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重叶更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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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重叶更红-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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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终于从愁肠中解脱。现实使她懂得,用眼泪和伤感哀悼英烈是无用的,应努力工作,狠狠打击敌人。她曾为自己不正常感情而后悔、脸红。是啊,自己怎么又恢复了当年的情操?那时,远离老母来到汇江,不幸使她几遭惊变,最后流落到个荒僻的山村,举目无亲,又不能把实情对人言。硝烟阻断关山道,整日愁思绵绵,月升月落要流泪,花开花谢都伤感,鸟儿一声啼叫,都勾起一阵心酸和悲愤。炎凉的世态,冷酷的现实,尔虞我诈的人事关系,象浓雾包围着,似寒流阵阵袭来,防不胜防。霜刀唇剑,没地自容,举目四顾,无一亲人,欲哭没泪,欲语无声,她只有冷眼旁观,度着惨淡而又无聊的人生……

  现在,新的生活唤回了她失去的青春,革命大家庭里的温暖和友谊,陶冶了她的情操,战士们英勇杀敌、不怕牺牲的大无畏精神,耳闻目睹可歌可泣的事迹,常又使她惴惴不安。比起人家,我作的太少了。正因为这种思想支配着,遇事总是争着做、抢着干。只有这样,才有种满足感,心里才畅快、踏实。她的琴弦常在心里弹奏,但很少唱出口来……

  现在,坐在河旁石板上,日光融融,照着青山绿水,也把她晒得热乎乎的,洗了阵子,索性脱去外面的罩裳,露出桃红色紧身秋衣,丰满的胸脯,纤细的腰肢,愈显苗条多姿。扑闪着双凤眼看到水中自己的影儿,舒心地笑了,脸上显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忙羞怯地洗起来。随着光洁白净的手臂搓揉,肥皂沫象白雪般涌起,霎时又溶入水中,鼓起无数个水泡泡,象一盏盏灯笼,随水沉浮,悠悠而去。见秋菊打罢水漂儿,一边洗一边唱,不由引动了她,虽不象秋菊那样*,也手拉柳丝和着哼起来,越唱声越高,不知不觉中,象乡姑山妹,放声高歌……

十一 丝丝情  43
张伟几个人边说边走,不一会,望见潺潺溪流,绕山而过,冲击在河底高低不平的石头上,溅起一簇簇银色流花。淑菲、秋菊搅动着清流,打起圈圈涟漪,随着一搓一揉的拍节,嘴里颂出动听的小调。

  肖冰正要喊话,刚从战地调来的警卫员小方,给她又摆手又挤眼,示意不让出声。从地上拣起块石头,捏手捏脚猫腰跑去。

  淑菲、秋菊直劲在唱:

  八月谷子上了场        

  侬送新郎上战场        

  郎呀郎……“唉!……”

  小方将石头猛朝她俩身边的水面投去,“嗵”的声,击起一簇玉珠般浪花,给淑菲、秋菊溅了满身满脸。两人惊呼了声,忙用手去擦,回头看时,见小方挤眉弄眼站在后面,好不气恼。秋菊喊了声“小广播!”跃身朝他追去。

  小方一边猫钓鱼儿转弯跑,一边羞着秋菊:“郎呀郎,河边哪有你的郎?”

  淑菲一听,白了他眼,羞红了脸,忙拍打洒满发辫的水星。

  秋菊可不怕,一边追,一边粗着嗓子喊:“我就要打你这只‘狼’。”

  “哈哈哈”,张伟、岳萍、肖冰刚好从岸后转出,齐笑起来。秋菊差点和走在前面的张伟撞个满怀,喊了声:“张政委!”羞得一头朝岳萍怀里扑去。

  淑菲见这场面被张伟撞见,罩裳又挂在一旁的树枝上,赤臂露膀的,怪不好意思,怯生生站着,想躲开没地方,想招呼没勇气,头半低半仰,心且慌且跳,手不自觉地抚弄着甩过胸前的一条发辫,脸上飞起羞涩的笑容,矜持地立在那儿。

  张伟喝住逗闹的小方,故意笑问淑菲:“大伙都进山采药去呢,你俩倒好,却躲在这儿。”

  淑菲猛一怔,随之又轻轻摇了下头,不信任地回眸了张伟一眼,还没容张嘴,秋菊把头摇得象货郎鼓,大声吵起来:“别骗人,要进山,她俩还不告我们说声?”

  岳萍、肖冰齐说:“真的,谁叫你们不吭声就跑了来。”

  淑菲、秋菊见她俩认真劲,才信以为真,急得什么似的,秋菊一跺脚,不满地噘起个嘴,冲张伟说:“还是政委呢,说话不算数,羞、羞。”

  秋菊的举动把张伟、岳萍、肖冰逗得大笑不止。

  “笑,笑,人家骑驴你坐轿。”秋菊气鼓鼓地冲他们说。

  淑菲也开了腔:“早等这天呢,结果是……象这儿人讲的,竹篮打水一场空。”

  张伟见她俩去意心切,笑笑说:“别急嘛,只要有劲,还不晚……”

  张伟话未说完,秋菊就双脚蹦地的一跳多高:“说话可算数?”

