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重叶更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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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重叶更红-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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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刁锋所作所为招然若揭,靠山或调或贬,影响日见式微,自知地位岌岌可危,一度紧跟他摇旗呐喊者,众叛亲离,再难驾驭,早已是泄了气皮球,终日龟缩在家里,与赖青可说难兄难弟,走投无路,万般无奈,去向赖青求救。

  赖青不愧官场老手,老奸巨滑,思虑少倾,向他口授了两句中国格言:“识时务者为俊杰”、“能屈能伸,方为丈夫”。要他暂作冬眠状,待机而起,对方乘祖国建设东风,如日中天,成绩斐然,有目共睹,此时决不能玩火,再抗争,也难撼动。相信花开自有花落日,不无狞笑地:“将来鹿死谁手,远未卜知,就目前而言,先投其所好,迎合胃口,一旦雪降霜凝,再盛的花,也会一夜凋零,你可懂我的意思?”

  赖青向以对政治气候嗅觉敏感著称,他有种朦胧感觉,目前处境,不是政治命运终结,定会东山再起。

  赖青这一判断有他的道理。

  当时社会上确有股思潮:“左”,是社会主义,即使错了,对仕途也无大碍,甚至还可升迁。“右”,是修正主义,则是资本主义复辟,一旦沾边,再难有立足之地,不仅政治生命终结,乃至跌入万劫不复深渊,永世不得翻身。

  这种思潮,犹似隐藏在人体内的癌细胞,时机一旦成熟,就会迅速扩散全身。

  这一隐患的潜存,不幸被赖青判断成真,终酿成后来两个反党集团借机乱华,使国人遭到无情的十年浩劫,给我国带来无际灾难……

  刁锋虽心存疑虑,清楚赖青洞察力,即使是白日梦,别无它途,只好死马权当活马医。偃旗息鼓,摇身一变,判若两人,在全院师生大会上,言之凿凿,作了“深刻”检查,痛陈其害乃至羞愧满面,登门求恕,“礼贤下仕”表演,让人作呕。

  市里本要调离他,以共产党知错必改为由,省里,王谦暗中使人再三打招呼,加之学院属双层领导,市里与主管省厅几经研究,降格为学院副书记——冥冥中,他的留任,历史何曾相似,终酿成后来演绎出一场“农夫和蛇”的恶作剧。

  周正院长兼任党委书记,因业务繁忙,为防患于未然,升任王坚为副书记,与刁锋共同负责院里政治工作。

  周正考虑到工作量大,人才难得,申报并批准李承斌为副院长,淑菲任教务工作,白明任汇江医院党委书记外,与淑菲仍各兼一系领导,凌志远授于汇江医院院长重任。

  学院,也和全国部分学府一样,因三年自然灾害,财力不支,不少骨干又受到冲击,失去工作机会,人才匮乏而停办。随着经济复苏与崛起,政治稳定,沉寂数年后,重整旗鼓,恢复招生,再次成为教书育人园地,为社会输送新鲜血液。

  学院,又传来琅琅读书声。

  对淑菲等人而言,决不为虚名所累,能有用武之地,就是最大心愿。不过,从刁锋滑稽表演,真可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这些人的素质,决定了其涵养与包容:“我还是我。”这是每个人在心里为自己定格的理念与心态。几年坎坷,使他们深切感受到,有时似在爬坡,疲惫不堪;有时如履薄冰,提心吊胆。终置身广袤大地,走上康庄大道,一展薄枝,报效国家。

  历史,象向人们开了个不大不小玩笑。但这玩笑在戏弄摧残着人们心灵与肉体的同时,我国经济因之止步不前,痛失向强国进军机遇。

  正当淑菲等人迎来又一春,甩开膀子大干,弥补失去的岁月,把平生所学奉献社会时,张军来电:小燕妈在走完人生之路前,很想见他们一面,以了心迹。

  当他们从钢铁基地回来,头上还顶着“右倾”帽子,淑菲、志远相约李承斌、岳萍、肖冰、秋菊等人,风尘仆仆赶去,再报老人不齿之恩。张军夫妇得信后,急急赶来,淑菲一见凌倩、凌微两个孩子吃得水灵白胖、穿得干净整洁,一头扑进老人怀里,比在她母亲灵前要伤心百倍,一个个被老人海样深胸襟感动,哭成一团,连最不爱动感情的李承斌都激动得不能自制,满脸淌泪:“伯母,我们都是你的儿女,你,不仅给了我们第二次生命,也为保护下一代披肝沥胆,你老,是世界上最伟大母亲!”

  淑菲在老人怀里哭成泪人儿,这是她有生以来难得的一次痛哭与渲泄,即使在风刀霜剑日子里,除了失子之痛,从没掉过一滴泪,她坚韧性格,不屈意志,除了冷眼面对,决不低下高贵的头,更何况眼泪了。这位慈母,终溶化了她满腹冤、倾心爱,化作无尽泪水……

  老人慈爱地抚着她被折磨得焦黄的脸,孱弱身体:“孩子,别哭,娘两眼亮着呢,世上的好人坏人心里一清二楚。人,要活得有骨气,少不了沟沟坎坎,认对的道儿,只管往前走。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呢,何况这大千世界,还少了那些使绊子小人?”

