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重叶更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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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重叶更红-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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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伟拧眉沉思,三人几经研究,没能解开其中之谜。

  尽管如此,他的出走与淑菲确是风马牛不相及。

  虽经岳萍他们再三劝慰,几次辟谣,淑菲总认为难洗自己清白之身,恨不能挖出心肝让大家看看。回到屋里,更觉凄苦无告,伤感孤寂。没想在爱情上也同人生之路一样,命运总是在捉弄她,不得舒心与安宁。她,或闭目遐想,或依床假寝,心绪不宁,如坐针毡……

  是啊,接踵而来的袭击,如暴雨冰雹,对一个涉世不深的青年女子,够残酷了。每每想起那些呕心逆耳的话,泪水禁不住潸然而下。世上还有啥比得不到同志的信任而苦恼?

  这天夜里,躺在床上,越想越气,披衣起来,看看外面,星斗满天,已是夜阑人静的时候。一勾残月挂在山头,面对浩瀚的星空,在幽远深邃的夜空闪烁,倍感悲凉凄楚。窗外虫声唧唧,不知名的山雀,发出几声梦呓般低鸣。猫头鹰在对面崖头上,一阵阵狞笑,不觉毛骨悚然。只觉沉沉夜雾,朝她袭来。

  远眺岳萍房间,还透着亮光,射出一线光明。犹豫片刻,一咬牙朝岳萍住地奔去。

  走到门口,见室内摇曳的烛光里,窗纸上晃动着几个人影。屏息而听,张伟、肖冰正一声高一声低的谈论自己。脸一红,推门的手不由停下来。只听张伟说:“……我们决不能让敌人牵着鼻子走,这是裁脏、陷害,转移视线。凌志远虽从敌占区来不久,正象我们分析,他不愿任意受父支配,多少还有点爱国心。但主要是为了淑菲,在艰苦的革命和爱情的天平上,在血与火的斗争中,由于对革命缺乏认识,害怕了,退却了,终于选择了前者,忍疼而去。至于淑菲,醉翁之意不在酒,想把她搞得抬不起头,乱我军心,给工作造成损失,进而离间我们之间的感情,达得瓦解之目的……”

  淑菲身子不由一颤,万没想到组织这样信赖自己。一种无名的悲怨和羞愧袭上心头,抿紧嘴极力忍着夺眶而出的泪珠。

  接下来是岳萍的声音:“从谣言中,使我们识破了庐山面目,要进一步观察其动向,切不可打草惊蛇……”

  淑菲一双眸子泪光莹莹,却没让它流出来,只觉有股暖流,传遍全身,推门进屋的勇气顿时全消。岳萍含沙射影的话指的是谁?正在猜察,就听肖冰接上了话:“不过,注意敌特动向的同时,要作好淑菲的工作,她是株好苗子,但还娇嫩,经不起风霜雨露,我们要保护她、培养她,让她更坚强起来,长成参天大树。凌志远出走,我们有责任,平时因对他缺乏教育,以至发展到今天这一步。本来就够难过了,可不能再刺伤她的心……

  淑菲听到这里,终于黯然泪下,不由唏嘘哽咽起来,一股怨气顷刻烟消云散,那滴血的心象一下被抚平了。不知是欣慰,还是难过,也许二者兼有。扭转身子,匆匆朝住地奔去。

  到得屋里,心里感慨万千,再无睡意。独坐灯下,疏理着乱嘈嘈的思绪,回顾着走过来的人生之路。张伟、岳萍、肖冰暖人肺腑、知人善任的语言,不时在耳畔响起。象盟誓一般,心里说:“决不辜负组织的信赖,要用一颗赤子之心,报答知遇之恩。”想到这儿,终于从愁肠百转的个人情感解脱出来,浑身顿觉舒坦坦的,她不屑一顾那些阴暗角落里吹来的冷风,决心以实际行动,去迎接更残酷的战斗。 。。

十三 夜  袭  51
拉锯式的、时紧时松的战斗,迎来了金色的五月。

  麦子熟了,南风一吹,散发出阵阵清香。从行山脚下的凹凹岭岭,一直延伸到望不见尽头的平原,是麦的海洋,黄的波浪。

  诱人的麦香,对困守城中的匪徒来说,早垂涎欲滴,恨不能一口吞噬而后快。见麦子将熟,夺车拉夫,大动干戈,闹得鸡犬不宁,准备出城抢粮。

  我得悉这一消息后,麦子未熟透,虽觉可惜,为走在敌人前面,紧急动员,组织所有军政人员,帮助群众抗敌收麦,此战成败,对彰州战局影响颇大。边区政府,还发动了大批根据地群众下山支援。

  为减少损失,避免伤亡,采取白天阻击,夜晚抢收的办法,速战速决,出其不意地尽快抢收完毕。

  敌人因连连失利,近段时间,象一头技穷乏困的野兽,龟缩在城内及周围据点再没出来。医院除部分重伤员外,已寥寥无几,即将伤愈出院。张伟、岳萍、肖冰根据上级指示,决定留下适当人员外,配合群众突击抢收。

  暮色降临,张伟、肖冰、岳萍带着队伍,按指定地点,朝小山镇方向而来。一路上,淑菲抬眼望时,密林中间,羊肠道上,到处是拿廉刀背扁担的人流,浩浩荡荡,向山下奔去。拐着小脚的老妇,天真的孩童,也夹在其中。心头油然升起股敬佩之情,人民,多么无私和无畏!这不象平常年月说的龙嘴夺食,而是虎口抢粮,其危险、人人胸中有数,看他们,到象去赶庙会,全没把自身安危放在心上。还有什么比这更可贵?她想着,更增加了胆识和力量。

