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梦钟声度花影(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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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梦钟声度花影(清穿)-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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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叹息:“皇祖母奉养宫中,自不能与皇阿玛同寿,难道这一切都是天命?”

他是信奉佛教之人,我遂出口相劝:“世上讖讳之词多见,独黄蘖禅师乃佛门中人。爷礼佛虔诚,多有所悟,如何此时存了妇人之仁?”

隐华击掌相庆曰:“贝勒爷得此贤夫人,乃大丈夫之幸事也!”

遂将红霞新斟的酒,一饮而尽。

四阿哥也满饮了杯中之酒。

六酒至酣畅之处,隐华言无不尽。

三阿哥有汉人士大夫之风,多年经营,领头编撰诗词文集无数,与江南士子文人亲厚,在本朝也有不小的影响。然而,当今皇上乃古今之第一明君,马上得天下,坐而治之,权谋机心,世间少有。三阿哥若想以文人之风而固国本,恐怕不易。

五阿哥、七阿哥甘于淡泊,以闲散宗室自居而避祸,无论军中朝堂,皆无名,不足惧。

八阿哥、九阿哥和十阿哥乃一条线上的蚂蚱,势力不容小瞧。且八阿哥素来为官员所拥戴,虽裕亲王过世,不能动摇其根本。老安亲王的势力之雄厚,不在于军中朝堂,而在于对满清八旗王爷的号召力。不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东宫尚在,野心不抑,皇上必不容他坐大。况且此次变故乃因裕亲王遗言而起,对八阿哥几人不是好事。十四阿哥有党附之心,暂可归于一类。

据说十二阿哥出尘,十三阿哥为皇帝所钟爱,是一大变数。其余年幼,形容尚早。

隐华处江湖之远,对庙堂之事却如数家珍,让人起敬之余,也让人起疑。

我接了他的话道:“隐华如何能计算至此?”

隐华不以为意,说:“夫人不知,旁观者清。皇室宗亲,达官贵人皆身陷其中,故熙熙攘攘,趋名逐利,不亦乐乎,却不知大祸将至。微末小民茶余饭后,笑谈大人先生,也是一大消遣。”

四阿哥若有所思,沉吟不语。

隐华却对他说:“贝勒爷乃天命之人。今皇上有意藏匿爷的锋芒势力,也是为了护爷周全。他日飞龙在天,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四阿哥想了想,说:“当年曹阿瞒煮酒论英雄,乃盖世奸雄。今日我与先生喝酒闲谈,却不知被后人编排些什么。”

隐华已经微醉,曰:“竖子哪知英雄之气概?村夫野谈,免不了小肚鸡肠揣测。却不知世间风云变幻,乃天命之人拨弄耳——”

四阿哥吩咐红霞:“扶先生榻上休息。传命回航。”

是晚,四阿哥问我:“阿凡,邬先生之言与你往日所论不谋而合,此人堪大用否?难道有你还不够?”

我昏昏欲睡,懒懒应道:“他能言至此,已视你作知音。你若再优柔寡断,被他看穿,要多费多少周折去?若让我就事论事,我能说个差不离。可若论瞻前顾后,筹划大事,运筹帷幄,决断千里,非此人不行。”

四阿哥意犹未尽,一阵热吻逗引,晕晕地遂了他心胡闹。他却不满足,起床披好秋衣,用锦被将我裹了,抱至花园。

秋风扫过脸庞,我激灵灵睡意全消,嗔怪道:“你胡闹什么?”

花园里灯笼高悬,却光影迷离,影影绰绰。他抱我在长凳上坐了,恨恨地说:“难道你就忘得一干二净?”

我摆摆头,努力想记起什么,却实在是抱歉,什么也没想起。

他喃喃自语:“红玫从不会忘记。你是阿凡,阿凡从不会记在心上。阿凡记得的是隐华,不是吗?”

一片落叶打在我的脸上,即将入冬,这是最后一片落叶吧?

仰望夜空,星星点点,寒彻心扉。

我在他的唇上留香,轻声道歉:“对不起,往日里在府中总有懂事的丫头提点,这里只有我自己,几个小丫头新买的,也不懂事,我是忘了。你罚我吧。”

他听了,似乎意气未平:“你从三百年后来,是寻隐华,不是为我。”

我不顾天寒,从被子里伸出□的一支手臂,缠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我从不知隐华的生辰,我们还不到交换庚贴的时候,我只记得他的忌日——”

想起那个明媚的黄昏,我一时惘然。如今泪已尽,花已败,何处觅知音?

悲从心来,两滴泪滑过脸颊。胤禛见我落泪,也不好再计较,却说:“你说认罚,可是算数?”

我泪眼朦胧地望着他,点头。

他爱怜地将手臂塞回锦被,说:“罚你今夜不许睡——”

说罢,抱我回房间。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窥探我们。当胤禛汗津津地在我怀里喘息时,我问:“爷,你可觉得,刚才花园里有人在看着我们?”

他不以为然地嗔怪我:“你想多了。这个园子是有点空旷寂寥的感觉,侍卫们是不敢窥探的,外人也不得进来。”

我想:“如果是内人呢?”

