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为何露叶十多年也没有消息?”
“这个我不知道。我房里的丫头个个与他都不清净,可没一个怀上的。倒是李氏,这几年连着生了三个孩子。”
德妃沉吟说:“我听说他在宋氏房里的时候多些。”
“宋格格伴他多年,情分自是不同。只是也没有动静。”
德妃说:“前两年我要照顾十四阿哥,也没有空过问,雪梅和雨荷相继没了,是怎么回事?”
卓雅说:“这个我不知道,听说宋格格为此和爷闹得很厉害。去年春上二阿哥没了,他们去了庄子上,回来宋氏样子很狼狈,说是从马背上掉了下来,可底下人私下说是爷打的………………”
德妃生气:“你一个当家人,怎么府中的事情一问三不知?”
卓雅倒也不慌张:“当时我接管家务,爷说了,府中的事情我都可以做主,但是,凡是和宋格格有关的,我都不能过问。”
德妃想了想:“是我多嘴了,她的事情,确实你也不能过问。如今孩子这么大了,你也该花点心思在他身上,男人都那样。那些丫头一个个苍蝇似的,眼馋着呢。你由着她们,自己的委屈谁心疼?若是果真指了新人,你也要大度一些,不要像老八媳妇儿,闹得不好看。快十年了,你那府上有名号的,还就是当初的三个,他也不容易了。只是有什么委屈,也不要自己扛着,尽管跟我说。我这亲娘的话,他多少还要听一些。”
卓雅答应着告辞,带了两个孩子回去。
德妃一无所获,但还是高兴,卓雅没有藏奸,有她在,比露叶等人强多了。自此,对这个儿媳,她越发重视了。旁人看起来,她这个婆婆也很奇怪了,儿子不亲近,媳妇倒更亲近。
六康熙给分府的十三阿哥仅指了侧福晋,却给年仅十三岁的十四阿哥指了嫡福晋完颜氏,在宫中完婚。这姑娘还一团孩子气,德妃并不很满意,但她也不能跟皇帝去理论,就将十四阿哥眼馋过的一个宫女,赏给他做格格。至于老四那里,没有消息,只听说宋氏房里多了一个丫头,是从前时隐时现的,唤作红霞。德妃当下明白,皇帝还是不放心她安排在四阿哥府上的人。
但她也不明白,说起来宋氏比老四还大了两岁,为何老四一直当做心肝宝贝似的宠着?男人不是都喜欢小的吗?
永定河工程浩大,康熙在腊月封笔之前下旨,派专门的河道官员常年监管,收了四阿哥的差使。四阿哥正请了师傅,却半途而废,十分丧气。不过,过年时康熙丰厚的赏赐又让他高兴了起来。
过完年,康熙又带着28岁的胤礽、24岁的胤禛、16岁的胤祥幸五台山。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乃忠心的太子党,为世人所共知。
从五台山回京,四阿哥直接将静音大师请进紫竹苑。
在紫竹苑的佛堂里再次见到静音大师,我一点也不奇怪。
静音大师问:“格格安否?”
我说:“随遇而安。”
静音大师说:“甚好,甚好,”对四阿哥说,“四爷之福。”
我单刀直入地问:“四爷如今已经得到皇上的肯定,我的事情也做得差不多了,该来的人如何还没有来?”
静音大师说:“刚刚格格还说随遇而安。”
四阿哥在一旁笑。我不甘心:“朝堂之事我不懂一星半点,那个有缘人什么时候出现?”
静音大师说:“该来时自然就来了。”
我生气:“大师一句实诚话也没有。”
大师笑:“说不得,说不得。”
我怒:“说不得?我说了十年,什么都说了,就是不知道,怎么做成的。”不由得惭愧,我是三百年后的人呢,却向一个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人要智慧。
大师说:“四爷一心向佛,是天下之幸,百姓之幸。因缘际会,缘生缘灭,此消彼长,幻境也,不必多虑。格格说的有缘人,也快出现,格格不必心急。”
四爷让我告辞。我也就离开了。打半天哑谜,什么收获也没有。真是浪费口水。
回到桃苑,红霞说:“格格做什么如此沮丧。”
“没什么,和老和尚打半天哑谜,心里不痛快。”
红霞悄悄地说:“秋桐滑胎了。”
我不感趣:“自己还是个孩子,也不奇怪。伺候起来,也是个不顾命的。”
红霞笑:“格格从何得知?听壁角?”
我也笑:“虽然我没有你那飞檐走壁的本事,该知道的事情一件没有落下。”
红霞贼贼地问:“格格,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装的?”
我打她一巴掌,说:“你看我像个演戏的?”
她摇头,说:“就是因为这样,我才看不明白。只是你在这里也就差不多了,何苦拉我下水?”
我问:“这几年你去了哪里?一点声息也没有?”
“去了江南,查那些前明遗孤的消息。”
“还有啊?”我假装惊讶。
她点头。我心里嘀咕,当然还有,两百多年后,孙中山还驱除鞑虏呢。
红霞说:“我怎么一点也不觉得你很惊讶呢?”
