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弗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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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弗的石头-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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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的线条一样排列在山岗上,父亲说,这些树都是公家栽的,不让砍伐。我们要到很远的地方去砍树,那些树是天然生长的,允许大家砍伐。我们顺着山边渐行渐远地往山中走去。我的眼睛不是停留在父亲的背上,而是更多的时候往四处张望,那时候,一棵新样的树木一片枯黄的野草一只灰背白腹和小鸟都会引起我的兴趣。但那天好像交没有更多的发现,只记得天仿佛阴沉沉的,刮着不紧不慢的风,路边老橡树还挂着满身黄叶,那些叶子死死地粘合在母体上,不落,风一刮,便哗啦啦地响起来。走过了一片老橡树林,我们眼前便出现了一片较平坦的山岗。这是一片生满杂树林子的山岗,好像各色寒带的树木在这里都能看到,有桦树、松树、橡树、杨树、红毛柳和水曲柳,还有一些小榛柴类的灌木。没有人管理,树也长得大小不均,粗的有我几抱还抱不过来的大橡树,小的只有我的小手指一般大的。父亲和我以前来过这里,我们砍走过一些水曲柳,现在,山上还能看到它们留下的树桩,在灰黑色的山坡上,它们白色的锯口显得很清晰。

  父亲说,我们开始吧。他这话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我那时的力量还难以把一棵大树弄断,只是陪同父亲而已。而父亲总是把我拴在身边的原因是怕我和街头的孩子学坏。父亲选择了一棵红毛柳树,树不是太粗,他就没有用锯,他有一把磨得十分锋利的斧子,和那些普通劈烧柴的斧子不一样,父亲叫它玻璃斧子,可能是取它的细偏锋利吧。父亲已经甩下上衣抡圆了斧子砍上了,每听到“嚓”的一声便有一块木屑飞下来。我则在林子里四处探寻,企望能寻找到一些奇迹。当然,这种奇迹对我是不确指的,如遇到一只兔子也好一只鸟也好,或都是一些山中的干果也好。大山中十分空寂,只是听到父亲砍树的“嚓”“嚓”声,这种声音在山中来回返音,好像每个树枝树缝间传的都是这些声音。

  就在这时我感到天空好像更阴沉了,那个声音突然之间响了起来。那是一种特别压抑的声音,好像是闷在胸腔中发出来的。又感到那声音是从地面发出来的,先是从地面浸出,然后顺着脚掌传到大腿传到身上继而是大脑,只感到两个耳膜一阵阵嗡嗡的响。我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什么多余的东西。可那个声音还在继续,声音时高时低,里面似有无穷的悲伤,让人听到想哭。我把眼睛又看向我的父亲,他也停止的砍伐,正拿着上衣在擦身上的汗。我问父亲,是什么?父亲说,没有什么东西,只是一点声音罢了。但我还是在他的脸上发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恐。

  父亲把衣服搭在肩上,说,今天不砍了。然后,我们下山。我走在前边,父亲走在后边。天还是那么阴沉,声音还在继续,好像在沿着山角追着我们。

  大了,问过当地的老人,他说是树吼,只是在某些特殊的天气才有。

败家子
那天,我去山中采蘑菇。一夏天的雨水滋润得各种菌丝都成熟了,秋风一吹,各式的蘑菇全从枯树上或树叶下边钻出来了。这些蘑菇中有榛蘑、圆蘑、松茸蘑、桦树蘑、金顶蘑……哪一样蘑菇,回去用水一炒,再加上些鸡肉或猪肉同烧,都是下酒最好的佳肴。我这人馋。这是老婆给我最确切的评价。要不别人都在这个季节去山上打松树塔或采榛子卖钱,而我却挎着个大筐去采蘑菇,不是馋还能是什么。

  采蘑菇我知道几个窝子,那里有枯死的生长了上百年的大椴树,上面挂满了绿色的苔藓,每年秋天,上面都生满了一大朵一大朵灰黑色的圆蘑,一棵树上长的蘑菇,就足够我往回挎了。就这样我来到了那片山地,我知道走过那片红松林子就是我的蘑菇窝子了。几年来,那条山路让我踩熟了,就是闭上眼睛我也能把我的蘑菇摸回来。我的脚步这时便踏到了那片红松林子,山路上却有大大小小的松树头挡着我的道路。树头,是从树顶用小锯锯下来的。我一看就明白这是那些打松塔的人为了图方便,爬到树顶,又担心太往树尖够松塔树尖折断,这才想出如此下流的方法,把树尖用锯锯下来,这样松塔便随着树尖落了下来。此种采塔方法确实安全,可是红松并非其它的树种,只要树尖一断,它就再不往上生长了,以后也就再难以结松塔了。真是败家子。这些人公家一定要管管,我的心里充满了愤怒。

  又是一天,我去山中捡烧柴。北方的大冬天太长,这一个冬天得柴禾烧了。

  山中落雪了,洁白的雪面正好能让爬犁平滑的滑过。冬天上山虽然冷些,但没有蚊虫小咬,人只要一活动,也就不冷了。离家近的地方的烧柴全让人家捡光了。我记起了秋天采蘑菇时走过的那片红松林,那里还有被那些败家子伐下的那些树头,捡回去也可以烧火。就这样我呼吸着清甜的空气走到了那片红松林。走到了红松林我的心便凉了。过去有松鼠和松鸦喧闹的红松林现在却变得毫无影踪,半片山只留下些树桩子,别说树头,连树枝树叶都看不见了。妈的,真是败家子。这些人他妈的谁管呢。我的心里充满悲哀。