  医院被分配在离敌据点不远的一个村庄,岳萍、淑菲、秋菊编在一块地里,老乡是母子俩,一看见她们,感激得不知说啥好。

  农历五月之夜,不象白天那么燥热,南风一吹,清爽宜人。一弯新月,镰刀似的挂在深兰的天空,给大地罩了了层朦胧的色彩,巍巍太行,显得神秘而又多姿。

  淑菲置身于乡村原野之夜,被这诗一般景色陶醉。但当望见炮楼里鬼火似的灯光,远处不时传来狗犬枪鸣之声,近处婆娑的麦浪里,闪动着无数人影,她清楚,这短暂的沉默决不会持久,一场激烈的争夺战在默默中孕育,就象暴风雨前的沉静,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心里不免有些紧张和不安……

  她只顾这么贪婪地看着,以至和她在一块地里的岳萍、秋菊割了老远,才如梦初醒,忙把辫儿往后一甩,弯腰割起来。

  收麦人流,不久就被敌人发现,慌乱地鸣枪制止。一道道火光,划破静谧的夜空,朝麦浪上空飞来,愈响愈烈。子弹呼啸着从头顶飞过,炮弹发出吓人的巨响,把近处一块地里连麦子带土抛向半空。火光闪闪,烟尘滚滚,淑菲心里“扑腾腾”跳着,腿也有些酥软,当她惊恐地翘首四顾时,人们根本没当回事。她清楚,时间就是粮食,人们正在为有限的时间拼搏,不觉为自己的胆怯羞愧。忙振作精神,追赶着岳萍她们。

  一块块麦子倒下去,一个个黑影露出来,当近处村里的雄鸡啼叫第一声时,她们割完了。

  小伙子去地头把车赶来,她们帮着往车上垛着麦捆,麦芒给淑菲揉了满头满脸,一出汗,刺得火辣辣疼。好容易上完车,用手去甩胸前的一条辫子,不料辫梢上全扎满了麦芒,象刺猬似的扎得她两手钻心疼。

  车上小山似的麦垛,加上田间土路,坑坑凹凹,驴拉不动,小伙子又打又吆喝,无济于事。岳萍本想趁送麦的间隙歇会,见车转不动,秋菊还只顾嬉闹,瞅了她眼:“你哟,到那也成不了哑巴,有劲儿来。”他们在后面一用劲,车才走开了。

  此时,四处枪声大作,敌人看出这是有组织的抢收后,更加疯狂。一方面朝麦海里投弹,企图阻止收割,一方面犹如毒蛇出洞,从各据点里钻出来,与我方接上了火。

  几处着火的麦田,映红了半边天,将熟的麦浪,见火就着,噼噼啪啪,火借风力,风助火势,席地而起,熊熊燃烧,在夜的原野上,显得恐怖而又刺眼。

  岳萍、淑菲、秋菊一夜劳动,已精疲力竭,帮着老乡一边推车前进,见群众辛劳一年到嘴的口粮化为灰烬,好不气愤。推着车子一气跑了约摸二里路,上去一个坡,拐过一个弯,眼见离村不远,近处的斜路上,闪出几个黑影,正怕与匪军遭遇,偏偏冤家路窄,就听对方喊起来:“那部分的?站住,开枪啦!”

  小伙子来了个急刹车:“糟了,匪军!”

  岳萍一见,四下望去,见远离部队,心里好不着慌。只听小伙子说声:“往回转。”拉着牲口调头就走。

  那几个黑影一见,“哗啦啦”弹上膛,刀出鞘,“嘡嘡”就是两枪,嘴里不干不净喊着,乱嘈嘈一窝蜂追来。

  淑菲自参战以来,面对面头回和敌人遭遇,心不由“咚咚”跳,腿打颤,牙碰牙,一时慌了神。

  牲口被枪一惊,又蹦又踢,只转圈不走路,眼睁睁黑影越逼越近。

  小伙子忿忿地说:“宁肯烧了,也不能填了狗日的肚。”见牲口受惊不走正路,后边又响着枪追来,索性把车一停,捋了捋胳膊,摆出个博斗的架式:“我给狗日的拼了!”

  老人也颤着声说:“打吧,打死我,也不能便宜了这些狼心狗肺的。”

  淑菲见母子俩临危不惧,疾恶如仇,脸不觉一阵燥热,胆子也壮了几分。

  岳萍看看走不脱,说了声“打!”投出颗手榴弹。随着爆炸,两个黑影应声倒地。

  敌人吃了亏,才不敢冒然往前追。就这么打打走走,僵持不下。

  敌人欺他们人少,停了会,又一窝蜂涌来。岳萍打枪掩护,秋菊摔手榴弹助威,牲口也象适应了,趁这当儿,岳萍说:“快走!”

  小伙子猛抽一鞭,向前冲去。

  这下到真把追赶的敌人吓住了。原以为只不过是老百姓的拉麦车,吓唬下就能抢到手,没想正巧碰上解放军,一个个犹如孩子放鞭炮,既想听响,又怕崩手,吓得躲进麦垅里不敢露头。停了会,见没动静,才拭拭探探追上来。

  车走的慢,眼睁睁离近了,岳萍见甩不脱敌人,心下着急,估计离张伟、小方所在的地不太远,向秋菊说:“快去通知张政委!”

  秋菊是个胆大泼辣的女孩子,眼都气红了,她只想和敌人拼个痛快,丢下她们不放心,磨磨蹭蹭不想去。在岳萍催促下,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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