  在场的人,深被这落地有声话感动,更对她敬佩有加,直到淑菲一行带着咋也不想离开老人的两个孩子走时,她才两眼湿润,难分难舍情景,让人肝胆惧裂……

九 寻迹觅源,千山万水追“魔头” 狂飙天落,击碎沉迷工作梦 42
万没想到,老人已病入膏肓,没来得及通知岳萍、肖冰、秋菊等人,淑菲与李承斌、志远带着必备药物和器械,开着急救车,向小柳庄疾驰而去。

  张军和芹芳夫妇及不少社员,守候在老人床前,束手无策,淑菲他们对老人病体作了粗略检查用药后,争得张军夫妇及社员同意,就想把老人抬上救护车,带往汇江医院,全力抢救老人垂危生命时,她微弱地制止了:“国家才缓过口气儿,哪儿建设不用钱,能见你们一眼就知足了,我……,不能……再拖累国家……”执意不去。

  象小燕妈一门多烈士家庭,一切被国家包了下来,张军说:“婶母,咱公社再穷,也有给你治病的钱,听我们作晚辈一句话,去吧,那里条件好,我们还等着给你做八十大寿呢。”

  老人死灰般脸上,似绽出一丝笑容,还是不去。

  “不”。淑菲果断地:“军弟,公社不要考虑一分钱,这是我们作儿女份内之事。”说着,面对老人干瘦枯黄的脸:‘娘,作为女儿的我,每次都听你的,这次, 我要作回主了,你不去,我们就不走。”

  老人听了,嘴似乎动了动,淑菲把耳朵贴在脸上,象是勉强答应下来,众人忙抬上救护车,怕路上出意外,打上吊针,志远亲自提着,急驰而去。

  老人虽在全力抢救中又熬了段时日,清醒时见张军夫妇及不少乡亲远道而来看她,激动得流下浑浊的泪,骄傲地:“我个乡下老太婆,能有这多儿女相伴,心足了,不要为我难受,三乡五里老姐妹,虽有五男二女的,怕也远比不上我……”

  是啊,岳萍、肖冰、秋菊听到后,一个个昼夜候在床前,擦身、喂饭、接屎、送尿,照护得无微不至,轮流伺候,寸步不离,她每每从昏迷中睁开无神的目光,第一眼就看到这些熟悉面孔,深情而又担心殷殷看着她,连市委书记刘栋、院长周正都多次探望,并指示医院,不惜一切代价,全力抢救。这么多重任在身的领导,百忙中居然惦记着她个乡村老太婆,不惜人力物力挽救她垂危生命,这怕在小柳庄、小山镇,不,整个汇江,还没先例,咋能使她不激动!

  她,流的是幸福的泪,激动的泪。

  因病情延误,老人终油尽灯干,回天乏力。一天夜里,老人似清醒了些,在弥留之际,见岳萍、淑菲一左一右握着她两只干枯的手,慈爱地看着他们,断断续续:“不要记挂我……有你们……这样的孩子,……我,知足了……要,要多教些学生……社员们,瞧病……还……很……难……”

  不久,平静地与世长辞。

  “娘!”在众人嘶哑的哭喊声中,淑菲一想到昨欢今悲,生死相隔,相见无期,老人,这位伟大母亲,桩桩件件,涌上心头,尤其几次身处逆境,一幕幕往事,浮现眼前,撕心裂胆地喊了声,扑到老人遗体上,昏了过去。

  李承斌等人赶来后,听到老人临终心愿,心在滴血。

  是啊,几年了,尽管一夜进入共产主义,喊得震天响,他们多次下去看病,别说乡村,公社卫生院又有几个独挡一面的医生?虽不说妙手回春,华佗在世,再好的医生也不是神仙,就连县级医院,毕业的两届本科生,从反右到大办钢铁、大跃进,接着三年自然灾害,时间的荒废,他们所学,十分有限,在医学知识海洋里,可谓只知一鳞半瓜,就这,有的又被打成右派,无权看病,逃过此劫的,运动中均险象环生,也是一朝被蛇咬,三年怕草绳,谨小慎微,只怕成“权威”,枪打出头鸟,重蹈一些人复辙,一遇稍有异常病人,双手无策,更别说复杂手术、疑难病症。时间,多么宝贵的时间啊!却在无休止争斗、惊人口号、最终天灾加人祸酿成饥寒交迫中流逝。不然,当年两条腿走路方案,也该初步覆盖汇江各县及部分社、村。李承斌看着似熟睡的老人,想想千村万户农民,党指向哪里,他们就冲向哪儿,刀山火海都不惧,一片赤诚之心,翘首盼望,兴水电,建工厂,修道路,盖学堂,为的是尽快改变家乡一穷二白面貌。他们要求并不苛求,只要住有房、穿有衣、食有粮,病有医、孩子有学上,就心满意足。‘我们,欠乡亲们太多了!’心中油然再次升腾起重整旗鼓决心。

  他把自己想法与同事们谈出后,为四化建设保驾护航!(16),不惜再冒风险,恢复本科、专科及短期培训相结合,急群众所急,尽快为农村输送人才,在加速医疗覆盖面同时,迅速提升县、社、队三级医疗水平。

  上至白发苍苍老教授、下到留校任教青年教师,有谁不想为我国人民迎来又一春而欣慰?众口一词,不惜付出更多心血,教书育人,解群众疾苦,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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