  后来还有很多很多天,我再也不去那片山地了。不是不想再去看看,只是不敢再在那里睁开眼睛。 。 想看书来

刺心的刺老芽
刺心的刺老芽

  和几个南方朋友去了南方的一家东北饺子馆。席间,老板向我们推荐菜,上了一盘东北的山野菜——刺老芽。老板说,这是东北最著名的山野菜,绝对无污染的绿色食品,抗癌,含A、B、C、D、E、F那个多呀……我说,得啦,兄弟,就别在我这卖弄了,你就没看出我是从那疙瘩走出来的嘛。

  席间,一位环保意识特强的小姐边吃刺老芽边啧啧不停地赞叹,好吃。并让我讲讲这刺老芽。

  我说,你知道吗,你每吃一口这刺老芽其实你是在吃一棵小灌木。小姐停下筷子,一双好看的眼睛望着我。我说,这刺老芽在东北还有一个土名,叫老虎撩子。为何这样叫它,是形容它只有一个光杆,也就是无论它长得大小,都是只生光秃秃的一个枝干,绝无其它的旁枝或侧枝,上面生满了尖刺,人们那样叫它,可能是取其形似吧。正因为它生长这样的枝干,因此它发芽时也是独一个,也就是说一棵刺老芽灌木只长一个芽,也就是树头,如果把这个树头采下来,那这棵刺老芽灌木也就死掉了。小姐露出不相信的神情。我说,而且,这刺老鸦还是雌雄异株,也就是在一片刺老芽灌木丛中,有的是雌性,有的是雄性,我们现在吃的这些便是雌性刺老芽,雄性不能吃,从它一发芽时便全身长满了尖刺。如果没人破坏它们,它们会开花、授粉、结仔,然后落到地上再长出新的刺老芽。小姐的眼睛眨了眨,道,这么说,我们真的是一口就吃了一棵灌木。那么,这一个餐厅的人每天要消耗多少灌木呀?我说,没有几个山头的刺老芽是不够吃的。小姐说,那要好好的保护啊。我说,怎么保护?山村穷,刺老芽现在涨到每市斤斤六、七块钱,山民们为了多采些刺老芽,还没到刺老芽发芽时便把刺老芽一棵棵砍下来运到家中,然后插在水缸中发芽……

  小姐道,听你这样一讲我真的不想吃了,刺心。

连哥的兴奋
我和老连去割草。我和老连去割草是前一天约好了的,早晨他让我去叫他,我们一起去割一种叫小叶樟的草,秋天到了,冬天马上就来,我们都养了猪,冬天猪要有干草垫圈。

  老连是我的邻居,电工,平时说话有些大。山村人给了他一个不雅的外号——连大牛B,另外,还有人跟据他的职业送给他一个外号——连电。这是山村人的幽默。但老连并不计较这些,每天依旧乐哈哈地活着,顺着谁的话头他都能插上话,实在没有人说话,他听中央电视台的播音员播送什么新疆起了大风暴,也会随上,道,新疆我去过,一路都是大风沙,火车从北京一开,列车员便关窗户关门,有二十多天哪,车门从来都不敢打开……这就是老连,一个乐观达命的人。我去叫老连的时候,老连正陪着老婆孩子吃饭。饭是玉米面饼子,菜却有些稀奇,他老婆夹着一段筷子长的鱼刺反复啜吸着,他儿子正在对他老婆大发抱怨,剩点鱼骨全让你啃了。老连一笑,对我说,昨晚上在河中抓了一条鱼。我心里暗想,能在河中抓到一条鱼可真是不简单,要知道,我在这河边生活了四五年,还从没见过谁在河中捕过一条鱼。

  老连带上镰刀绳子,和我一起往山上走去。我们走过家门涓涓流动的小河时,老连想到了昨晚抓的鱼,道,现在这河里鱼真是太少了,昨晚上我在河中用电筒照了十几里,才抓到半斤多沉的一条鱼,要是过去,我一晚上抓的鱼,都得用扁担去挑。秋天的风瑟瑟,吹得河水满脸起皱,像一个老人在回忆曾经有过的从前。过了河走上山湾,一路无话,老连似乎感到很压抑,便又回想到了昨晚上抓的鱼,道,你说昨晚,我要去抓鱼,我那娘们儿就不让,说这河里怎还会有鱼,我说有鱼谁还不会抓,没鱼能抓出鱼来那才是本事呢,我硬是去了,你说怎么样,我抓到了一条大鱼。老连用手一比划长度,我一看有半米多长。秋风在山坡上哗啦啦地滚着,似乎在笑。走过了河边绕过了山湾,我们来到了山岗。坐下喘口气,挖个土坑抽支烟,老连又想到了那条鱼,道,昨晚我下河了,我就不信咱这河里鱼真的是绝种了,你猜怎么样?我还真是抓到了一条大细鳞鱼,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看过那么大的鱼。老连用手一比划,我一看,好家伙,有一米多长。秋风走过山岗,丝丝入怀,让人十分爽快。割完草,打好捆,我和老连一个人背着一个大草包,呼哧呼哧地往家挪动,下了山岗走过山湾又来到河边,看到了水,老连又想到了鱼,道,昨晚……呼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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