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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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男孩-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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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冷淡的男孩,当我看尼克的时候,我看到的是青春和活力、好动和单纯——他只不过是一个孩子!所以,握在手中的那缠得紧紧的大麻绿苞令我彻底惊呆了。
  凯伦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低头看着她的杂志。加斯帕挨着她睡在沙发上,他仰面躺着,两只手紧握成小拳头。
  我走近时,凯伦抬头望着我。
  我给她看手里的大麻。
  “那是什么?你从哪儿……?”
  然后又问:“什么?尼克的?”这是半个问题,她知道的。
  像往常一样,我通过解释控制她的恐惧并治理我的恐慌。“会没事的,这是注定某个时候会发生的,我们会处理好的。”
  我站在台阶上朝男孩子们喊了一声。他们走了过来,尼克拍着球,喘着粗气。
  “我得和你们谈谈。”
  他们望着我伸得长长的握着大麻的手。
  “噢,”尼克说。他身体不由得颤抖了一下,老实温顺地等待着。月亮狗走到尼克身边,用鼻子蹭他的腿。尼克不是那种在铁证面前还反抗的人,他小心翼翼地抬头瞥了我一眼,惊恐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试图估计他的麻烦到底有多大。
  “进屋。”
  我和凯伦站在那儿,面对着男孩子们。我指望她指点迷津,但她和我一样不知所措。我震撼的原因不仅是发现尼克在吸毒,而是因为我对此竟然束手无策。

第一部 深夜无眠(10)
“你吸这玩意儿多久了?”
  男孩子们对视了一眼。“这是我们第一次买,”尼克说。
  我望着他一直一言未发的朋友,他盯着地板,尼克为他俩回答道:“所有人都吸。”
  “所有人?”
  “几乎是所有人。”
  尼克稚嫩的双手大大地摊在桌子上,眼睛盯着那长长的手指头。过了一会儿,他握紧双手,将拳头塞进口袋里。
  “你们从哪儿弄来的?”
  “就是某个人,某个小孩。”
  “谁?”
  “那不重要。”
  “不,那重要!”
  他们说出了男孩的名字。“我们只是想知道它是什么味道。”尼克说。
  “还有呢?”
  “没什么大不了……”
  尼克的朋友问我是不是打算打电话给他父母,我说是,他就立刻求我别打。“对不起,但他们需要知道。我要给他们打电话,然后送你回家。”
  尼克问:“那我呢?”
  我怒视着他,“我们先送他回家,然后我要和你谈一谈。”
  两个孩子绝望地垂下头。
  我们的想法是这样: 我们不想反应过度,但更为重要的是,我们不想反应得不够。我们通过实施惩罚来表明: 在对待违反家庭及关系等规定的行为时,我们的态度是多么的认真。一个人的行为会有后果,我们希望这些是适当的并且是富有法律义务的。另外,我们提防他的那帮新朋友,我明白自己不能为他挑选朋友,禁止他交友可能只会使他们更加吸引人,但至少我能够将尼克与他们所待的时间减少到最低。另一方面,纯粹是我想监视他,只是看着他,想办法探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其他毒品呢?你试过吗?”
  他难以置信的眼神让我相信他是在讲实话。“我知道这是愚蠢的,”他说,“但我没那么愚蠢。”
  单独待在卧室里时,我和凯伦就这件事进行了深谈,把我们的困惑和担忧整理了一下。我担心的是什么?我知道大麻可能成为习惯,尼克会荒废学业走上歧路。我担心尼克可能会尝试别的毒品,警告他不要吸大麻叶,“它真的能够——而且经常会——导致吸食烈性毒品。”他大概不相信我,就像我年轻时不相信说这话的大人一样。然而不管最先大规模吸食毒品的我这代人胡说的神话,大麻仍是入门毒品。几乎我所认识的在高中吸过大麻叶的所有人都尝试过其他毒品,反过来讲,我从来没见过任何吸食烈性毒品的不是从吸食大麻叶开始的。
  我谴责自己的虚伪,它使我畏缩。在尼克知道我吸过毒的情况下,我怎么能告诉他不要吸毒呢?“按我说的去做,不要按我做的去做。”我告诉他我希望自己没有吸过,给他讲我那些生活被毒品毁了的朋友们。同时,在我心里,我又开始责怪自己的离婚,告诉自己很多离异家庭的孩子都过得很好,很多完整家庭里的孩子却可能过得不好——不管怎么说,尼克吸毒这一件事对我的打击非常大。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继续和尼克谈论毒品,谈论同龄人的压力,谈论什么才是真正的酷。“也许看上去不像,但积极参与、学习和了解要酷得多。”我说,“回过头来一看,我现在认为最酷的孩子是那些远离毒品的孩子。”
  尼克似乎听得很专心,虽然我不能肯定他是否真的能够听进去,但我感觉自己与尼克的亲密关系有了变化,现在,我似乎成了他绝望的靶子,有时,我们为草率的作业和完成了一半的杂事发生争吵。然而,事情令人困惑,因为一切好像都在可以接受和意料之中的少年叛逆的范畴之中。

