场，虚弱的身体哪经得起如此劳累，手中的木叉似有千斤重，秋日的阳光虽不烤人，但来贵家却觉得比夏天的日头还要毒。晒得自己头晕脑涨的；汗水湿透了衣衫，被汗水打湿的头发一缕一缕地贴在脸上，腰背酸痛，小腹坠疼、一双小脚有如踩在棉花上。　

　　大儿子龙儿见娘痛苦的样子心痛地说：“娘您要实在撑不住就回去歇歇吧！来贵家双手柱木杈喘息片刻苦涩地笑笑，一阵头晕上来眼前金星乱晃，差点摔到。

　　“娘……”

　　“她来贵婶”

　　龙儿和正在举杈拍打豆棵的来福家，见到来贵家摇摇晃晃想摔倒的样子，跑过来扶住来贵家。

　　“娘！你没事吧！”十二岁的小龙儿念泪问娘。

　　“他来贵婶要实在撑不住就回去歇歇吧！日了太浅了会做病的”来福家扶着弟妹关切地说。

　　正在树阴下坐着捎谷的白娘子也说：“你过来坐着歇歇，好点可你捎谷我来打场”。

　　（2）

　　正在这时就听铛！铛！铛！一阵锣响，有人拉长了声音高喊：“不好了鬼子来了，快躲啊！”。

　　立时哭的哭、喊的喊、鸡飞狗跳全村乱成一片。

　　女人们正吓的不知所措，来荣、来福、来华三兄弟从坡里跑回来，来福吩咐道：“娘们快回家领好各人的孩子下地道，男爷们快跟我一起收拾打好的粮食。来贵家也吓得忘了难受，跑回家抱起小儿了领着小女儿慌慌张张地钻进地道里，不多时赵家的男人们也都扛着粮食进了地道。

　　等静下心来数一数偏偏就少了来贵和他的三儿子豹儿，左等右等他们就是不来。外面传来枪声和狗叫声，来贵家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她把刚几天的民儿让二儿子虎儿抱着，自己向另一个地道口走去。

　　这个地道口在一间堆放柴草杂物的柴房里，地道口上放着一口棺材，（不过棺材底是活动的）她把棺材底下的一块板拿开想出去看看，这时听到外面有咚咚的脚步声。从棺材缝里向外一看，来贵和多姑一前一后跑进屋来，后面紧跟着二个鬼子兵，脸上带着邪恶的笑，嘴里叽哩咕噜地叫着嚷着，说些啥话来贵家听不懂。

　　愿来：来福、来贵、来荣、来华四兄弟一块在南坡割谷子，听到锣声一起往回跑，快到庄时来贵想起多姑还在南坡割谷子，没吱声又返回去，跑到半道上碰到多姑。两人一块往村里跑，多姑挂着女儿香儿，回到家找了一圈没找到，耽误了时间，结果被鬼子发现追的慌不择路，两人跑进了柴房。

　　一个高高瘦瘦的鬼子兵用刺刀逼住来贵，另一个矮胖满脸横肉的鬼子兵从来贵身后一把拽出多姑，把她扔到柴草上，“你们这些畜生，不得好死……多姑骂着、撕打着、挣扎着，可哪是日本兵的对手，被日本兵撕去了衣服、、、、、、

　　眼看着心爱的女人被鬼子糟蹋，来贵真是生不如死，他大声叫骂着：“畜生！你们这些畜生！畜生！我给你们拼了……”同鬼子兵拼命撕打，想去救多姑，被日本兵打了几个耳光，用枪托打晕过去。日本兵把来贵捆在石槽旁边的柱子上，然后狞笑着解开裤子向来贵的脸上撒尿。

　　来贵被尿浇醒后挣扎着不停地骂：“你们这些畜生……不是人养的！驴x操的……你们不得好死……高个日本兵哈哈大笑，一把推开压在多姑身上的胖鬼子兵，自己压上去、、、、、、

　　“爹！大娘　！”豹儿不知从那里跑进屋，哭喊着拿起铁锨打在日本兵的屁股上，另一个日本兵哈哈大笑被打的日本兵脑羞成怒，抓起刺刀刺向豹儿的胸口，“啊……”不到八岁的小豹儿倒在血泊中、、、、、、

　　来贵家看到血淋淋的儿子倒在地上，这一刀好象捅在了自己心上，痛的她捂着胸口，轻呼一声　“豹儿”想冲出去救儿子，被一双有力的大手一把拽下洞来，来福不知何时已来到洞口：“你不要命了这里还有几十口子人呢？”。

　　嘟！嘟！嘟！外面传来急促的哨音，两个日本兵提上裤子哈哈大笑着跑出去。

　　多姑就觉得浑身如散了架一般，肚子绞着花的痛，挣扎着坐起来一看，两腿间大片殷红的血浸湿了柴草，她知道自己怀了三个来月的孩子没了，她撕心裂肺般喊一声：“我的孩子！”提上裤子挣扎着站起来喊：“嫂子我对不起你！”一头撞向石槽。

