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重叶更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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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重叶更红-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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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倒了三杯酒,端起来:“为承斌高升,为你们今后荣华富贵,来来来,干杯。”忙向杨姣梅使眼色。

  杨姣梅很不情愿地撇了下小嘴,马上转怒为喜,满脸*地跟着端起来,父女两一唱一和:“全靠父亲栽培。”又撒娇撒痴地:“承斌吔,就算我一句话错了牙关,夫妻没有隔夜仇呢,也用生这大气?来,我敬你一杯,消消气。”小手儿就给承斌送到嘴边。

  李承斌麻木了。见他父女两一阵忽雷一阵雨的,既纳闷又苦恼,任她摆布着。

  杨万利见这顶假帽子显了灵,杨姣梅一发火,他就不敢吭,心里骂了句,陈寿延那家伙真他妈蜂窝脑袋,这点子还真管用。一不作,二不休,防他变挂,索性再给他塞进肚里个棒锤。得意的说:“彰州方面对这次医院爆炸大大嘉奖了番,多亏你配合,这一切已让彰州给你记在名下”……

  “这是血口喷人!”没想到李承斌在沉默中突然爆发,一时盛气凌人,似有格斗之举。吓得杨家父女倒抽了口凉气,大张嘴回不上话来。

  不过,杨万利今天心情特别好,虽挨了臭骂,并不生气。岂不知,他怕再演下去自己的火性会冒出来。喝了杯酒,自解自劝地:“这已是过去的事,不提了,承斌,我要走了,你还有啥要说的?”

  “往哪儿去?”又是一个突然消息。他想,今天咋搞的,难道是一场梦?为啥接二连三袭来些意想不到的事?

  “回彰州”。杨万利蛤蟆眼扫了下李承斌,装出怪轻松的样子,

  “那儿正打仗呀?”于其说李承斌替他担心,倒不如说是怕他不走。

  不想,杨万利毫不在乎:“承斌,你是读书人,该明此理。自古英雄有几个不是在疆场上闯出来的?不是我说,你以后胆子也得放大些,我走后,你就成了*这一地区要员,干出一番事业,也好飞黄腾达,荣宗耀祖。”

  杨姣梅只怕李承斌再发牛脾气,忙鹦鹉学舌地:“是啊,大丈夫青史留名呢,总不能一直屈居人下呀。”

  李承斌实在无心与他们争辩,淡淡地问:“啥时候走?”

  “时间还没定,不过,为了不影响你今后工作开展,不用为我送行,悄无声息就走了。”

  李承斌似信非信地瞅了眼杨万利,走出家门,浓浓夜色,朝他袭来,不觉打了个寒颤。

  李承斌一走,杨万利把所有可疑的东西,连同收发报机,钻进柜底的地下室。

  李承斌的用意,虽在刘栋意料之中,那块褐色弹皮,更证实了他们的判断,在铁的事实面前,粉碎了谣传,教育了群众,医院上下,一时同仇敌忾,情绪高昂。用血和生命的代价,唤醒人们,擦亮了眼睛,非旦没被反动派的恐怖手段吓倒,嚣张气焰压服,一石激起千重浪,防特反特,团结支前的气氛空前高涨。

  随之,带来一个难解的谜:李承斌为啥要费尽心机寻找那块弹皮?取出后又言不由衷,如大病一般?平时少言寡语,尽量避免与刘栋他们接触,那晚却破门而入,不请自来,态度又十分固执,作何解释?

  处处是谜雾,处处是疑阵。

  刘栋深感自己工作没到家,以至群众不能成为强有力的耳目。虽不象第一次踏进院门时那样如入荒漠之感,但仍有力不从心之苦。

  不过刘栋认定,出事那晚他让田光麻痹敌人的同时,也给李承斌造成了错觉。他手中可能握有某些人的把柄,而又有难言的隐疼,出于对医院安危的担忧,便以这种方式给他们暗示和送出警告信号……

  为了澄清真象,刘栋从旁敲侧击到单刀直入,诱其觉悟。不料李承斌把口封得严严的。他说:“鉴于对谣传的怀疑,为弄清遇害者的死因,就象给所有的伤员做手术那样,寻找并取出至残至死之物,是一个外科医生份内之事”……

  他讲得既有道理,又符合常情,滴水不漏,天衣无缝,真使刘栋、岳萍、田光跌进五里雾中。

  不过,李承斌面带惊恐,似有重重心事。是对医院命运之忧,还是有难言之苦?刘栋与岳萍、田光商定,决心透过迷雾,弄清庐山真面目。 txt小说上传分享

八 初踏征途  30
一连串的不幸,尤如风扫雨淋,霜打雹砸,使淑菲防不胜防,已够心酸,华兰的死,更是火上加油,对她打击太大了,悲悲戚戚,精神几乎到了崩溃的边沿,处在极度的哀伤中不能自拔。不期,院里突然出现了个陌生的青年人,把淑菲一下置于进退维谷的尴尬境地,使她又陷入无尽的恋念与愁思中。

  这天,岳萍安慰了淑菲一番,刚走到院里,一个青年人彬彬有礼地走来,向她打听淑菲住地。岳萍看时,中等个儿,白净长脸,一双眼急迫中流露出一丝*,虽风尘仆仆,却显出几分潇洒倜傥。看去善于修饰,穿着讲究。岳萍在一个偶然机会,曾见过淑菲一张合影,马上认出来。既是她的熟人,且关系又非同一般,便指引给他,并没在意。

