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月皎皎-风月栖情:和月折梨花(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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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月皎皎-风月栖情:和月折梨花(出版)-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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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女茫然道:“是啊,大家也不明白。他只和老侯爷说,他一定要将宇文氏连根摧毁,斩尽杀绝,有些事,便永不可能发生了。老侯爷也不知他说的是什么,看着他一牵马就冲出了府,拦都拦不住。”

    我惨笑,又滴泪。只有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啊,只有我知道!

    萧采绎是要未雨绸缪,先将宇文氏灭了,断了宇文氏的权势富贵和如画江山,就断了白衣后路,以免白衣有机会选择他的另一重身份,让我痛不欲生,甚至自求死路!

    绎哥哥,绎哥哥,我知道,即便我最终选择的并不是你,你依然待我最好。

    白衣,白衣,我知道,你必然也不会负我,是不是?是不是?

    又过了好几日,我的身体终于渐渐恢复,却更是瘦了一圈,脸越发显得苍白尖瘦了。

    但我已不想等到完全恢复了,我迫不及待地要见白衣一面。

    积蓄了那么久,我相信已有足够的勇气面对自己,面对白衣。

    我要告诉他在我身上发生的一切,问他可不可以原谅我的轻浮,并接受这样的一个栖情;

    我还要得到他的保证,保证他永远不会再去理会他的另一重身份。

    如果能再见到他温润出尘的微笑,我将会很快恢复,比任何灵丹妙药都有效得多。

    但我如今病得这个样子,外祖无论如何不许我单独骑马外出。

    我无奈,只得乘了马车,带了两名侍卫,直奔华阳山。

    病了十来日,爬山对于我,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远远,我看到了那片温柔旖旎的竹篁,听到了熟悉的泉水声,心中渐渐宁静。

    但我似乎没有看到清心草堂线条柔和的屋顶。

    疑疑惑惑地站到山腰,踩在上次李叔晾晒木柴的位置,我忽然有些立足不稳。

    我疑心是不是我病得太久,眼花了。

    这时,身畔的侍卫扶住我,奇怪地问我:“公主,你到这里来干什么?这里似乎刚遭了火灾?”

    是么?侍卫也见到这里给烧光了?不是我眼花?

    看来只是不小心走了水了。

    我鼓起勇气,一步一步向前踏着,踏入那片焦黑之中。

    全都成了灰烬,连屋前的药草,也被突如其来的大火熏得黄黑一片。被烧黑烧裂的药罐水缸、瓷瓶碎碗,撒散得四处都是。当日那充满青草气息的屋子,那古朴无华的原木桌椅,还有,那不会说话的李叔李婶,全消失了。

    我迷茫地在那片焦黑中走着,也感觉不出什么是疼痛,什么是焦急来,只是小心翼翼地一声声轻声呼唤着:“白衣,白衣,你在么?你在么?”

    雪白的裙裾,拖曳于草灰之中,迅速染了厚厚一层黑边,如天空中渐渐浓厚的乌云,无声无息向前侵袭。

    忽然脚下踢到一物,在草灰中滴溜溜乱转,看来很有几分眼熟。我弯腰拣了起来,才发现居然是埙,白衣的埙。当日在晋国公府时,他曾遗落在我床头,这次,又遗漏在这废墟中了。

    白衣,你真不小心,便是走水了,也该将你心爱的埙带走啊!

    我微微笑着,用雪白的袖子,用力擦着埙表面的黑灰,看着它渐渐浮出瓷器的釉彩来。

    居然一点没有损坏,而且给烧出了一层很美丽的釉色,明光耀眼。

    我瞧了瞧日光,耀得我阵阵的头晕,连眼睛也迷蒙得很。比那日我和白衣在竹林亲呢时的日光炽热多了,晒得人脚都软了,一脚接一脚,都像踩在棉花上。

    我慢慢走向竹林,踩着那些成堆的死去的竹叶,缓缓走到当日海誓山盟的竹林深处。

    白衣,栖情,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誓言赫然在目。他那般高洁的性情,自然不会违誓。

    而当日所刻的誓言下,又多了两个字。

    “等我。”

    只两个字,吝啬得连他自己的落款都不曾写。

    我小心地去抚摩那两个字,一遍,一遍,一遍,又一遍。

    他走了。没有告诉我去哪里,就走了。

    他叫我等他。我自然要等他。

    不管你去做什么了,我都会等你,等你守诺处理好一切,与我比翼天涯,双宿双飞。

    在这空了的林中,我还能等谁?