第十二章（3）（4）
（3）

　　“豹儿”来贵家从棺材中跳出来，抱起血淋淋的儿子，豹儿眼皮动了一下微弱地叫了一声：“娘”头一歪断了气。

　　“豹儿！”来贵家大喊一声，扑倒在地上，朦胧中见两个鬼子兵用刺刀挑着儿子向前跑，血淋淋的儿子在鬼子的刺刀上拼命地喊：“娘救救我……救救我……”来贵家拼命地追，却怎么也追不上，一脚踩在尖刀上“唉哟”一声疼得坐起来。

　　原来来贵家跳出棺材后，来福也紧跟着跳出来，见多姑已死，忙去解弟弟身上的绳子，不料弟弟两眼血红，口里骂着：畜生，狗娘养的，照着哥哥乱蹄乱打，来福躲闪着轻声说：“来贵我是你哥哥，你咋了？来贵却不听那一套，只是瞪着一双兔子似的血红的眼睛叫着，嚷着，又踢又打，没办法来福同听到动静后出来的其他几个兄弟一起又把他捆起来。

　　听到动静后地洞里的其他人也都陆续上来，龙儿上来后扑到娘的跟前，摇晃着娘的身子上哭起来：“娘！你咋了你咋了？”。

　　来福家上来先到多姑跟前：“多姑，多姑！”一探鼻子没气了。

　　又忙跑到弟妹跟前。来福家的父亲是郎中，她多少也懂点医术，而且还是这附近有名的接生婆，她看到弟妹的裤子被渗出的血染红，知道可能是大出血，忙吩咐：“龙儿先别哭快用干草把你娘的腿垫高。”自己则拽下弟妹的裹脚布把弟妹的双腿缠起来，然后从梳在脑后的纂上拨下一根银针，刺向来贵家的足底，来贵家哎哟一声坐起来，呆呆地抱起儿子的尸体，光着脚丫，摇摇晃晃地来到自己屋里，把儿子的尸体放到土炕上，她坐在炕边上静静地看着他，就象平时看儿子睡觉一样。

　　“嫂子！你哭吧哭出来会好受点”妯娌们含泪劝她，她就象泥塑的一样，不动也不回答。

　　孩子们被她的样子吓着了，“娘……娘……小玉儿抱着她的一条胳膊摇晃着哭。

　　龙儿也哭着说：“娘你咋了弟弟死了，你说话啊！”她就象一点也没听到一样，呆呆地坐着，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的豹儿。

　　“龙儿你过来……”来福家把龙儿叫到一边如此这般一教。

　　龙儿从虎儿怀里接过小弟弟放到娘怀里哭着说：“娘民儿饿了，您喂喂他呀”。

　　孩子哇哇地哭声唤醒她的母性，她本能地解开怀喂孩子，这时来荣拿来一张炕席，想把豹儿的尸体卷起来，抱出去埋了，来贵家把小儿子放到炕上，紧紧地抱住儿子的尸体。

　　哇！哇！小民儿拼命地哭，龙儿虎儿一人抱住她的一条胳膊哭喊：“娘！娘！还有我们哪，你不要我们了吗？”小女儿抱住来贵家一条腿哭喊：“娘、、、、、、娘、、、、、、”人们趁机抢走了豹儿的尸体。

　　“豹儿、、、、、、”来贵家发疯似地推开孩子们，跌跌撞撞地扑上去，抢过儿子的尸体放声痛哭起来。

　　上天也似乎不忍心看这凄惨的一幕，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娘、、、、、、”。

　　“豹儿豹儿、、、、、、我的孩子！天啊、、、、、、”

　　这哭声喊声惊天地泣鬼神。

　　（4）

　　比这更惨的一幕发生在西南角赵敬宝家的场园里：大老爷子去年就走了，他家更没了顶事的人，傻儿子干不了啥，地里的活只能靠儿媳妇干，敬宝家的领着才四岁多的香儿在场里忙，听到锣声后，敬宝家的舍不的满场的粮食，忙着收粮食，一个五十来岁的妇人又是小脚能背多少粮食，她往家背第三趟粮食时，鬼子进了村，这些没人性的东西连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妇人也不放过，糟蹋了她，把她杀死在场园里，还多亏她灵机一动把小孙女藏到麦穰垛里，小香儿才躲过了一劫。

　　才六岁的小香儿目睹了鬼子的兽行，缩在麦穰垛里，吓得两只小手拼命地捂着鼻子和嘴，生怕喘气声惊动了坏人。看到大爷来福出现时才哆哆嗦嗦地从麦穰垛里钻出来。

　　来福把小香儿领回了家。又叫来了大娘家五个已出嫁的闺女，小香儿披麻带孝送走了娘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