我不理她:“你来我这院子,不是来做客的。不要来无影去无踪的。”
红霞问:“为什么我觉得红李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我来,她一定缠着我学功夫,红霞姐姐长红霞姐姐短的。”
我将前年塞外发生的事情说给她,她叹道:“在这些阿哥爷里头,四爷是最正经的一个,没想也还是不能免俗。不过,是自己的丫头,也难免。”
我说:“不至于吧,八阿哥难道不正经?”
她不屑地说:“有贼心没贼胆。”
我不解,问:“为何这么说他?”
红霞说:“将良妃的一个宫女勾引得七荤八素的,孩子都要生了,不敢娶回家。那宫女烈性,死了,一尸两命。虽然瞒得死死地,却瞒不过皇上。”
七因红霞去了江南,我问她;“江南可有什么趣事,说来听听?”
红霞说:“也没有什么好的。只是去年江南科考,主考官贪墨,众士子联合起来大闹贡院,举朝皆知。怎么?你不知道?真奇怪。”
这个消息让我兴奋:“朝堂上的事情,我哪里明白?四爷又不会跟我说这些。你继续说。这个比宫闱密闻好,有意思多了。”
“后来官府拿人,为首的却跑了,无影无踪。官府画影缉拿了一阵子,没有下文,觉得不过一个读书人,也掀不起什么浪,也就不了了之。如今没有人过问了。”
我问:“既然是读书人,又是贡生,难道就无家无室?”
“倒是殷实之家,不过人没抓住,罪名没有坐实,也不敢株连。更何况,此人在江南士子中小有名气,官府若是太过分,激起民变,也不是什么有面子的事情。”
“既然是小有名气,你可知名号?”
红霞说:“我又没有办过这个差使,是听别人说的。只说姓邬。”
我顿时大为高兴:“今天这个故事不错,过瘾。那串玛瑙石项链给你吧。反正我也用不上。”
红霞狐疑道:“你真奇怪,这算什么故事?你有什么瞒着我?”
红霞以暗卫的训练有素,踩住了我的尾巴。
我说:“都道读书人迂腐,却没想还有如此有血性的,我经常听他们说些才子佳人的事情,若要嫁人,就要嫁这种人。”
红霞大笑:“格格,你今年也二十有六了吧。你还想嫁人?嫁个才子?哈哈哈——”
我说:“美女爱英雄,自古有之,更何况是一个愤世嫉俗,有名望的才子?”
红霞笑得前伏后仰,说:“我不知道四爷听了有何想法?哈哈哈!他要是知道他宠爱的格格居然想嫁给别人,会是什么表情?”
我呸她一声:“笑死你!他一早就知道我想嫁别人,也不能奈我何,你想告状?”
红霞还在笑:“也不用我告状。”
她指了指门口,我一看,那个男人满脸怒气地站了多时了,一副想杀人的模样。
他施施然走了进来,红霞伺候他脱下披风,递上茶,其情其景就像一个一心期待良人回家的妻子。我突然明白了红霞从前说过的话——“早就安排好了”的意思。他们一直郎有情妾有意,为何我却看不清楚?
也许是因为我没有爱,没有付出真情,自然也就迟钝他人对他的真情。
突然就心里十分地不是滋味。我在这里以先知的身份生活了近八年,自以为已经很了解这个男人,以及这个院子里的女人们是如何生活的。可是,每当事到临头时,我才知道,自己就是那个最傻的猴子,我舞得热闹,她们看得也热闹………………
一时情绪低落了许多,默然喝茶,不语。
红霞一时没发现我的变化,往炉子里新焚了点香,嬉笑说:“爷可要拷问格格?我去拿鸡毛掸子。”
四爷还没说话,我冷冷地说:“你别闹了。你最好是再去江南一趟,将这个人的全部资料调出来。”
“为何?难道你还真想嫁?”
我白她一眼,不说话。
四爷也冷冷地说:“既然格格要你去,你就去吧。她若是真想嫁人,我也拦不住她。”
红霞傻了:“你俩不至于吧。不就是开个玩笑吗?冷得跟冰山似的。”
我看了一眼老四:“这个姓邬的书生,就是那个有缘人。”
老四说:“看来,我要准备嫁妆了。”
红霞急了,喊道:“格格,你疯魔了,说什么傻话?”
我生气:“你少罗嗦。赶紧把这个人的案底全部调来,但只要副本,不能让别人知道你做了这件事情。他流落在文人中的诗词文赋,能找到多少,就要多少。他的亲近朋友和家眷宗族的底细,每一个人都要彻查。你记住,你是在为四爷做一件私人的事情,不是给皇上办差。动用你可靠的私人关系,不能惊动当地官员士绅,三个月以内,你必须回来交差。”
她见我说得郑重,拿眼看着四爷。四爷想想:“你今天晚上就动身,去庙里找文觉,带上性音和张玉,你们分开走。让性音出面找年羹尧,他想办法查官府里的资料,你去民间调查此人的关系网络。三个月以后的五月十八,所有的资料必须带到紫竹苑的佛堂,我在那里等你,无论白昼黑夜。”
最后一句话也许让红霞觉得温暖,她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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