第一部 深夜无眠(11)
三个星期后,开车送尼克去做身体检查时,我调低音量,又开始了这个话题。我知道训斥他是没用的,因为他会将自己关闭起来,但我想面面俱到。在已经持续了好几周的谈话中,我的语气从警告到恳求。今天已不那么紧张,我告知他我和凯伦已决定不再禁止他外出。他点了点头说:“谢谢。”
  在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我继续看着尼克,他的嗜睡好像消失了,我把这个大麻闹剧像一时的失常一样结案归档了。这一切似乎是有用的,因为这给了他一个无声的教训。
  我想是的。尼克进入八年级,事情似乎好了很多。
  他很少和那个(我坚信)对他影响最坏的男孩混在一起——就是据尼克说卖给他大麻叶的那个人(关于这件事,我相信尼克,而不是那个男孩的妈妈)。取而代之,他将大量闲暇时间花在与西马林的朋友们一起冲浪。我们也一起冲浪,沿着海岸线上下行驶,追逐波浪。尼克看上去开朗、乐观,在学校也有了动力。他想表现好,部分是为了增加自己被当地一家私立高中录取的机会。
  尼克继续贪读书籍,他将塞林格的《弗兰妮与祖伊》和《麦田的守望者》读了一遍又一遍。读完《杀死一只知更鸟》以后,他递交了一篇读书报告,形式是来自阿迪克斯·芬奇的电话应答机的磁带,里面有迪尔发给斯科特和杰姆的信息,还有为了保护汤姆·鲁宾逊而打给阿迪克斯的匿名恐吓电话。他读了《欲望号街车》,然后录制了一个和布兰奇·杜波伊斯谈话的磁带。为了完成关于《推销员之死》的作业,他画了一幅漫画哀悼洛曼一家的家庭价值观。接下来是一个自传项目,尼克为此白色假发、白色胡须、白色西装,走上舞台,用轻快的南方口音朗诵塞缪尔·克莱门斯的生平,“我的笔名是马克·吐温,坐好了,让我给你们讲述我的故事。”再也没有迹象表明他在抽任何东西——既没有抽大麻也没有抽香烟。事实上,他看上去更加快乐,而且为即将到来的八年级毕业典礼而暗自激动着。
  · · ·
  毕业典礼定在七月初的一个下午,一个教堂的讲堂被订下,父母们被招募去摆放椅子、一个乐队指挥台、装饰品和点心桌。典礼那天,我早早过去帮忙做准备。
  两个小时以后,老师和家人们来了,在一排排折叠椅上就座。然后到场的是毕业生们,他们穿着煞费心思准备的衣服,很不自在。很多女孩穿着新买的或借来的连衣裙,大多因穿着高跟鞋而几乎路都走不稳,仿佛喝醉了一样摇摇摆摆。男孩子们衣领僵直显得脾气很大,神情紧张地摆弄着领带,愁眉苦脸地塞着衬衣后摆,但后摆还是不知怎么回事总是跑出来,直到几乎所有衣摆全部垂在礼服裤子上。
  我从没料到自己会被八年级的毕业典礼感动,但我的确被感动了。三年来,我们在不同的场合搭载过他们,载他们去过野外旅行,邀请他们在家里开过晚会,参加过他们的演讲、戏剧、音乐独奏会和体育项目,与他们的父母惺惺相惜过,从他们的嘴里(大多是从尼克那里),听说了他们的每一个成功、危机、挫折和受伤的情感。这些男孩和女孩们,虽然仍然是孩子,但却在尝试蹚过成年人的水域,大踏步走上前来。其母亲否认自己的儿子卖过大麻给尼克的那个男孩,和他一起喝醉酒的那个男孩,一个冲浪的朋友,留平头的滑轮手们,尼克曾经夜间在电话里聊上好几个小时、后来被我制止住的女孩,拼车的孩子们,所有的孩子们——腼腼腆腆,手足无措,挥舞着证书,步履不稳地从台上走下来,现在的初中毕业生,走向高中的毒龙潭。

第一部 深夜无眠(12)
· · ·
  7月7日的早晨,凯伦、尼克、加斯帕和我上了车,凯伦要到医院剖腹产,她选择了她母亲生日的这一天,约定的时间是六点。凯伦的妹妹给了我们恩雅那使人舒坦的音乐,但凯伦要听“涅槃王朝”,她把“无所谓”开得很大。
  得找出一条路
  一条更好的路
  我最好等待
  我最好等待
  我们的女儿是早上七点出生的,卷卷的黑发,两眼发光。我们给她取名玛格丽特,小名叫黛西。
  出院的那天,我们开车回家,后排座位上,尼克身边有了两个婴儿座凳。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醒来,发现两个男孩都穿着法兰绒睡衣,端着一杯热巧克力坐在沙发上。尼克念着《青蛙和蟾蜍是朋友》,加斯帕紧紧依偎在他身边。壁炉里燃着小火,尼克合上书本,站起身来为全家人做早餐,一边站在炉边忙碌,一边大声地唱着歌:“好啊,鸡蛋追着熏肉在煎锅里团团转。”
  5
  “你的变态老公正在折磨我的小弟弟哦。”
  尼克两手撑在胯上站在我身边,对刚进屋的凯伦说。那是尼克前往洛杉矶的那天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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