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茕茕筠竹,一岁宦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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茕茕筠竹,一岁宦花-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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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多点点头:“有劳高侍卫。”
  小太子不在御书房里头了,徐多在外面呆着更没意思,索性借着换茶的功夫在尚武帝面前“嘘寒问暖”了一个时辰,终于把皇上扰得不胜其烦,悻悻回三里宫找自家男宠睡觉。
  三里宫内有信得过的奴才还有小其子伺候着,徐多回了小屋,在床上辗转反侧,使尽法子都无法入睡,无奈下坐起身,盘腿运转内功。
  小屋的门“嘎吱”一声被人从外推开,他来不及收功,便听见熟悉地一声“徐多”。
  被连续冷落了大半个月,徐多猛地心头一喜,急急要迎上去,可那道一晚上都寻不见踪影的怪气突然不期而至,徐多猝不及防,当即吐出一口血,他十分害怕在小太子面前失控,强行调动浑身功力压制那股怪力。
  来人脚步变得仓促,几步跃至他身前,不由分说搭上他的手腕,替他缓下气血倒涌。
  徐多的武功高于小太子,两人都费了一番功夫,汹汹怪力才被堪堪平息下来。
  徐多看着小太子轻笑:“殿下不是说过奴才身上若是有半道伤痕,便不会再要奴才?”
  小太子伸出舌尖舔舐着徐多带血的嘴角,低声道:“徐多,不疼了,乖。”
  徐多瞬间气血上涌,竟是快要又一次失控的迹象。
  小太子不敢犹豫,双掌合击徐多背部,传过源源不断的真气。
  徐多急急喘了两口气,倒在小太子身上,嘴角噙着笑。
  小太子面色绯红,像是染上旖旎的春|色,目光却冷厉不满:“徐多,你究竟怎么回事?”
  徐多轻松地笑笑:“奴才练功太急,令殿下担忧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奴才没事,练的功邪门儿了点,绝不会伤到殿下,”徐多握着小太子的手,“只要殿下在身边,平时都能控制得住。”
  小太子沉默下来。
  “竹竹,奴才想向你求一件事。”
  “你说。”
  “你不要娶妻,可好?”
  小太子抿紧唇,摇了摇头。
  徐多脸色唰地惨白。
  “徐多,当初不是说过……”他本是要脱口而出那句本宫不能为你绝了大安的后,可徐多虚弱地在他怀里紧攥着他的衣角,终是软下了语气,“你若是真的受不了,可以离开的。”
  徐多神情大变:“奴才说错话了!殿下别赶奴才走,奴才一时鬼迷心窍,殿下千万别往心里去!”
  “你忍不了的话,别伤害自己,本宫替你。”话毕,小太子拿起一旁的匕首,在白皙的手臂上一划,鲜血顿时涌出皮肤,“你看,你疼,本宫也一样。”
  徐多胆都吓破了,只觉肝肠寸断。
  “殿下!奴才错了!奴才什么都答应你……”
  徐多边替他止血边垂眸藏在眼睫下,泪水潸潸落在小太子的手臂上:“你何必这样逼奴才,你从小就是奴才的命根子,你提出的要求奴才哪一次没应了你。让奴才离开,这种话你怎么说得出口。小时候那么乖的,怎么越长大越折腾奴才呢,奴才也是有脾气的常人,再这样对自己奴才可是会生气的。”
  小太子轻轻冲他浅笑,梨涡若隐若现:“你小时候也是很听话的,怎么越长大越让本宫操心呢。”
  徐多哪听过他这般调侃,脸颊倏地滚烫:“殿下说什么胡话!”
  小太子敛下笑,按住他的手,唤了声:“徐多……”
  徐多认命一般叹了口气,苦涩道:“你是真打算折腾奴才一辈子。”
  小太子这么浅浅一刀,把他的不甘和嫉恨尽数扼杀。徐多心中荒芜一片,不该生的念想如杂草般被拔去,仿佛除了爱他,再也不敢想其余的事。
  徐多想,论狠心,他的心上人恐怕胜他太多。
作者有话要说:  

  ☆、叁拾叁

  徐多从此熄了争风吃醋的念头,他活得步步为营,不敢出一丝差错。
  表面上平静如水,徐多像往常一般时不时出入于东宫,小太子有几分贴心地不让再徐多瞧见那些画卷,也绝口不提亲事,虽然实际上他已定下了人选,一月之后就是大婚。
  小太子明了徐多没有可能不知道这件事,但两人都默契地选择了回避,相处起来仿佛与平时无异,甚至更多了些相互容让。
  他最终选择了吕大臣的侄女,并直接立了正妃。他想不如直接省去了侧妃、庶妃,他要的只是一个交代、一个后嗣,那么一个女人足矣。
  吕家对于小太子做出的决定十足受宠若惊,从天而降偌大的荣耀令吕家的门槛几乎被踏烂。
  这些与做下决定的那个人无关,小太子向父皇表露了想法后,抬步绕到了三里宫。
  顾岸将通身本领授予他后,日渐忙碌的小太子便不得不减少了来往的次数。可本该脚不沾地的小太子此时却想不出另一个避身之处。
  “殿下。”顾岸看见门口的小太子,冲他温润一笑。
  小太子直直走过去,把画卷在顾岸面前展开,道:“这是本宫下月要娶的女人。”
  顾岸愣了愣。
  小太子接着道:“她是吕尚书的侄女,叫吕采媃,擅长诗画,父亲是都察院左都御史,曾造人陷害卷入贪污大案,后证其清白,恢复官职,名声有损,心有不甘,却实则忠心耿耿,乃大安栋梁。”
  顾岸帮他把画卷收起,问:“殿下想告诉师傅什么?”