  张伟很喜欢这个心直口快的小姑娘,故装一本正经地:“军中无戏言。”

  张伟的样儿把淑菲“扑哧”逗笑了。

  秋菊见状,风风火火的一端洗衣盆:“淑菲,走。”

  淑菲期期艾艾的,一时感到走也难,留也难,一双眸子投向张伟探寻着。

  秋菊瞪了她眼,生气地说:“看斯斯文文样儿,酸不溜秋的,去与不去,放个响炮仗。”

  淑菲求援似的看看岳萍和肖冰。

  她俩只顾抿嘴笑,竟没理会淑菲的意思。

  张伟见秋菊猴急劲,逗她道:“要知道,可得到猴儿不敢去的地方,上山、下沟、攀崖、越涧,那儿险到那儿,胆小采不了仙草。”

  秋菊一挺胸脯:“哼,就差没个上天梯,我才不怕呢。”

  淑菲见张伟开了绿灯,也面有喜色地显得十分快活。

  张伟看在眼里,笑着说:“好吧,傍晚可要等着我们两位女英雄满载而归呢。”

  说得两人不好意思笑了。秋菊喊了声:“张政委!”就去捂他的嘴。

  “不说了,不说了。”张伟求饶地躲闪着秋菊的小手:“不过要有个思想准备,脚上少不了缴获几门大炮(泡)。”他知道白明带人早走,便对小方说:“你别跟我们了,领她俩去,能追上白大夫一行更好,追不上,你这个山猴儿路熟,也识得几样草药,引她两顺便观光下老根据地风貌。”

  小方一双黑眼挤绰了下,露出两颗白生生虎牙,顽皮地出了个鬼脸,一挥手,俨然象个指挥官,率她两而去。

  
  淑菲曾听张伟、岳萍讲当年怎样神出鬼没地袭击敌人,群众如何破上生家性命保护他们,对山区人民十分倾慕。当年,王太也曾向她谈得神乎其神,自己也为此而努力,终未如愿,对山里早有神往,只是不得机缘。进得山来,只见岭上叠岭、峰外有峰、逶迤绵亘、苍苍莽莽、气势磅礴,给人一种肃穆雄伟之感。暖融融的太阳,照着幽静的山谷,置身其间,马上就被山里花红柳绿鸟啁啾的旖旎风光所吸引。一丛丛不知名的花朵,镶在幽兰青草中,杨柳依依,花枝婆娑,一双双蝴蝶在花间翩舞。花色映阳光,春光照花韵,姹紫嫣红,争奇斗妍,千姿百态,笑靥迎人。淑菲一双凤眼看不够、赏不完,瞧见啥也新鲜。秋菊早被绿草丛中不知名的山花吸引住,没翻过一座山梁,两手就采得满满的。一会喊:“快,看这朵花!”一忽儿又叫:“啊,瞧那朵,真比公园里还艳呢。”一跳一蹦,甭提有多快活。

  小方见一个如痴如醉,一个活蹦乱跳,知道上山容易下山难,只怕耗尽体力,天黑返不回医院,。几次催促无效,小黑眼一眨巴,计上心来,装出十分神秘的样儿:“秋菊,你见过狼么?”

  “啊,这儿有狼?!”秋菊惊愕地问。她在城里曾听到过,而且传奇般描绘得要咋怕有咋怕。几个月来,只顾忙院里事,早扔到脑后。经小方一提,不由害起怕来。

  淑菲听小方一提到狼,便想起那年在临河镇芦苇丛中一只狐狸竟吓得自己赤身露体的羞态,没命的喊王太求救的事,脸微微一红,勾起无限情思,心隐隐作疼。如今,置身这大山之中,听到个狼字,一身身长毛。不由朝周围瞅了眼,还没回过神,就听小方开了腔。

  “当然有。”小方故装一本正经地:“可多呢,有时候,成群结伙,张着血盆大口,吐出红布条儿般舌头,眼闪绿光,一头长嘶,众狼呼应,震得山响,惊得兔跑鸟飞……”

  没容小方说完,秋菊胆颤心惊地:“它吃人么?”

  小方咽了下口水,不屑地:“哪有不吃人的狼?”便把狼怎样吃人,绘声绘色地说起来:“它有时藏在岸上,专等人过来,瞅个猛不防,一下就卡住脖根子,喊叫都来不及。还是前几年打游击时,有两个同志去送信,中午走到山里口渴了,一个去树上摘果子,另一个坐在石头上打盹。觉得背上被两只手抓住,还只当那个同志给他果子吃呢,头也没回伸手去背后接。这一接不打紧——”小方说到这儿,嘎然而止,卖起关子来。

  两人正听得入神,秋菊瞪着双大眼,迫不及待地问:“怎么了?”

  “手没接住果子,却碰住个毛茸茸、湿糊糊的嘴头子。扭回头来一瞧,天啊,一只灰脸狼张着血盆大口朝脖子咬来……”

  “啊!……”秋菊吓得一头扑进淑菲怀里,气都不敢出:“后,后来呢?”……

  小方轻松地:“这位同志有经验,又有股牛劲,就势伸手卡住狼的脖子,死死不放。就这么狼抓着他的脊背不丢,他卡住狼的脖子不放,僵持不下,直到那位同志赶来,才解了围。”

  “啊!……”秋菊听到这儿,才长长松了口气,看看身上,已吓得汗水淋淋。

  淑菲虽不像秋菊那样大惊小怪的,也一身身冒冷汗。

  小方见把秋菊制服,鬼谲地拍拍肩上挂的小马枪:“有它呢,只怕碰不上,真碰上了,也算伤员同志有口福。”

  “不准再说。”秋菊吓得伸手就去捂他的嘴。

  “那咱就快走。”小方滑稽地回头一笑,大步走去。

  秋菊再不敢东窜西跑,规规矩矩,脚跟脚紧追不舍,瞧见只松鼠都要吓一跳,好象崖顶上、草丛中,危机四伏,随时都会跳出只灰面血口的狼来。

  小方象只山羊,健步如飞,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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