红霞哀怨的眼神在我眼前晃过。我一向藏不住话:“我觉得,是红霞。”

他翻身将我压下,长吻不止,良久,说:“她已经很可怜了,你就不要胡乱猜疑。”

我不甘心,争辩道:“她有暗卫的身手,窥探是她的本行。我们来江南近五月,她日日伺候跟前,你却没有半点温情给她。我早瞧着她看我不对劲。”

胤禛不悦道:“你也太多疑了。她是皇阿玛培养得最成功的暗卫之一,哪里就能让你嗅出味道了。”

我反问:“你怎知我就没有天然的预感?红霞说到底是忠于皇上的,她效忠于你,是因对你情难自禁,如今你每日里视她为无物,她心比天高,能接受这个现实吗?更何况,你以前对她许过什么承诺,也未知。反正我觉得,在京城她就是个会些拳脚的普通丫头,可一到江南,那温情脉脉的眼神,就不对劲。”

胤禛笑了,用初生的胡须扎我的粉嫩的胸,说:“我的小阿凡吃醋了?吃醋就好,我还以为你什么都能容,心里没我呢?”

七醒来时,我不在卧房,不在船舱,却是在一间黑暗的囚室。

一丝阳光从高高的小窗口里射进来,所谓的床只是床架上放着几块木板,身上盖着一块破垫子。一身粗布衣衫,刚能蔽体,无法御寒。

我想过很多梦回的场景,惟独没想过会醒在黑暗的牢床。

昨夜的激|情犹在眼前,一寸寸肌肤,吻痕遍布,为何没有罪名,没有解释,就将我投进牢房?

牢窗太高,我无法看到外面的世界。

想想昨天发生的一切,难道是红霞?她竟如此大胆?

可她有什么不敢?

她是皇帝的人,胤禛不能动她。我不过是小格格,与胤禛的江山比起来,算什么?江南是她的地盘。皇帝命四阿哥留在江南,不正是鸳梦重温的大好机会?

没想,因为我的介入,什么都没有了,每日承欢,良人眼里却再没有她的影子。当初我拒绝来江南时,她大概是高兴的。没想我落跑不成,却成了他们的跟屁虫。

她既然能下迷|药让我睡上两天,也能下药让我死。既然没让我死,估计还有什么花样。

我醒来没多久,听见锁链沉重的哐啷声,有人进来了,虽然没有脚步声。

是她!

她穿着平常的衣服,施施然站在门口,见我坐着,就掏出钥匙,走了进来。她沉静得就像是在桃苑的大厅里见到了我。

“宋格格,得罪了。我估摸着你也该醒了。”

我不语。

“既然有缘人已经来了,你也没有必要留在爷身边了。本想在运河上再结果你,却没想你早已起了疑心。看来我还是大意了。不过,也不算晚。”

我默然地听。

她也沉得住气,继续说:“这个园子,本是四阿哥为我买的。我和他若来江南,即住于此处。上次你不愿来,我想,算你聪明。却没想你会从贝勒府出逃,不仅干扰了我们的大事,也使得爷不再放心把你丢下。

你占据我的园子,占有我的男人,却让我为奴做婢。从四阿哥在乾清宫偏殿要了我,我就背叛了皇上,那时,我才十四岁。在京城,他宠信谁,爱恋谁,与我无关。可这江南的园子,是我的家——

她站在那里,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个不休,我一句话也不插。

爷和你一样,睡了两天两夜没醒,邬先生寄情山水,无暇他顾。不过爷比你耐抗,已经醒来了,大发雷霆,让暗卫四处搜寻你的下落,他以为你像上次一样,跑了。却不知道,园子的地牢里正是你藏身的地方呢。

我淡然地看着她说:“四爷两天两夜不起床,侍卫们就不疑心?”

她鄙视地看我:“侍卫们听我节制。我伺候爷起居,他们为何疑心?”

我笑道:“有隐华在,必不能使我落难。”

红霞说:“你脑子坏掉了?他疑心谁,也不会疑心我。”

我问:“为何?”

她说:“我是四爷的人,他才来,如何敢——”

胤禛在她身后,冷冷地说:“贱人,果然是你。清云清雨,押她出去——”

红霞大惊失色,失去反抗之力。

“爷,她为情所困,放她一条生路。”

隐华说:“她手心捏着我们的命脉,不能留活口。”

胤禛叹息:“孽!我造的孽。”

我担心地问:“她是皇上的人,处死了她,如何交代?”

胤禛扶我离开,边走边告诉我实情:“索额图一案,牵涉前明余孽,江南暗卫却一点不知。皇阿玛疑心暗卫里有内奸,才命我留下彻查。”

“那你为何疑心是她?”

“几月来遍查各暗卫行踪未果。我已经暗暗着急,知什么地方不对劲。是你在我前日晚上说的那番话提醒了我。连你都看出了不对劲,但我却仍旧希望她只是吃醋,希望我们都错了,不想往心里去。没想,她竟敢给我下药。”

我还是迷惑不解:“你们将我从京城带出来那夜,我没吃没喝,她将药下在了何处?你生日那天,我们很晚了还是清醒的,如何就一睡不醒?”

走出地牢,胤禛松了一口气,一个丫头捧着丝绒披风,在外等着。胤禛将我裹了,往院子里走,众人往院子里走。胤禛说:“你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无论何时醒来,房间里必须有灯。药,就下在蜡烛上。”

作者有话要说:红霞很可怜的。作者很可恶;也是没办法的.

12.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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