  小太子嘴唇抖了抖:“师傅,本宫太不够强大了。”
  顾岸笑笑,捏他苍白紧绷的脸,道:“景儿比陛下好多了,陛下当初要选成妃时四五天都没敢回三里宫。”
  小太子打掉顾岸的手,严肃道:“师傅和徐……不一样。”
  “师傅和嗯嗯当然不一样。”顾岸赞同道,“殿下还小,还有十几年、二十几年,宗淮也不见得第一日当皇帝时就能做到最好。殿下想要成长,便应摒弃优柔寡断。殿下若是选好了路,这天下无人能拦殿下。”
  “师傅。”
  小太子向顾岸走近一步,顾岸顺手把他揽住,摸摸他的脑袋,道:“师傅说过,只要是景儿做出的决定,师傅都会站在景儿这边。”
  小太子点了点头,悄然松开握紧的拳头。
  他长到这么大,尝过五年相依相偎,也更透彻地看清了父皇和师傅之间的感情,他一颗坚定不移的心在那么一瞬间竟然有过轻微的动摇。
  但他羡慕父皇,却不能效仿。
  宫人们的速度很快,宫里飞快地挂起来灯笼,一片喜庆的气氛。这一切在小太子眼皮底下迅速地进行,从半月前,他再没见过徐多一面。他并不擅长对徐多伪装,可他只要在徐多面前露出一分犹豫,那奴才不知道会做出怎样的事。
  当日,尚武帝喝多了些,望着他露出满意的神色。吕家人在一旁洋洋得意,一夜间将过往的不甘尽数化去。
  小太子看着火红到陌生的东宫,终是生出了一分心疼。他知道今晚有人扬眉吐气,有人如愿以偿,也注定有人黯然神伤。
  小太子不再去想黯然的那个人,将目光投向他新婚的妻子。
  他虽饮了些酒,却十分清醒。他朝吕采媃走过去,揭开她的红盖头,华丽的彩冠下是一张清丽的少女面庞,细眉明眸,带上妆容硬是增添了几分成熟的女人姿态。小太子没有开口,直接取了桌上的酒杯,行合卺礼。
  “殿下……”饮下酒后,吕采媃脸上泛起红霞,含羞带怯地看了小太子一眼,轻唤道。
  小太子点点头,算是应下。他脑中空白,这些规矩他学了足月,闭着眼都能一步步完成。
  他将太子妃引到榻边,放下床帘。
  ……
  小太子轻轻拂开贴着他肩膀睡去的女人,披衣而起,他透过窗,看向整个大安的中心:雄伟又寂寥的大殿。
  ===
  大殿的西南方有一个偏屋,坐落在不显眼的角落,很少有人注意到此处,就连此屋的主人都鲜少回来。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普天同庆,宫内热闹喧嚷,喜气洋溢。然而,屋里人作为大安“举足轻重”的角色却被彻底隔绝在外,他为自己点了一根火柱,不小的小屋被橙黄的光笼罩,也算是增添了一分暖色。
  徐多在烛光下研究一包东西,那是前几日他做好的松子糖,未能送出,于是被留在了小屋的桌上。那日他将油纸包捂在怀里兴致勃勃地给心上人送去,却在突然看见东宫扎眼的红色时生硬地顿住了脚步。他像是被狠狠咬了一口,避若蛇蝎般落魄地逃了回来。
  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徐多生来为奴,秉性极贱,他只要想去忍的就没有忍不下的。他不过是这几年被心上人养娇了、惯坏了,才生了那么段日子的矫揉造作。一旦回到小屋瞬间被打回原形,仍是那个形单影只,无人惦记的小太监。
  他自得其乐地打开油纸包,心中对小太子喜爱的味道有些好奇,他并非没尝过,却不懂其中诱人的滋味。徐多地拈起一块糖,放入口中,酥脆清香,带有松子独特的余味,可再香甜也不过只是一块糖。徐多觉得索然无味,他不明白小太子迷恋它的原因,在今夜也不敢多想,他怕往深处想几分,想清楚了他会忍不住做出大逆不道的事。
  屋外是鹅毛大雪,寒冷地几乎冰冻整个大安,也快将这本就不起眼的小屋埋进了银白的屋宇错落之中。徐多无知无觉地捂上油纸包,刚要吹熄烛火,余光不经意扫过窗外时,血液骤然凝固。
  徐多伸出指尖试探地触碰星星火光,钻心的疼,他如梦初醒般蓦地直起身,疯魔一样冲了出去。
  屋外站着一个男人,他大红的喜服被雪晕染成白,如同他冷淡、漠然的面庞,失了血色和温度。
  那年惊艳了徐多的雪娃娃终于长成了顶天立地的帝王。
  他黑而深的眸子看向小屋失魂落魄的主人,在遥遥相望之中,眼里只有小屋的主人。
  有人扬眉吐气,有人如愿以偿,有人黯然神伤。
  有人心有所系,却身不由己。
作者有话要说:  祝辰儿姑娘早日转运~
  谢谢放荡的饕同学的手榴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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