 碎埙篇:第三十五章 竹篁幽影魂无归(三)

    我坐倒在我们的誓言之下,在那一片盈盈清亮浓翠如海的竹篁中,在那一片风过竹梢如轻笑般的沙沙声中,拿了我们的埙,温柔地吹着。

    经烈火炙烧过的埙,音色更加沉郁了,沉郁得近乎寂寞忧伤。

    懒

    我听到我的心里,随着埙声,温柔而悲伤地唱着: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瑟兮僩兮,赫兮咺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

    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瑟兮僩兮,赫兮咺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

    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宽兮绰兮,猗重较兮,

    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我不知道我到底在我们刻的誓言下呆了多久,也没听到侍卫的催促。我后来是给侍卫抱下山的,他们说,我晕过去了。

    他们一定弄错了,我只是睡着罢了。

    我等我的白衣等倦了,所以睡着了。

    回府后我照旧静养着,但府中张灯结彩,似乎有什么喜事。

    我问侍女,侍女回答说,前线捷报,肃州兵马一路势如破竹,已经攻到明州城下了。而宇文昭前不久为安亦辰在沧南围困了三天才冲出重围,落下重伤,狼狈窜回越州,伤势严重,怕未必能活了。虫

    喜事,都是喜事。

    宇文昭重伤。

    我恍惚捉到了一抹明光,很快又消逝。

    宇文氏,宇文氏,我头痛欲裂,什么都想不起来,或者,什么也不愿想。

    女子无才便是德。

    如今,我已深信古训。

    我只是在等着,苦苦地等着,浑浑噩噩地等着。

    等白衣回来么?等萧氏的再次捷报么?

    我不知道,我似乎只是为等而在等着,浑不知我想要的结果,究竟是什么。

    四月初,蔷薇蔓延攀爬,粉红紫红的花朵儿招摇璀璨,将短墙上绕了一层又一层,几乎每一朵花都以最盛大的姿态盛开着,妩媚地将最后的春光尽情舒展。于是,药黄素白花蕊的清淡香气,也将凤仪阁弥漫了一层又一层,一日,接着一日。

    总觉得这花香也是寂寞的,大约是因为只有我终日无事瞪着他们吧。

    而府中的下人,开始在明里暗里窃窃私语,似有一种惊惶如涟漪般从水中扩散开来。

    我大致知道,造成那圈涟漪的石子,是前线来的一封急报。

    自从收到那份急报后,外公萧融再也没有出过他的书房,而每日都来和我说一会话的舅母慕容夫人再也没有出现过;秦夫人只偶尔到我这里瞧了一眼,就有些仓皇地离开。

    出事了么?我迷茫地想。隐隐猜到了什么,又赶快否认。

    我相信一定是这场寒热让我变笨了,我再懒得想任何事,喜讯或噩耗,我所有的感觉,都已变得迟钝。

    直到一支满身缟素的军队,抬回了一个黑漆的棺木,一路的哭嚎,惊动了整个肃州城,我还在迷糊着到底出了什么事。

    萧融让人把我叫到不知何时布置的巨大灵堂前,驼着背,苍白着须发,哑着嗓子和我说道:“栖情,再看你绎哥哥一眼吧。他生前最不放心的,就是你。”

    一种尖锐的疼痛,忽然如坚果骤然被挤爆开来,由心肺迅速弥漫破碎到整个躯体,四肢五骸,霎那如被无数根金针钉住。

    “外公,您说什么?”

    我努力咬住嘴唇,克制着唇边的颤抖,紧张地竖起耳朵,想听清他究竟在说什么。

    我一定是病得厉害,连外公的话都听不清了。

    绎哥哥,躺在棺木里?

    我听错了,一定是。

    萧融没有再说,颓然倒于椅中,掩住满是皱纹的脸,浑身抽搐。

    “婆婆!婆婆!”

    秦夫人的尖叫突然传来。

    我霍然回首,打开的棺木旁,舅母慕容夫人已软软地晕倒在地上,一大群婢仆下人,慌乱地叫唤着,掐着人中,叫着大夫。

    我颤巍巍地拖着腿,一步步向前游移,仿若踏在云端,找不到一丝着力处。

    扶了棺木,阵阵冰冷的气息扑面袭来,我大着胆子向棺木中探着,终于见到了萧采绎。

    依旧是我年轻英俊的绎哥哥,轮廓潇洒,棱角分明,只是面色苍白中泛着灰黑的死气,浓黑剑眉下,无力长睫覆住的黑眸再不能睁开,薄抿的双唇,再不能弯出一抹灿烂或痛楚的笑容,柔声地唤我一声:栖情,栖情妹妹!

    所有的悲喜刺痛,刹那被清晰的唤醒;麻木了许多日子的神经,如被踩了尾巴的毒蛇,蓦然弹跳起来。

    “绎哥哥!绎哥哥!”我尖锐叫着,不管惊怔住满厅的人,拼命地够下身子,几乎栽倒在棺木之中,去抚萧采绎的脸。

    触指冰凉而冷硬,无复往日的柔软温暖,阵阵尸气扑鼻,熏得我阵阵晕眩。

    那是我的绎哥哥!我的绎哥哥,快要变成了腐烂的死尸了吗?

    “公主!公主!”一旁的侍女下人大惊,匆忙将我半掉落的身体拽出棺木,哀叫道:“公主请节哀顺变!”

    连绎哥哥都死了吗?我怎么节哀,怎么顺

 碎埙篇:第三十六章 死生契阔徒结发(一)

    宇文清!宇文清!那是我回避了多久的名字!我宁愿把自己变了木头和傻子,也不愿去猜去想去疑的名字!

    只因我心中总抱了最后的一个冀望,冀望这个人永远不会在宇文氏的战场出现,冀望这天下,永远只有一个——医者白衣!懒

    是的,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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