  淑菲经岳萍再三劝慰,终难一时平息,恹恹地躺在床上,默默地流着无尽的眼泪,冷不丁进来个人:“啊,凌志远!”像不认识他似的,怔怔地看着,嘴唇颤动了下,没发出声来。

  凌志远有几分尴尬,又有几分激动,忙抢前一步:“菲,别来无恙?我”见淑菲表情毫无所动,一时语塞。

  凌志远想,千里迢迢,为她而来,想想当时她离家出走,那双哀怨的目光,无时不在她眼前晃动。那目光只有他清楚,恨他屈从了家庭的压力,怨他自食前言,盼他能双双比翼齐飞。而她又是个要强的姑娘,一切心思,尽在不言中,决不会吐出只语片言。他却身不由主,虽肝肠欲绝,只能洒下一掬惜别之泪。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他如脱缰的马,火扑扑赶来。按他想,两人异地重逢,她定会不顾一切地投入他的怀抱,激动得流泪,高兴地雀跃。然而,却冷若冰霜,形同路人,那颗炙热的心,一下凉了。

  两人相对无言,都有几分尴尬。

  半天,淑菲冷冷地问:“是路过这儿,还是因事而来?我妈她……可好?”一个好字没说完,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凌志远见有了说话转机,忙拿出老人捎来她曾喜爱的几件心爱之物,喋喋不休地说:“老人家身体很好,让你不要牵挂,也许很快就能团聚。只是,几年来,兵灾阻隔,没能收到片言只语,让见了你,设法给她老人家回个信儿。”

  淑菲听着老人并不苛求的心愿,看着母亲捎来的宗宗件件,睹物思人,心里说不出是啥滋味。正无声流泪、默默暇想、捕捉和勾画着母亲的音容,凌志远说话了:“我既不是路过这儿,也不是因事而来,菲,是来投奔你的。”

  淑菲听了,心头一热,两眼噙满了泪珠。随之,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说不清是怨、是忿,尖刻地说了句:“不在家当少老板,来找我干啥?”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扑到被子上哭起来,哭得那么伤心,好象有无际离愁,无尽哀怨,化作点点泪水,无尽无休……

  原来,淑菲的父母曾是大地主凌鹏的家奴,二十年代末,熊熊革命烈火,漫烧在太行山下的华北平原上,学生罢课、农民夺地斗争蓬勃发展。凌鹏本上过教会学堂,对西欧实业论早五体投地。一看家乡不“平静”,决心弃田经营工业。趁此把庄田一卖,到北平办工厂去了。淑菲的父亲于仁,办事手脚灵便,凌鹏觉得初进城,手下没几个得力手脚耳目不行,便把他带了去。他家一无房、二没地,才三岁的小淑菲被母亲抱着,随父亲一块进了城。

  乡下人再精灵,初进城,也应酬不了那尔虞我诈、光怪陆离的世界。当凌鹏手下有了一伙可靠的喽罗后,便把他一脚踢开,安排到开办的厂子里去做苦工。

  时光流逝,老于仁身体日衰,手脚不灵,在淑菲上初一那年,被机器轧死了。

  灾难,尤如晴天霹雳,降落到年纪幼小却深谙事故的淑菲身上。

  她辍学了。

  这时,日本早占领东三省,军阀互相争夺地盘,北平成了大杂烩,走马灯似的,你方唱罢我登场,这个走了那个来,乱嘈嘈的不平静。凌鹏见自己上中学的公子凌志远独个儿整天去去回回,很不放心,瞧着小淑菲已是十三、四岁的女孩子,长得身高树长、举止稳重,便想叫给凌志远当个女书童,就向淑菲母亲说:“我看这孩子怪机灵的,失了学有点可惜,还是让她上学去吧”。

  淑菲的母亲为难地:“老东家,连嘴都糊不住,那敢再有非分之念。”

  凌鹏慷慨地:“让她去吧,和志远也是个伴儿,吃喝花费,全包在我身上,你要有空,就在家帮个忙。”

  小淑菲听了母亲的话,那双含着淡淡忧郁的眼,忽然放出异彩,显出孩子般的稚气。淑菲母女不知这是凌鹏打的小九九,还千恩万谢感激着。

  小小的淑菲,除每天背着个大书包、带着点心盒,甚至风帽、雨衣,还得张罗着买车票,照顾着比她大两岁的少东家。回到家里,更成了小女佣,这个喊掂水,那个叫送茶,尤其凌鹏的二姨太,嘴常不干不净骂着,一件事不顺心,手拧脚踢棍子打。她小心翼翼地迎合着那些丑俗的、傲慢的、冷峻的、轻蔑的面孔,她厌恶和诅咒这伙酒醉饭饱后无事生非的蠢猪,又不得不强忍着听候指使。痛苦、酸涩、憎恨、厌恶,撞击着她稚嫩的心扉。在幼小的心灵里,种下了恨,播下了仇,也萌生了爱。

  一次,因失手打了个茶杯,被二姨太捺倒在地拧了一身青,浑身上下火辣辣疼。生活,向她抽来无情的皮鞭,实在忍受不下去。在她的想像里,人间再不会给她幸福与温暖。夜里躺在床上,终于向母亲恳求说:“妈,咱回老家去吧。”

  母亲鼻子一酸,哭了:“孩子,家里连片瓦立足之地都没有,回去咋生活?”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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